你說賦盡高唐,三生石上;後來君居淄右,妾家河陽(18)

何可人也不怕,一臉坦**無畏地迎著他的目光,眼角眉梢都是嫵媚,在頭頂的琉璃燈下顯得益發奪目動人。饒是遲宇新見慣了脂粉顏色,也不得不承認,何可人是個尤物。他也清楚地知道,她笑得越是豔麗,離他越是遠。

“三少還有什麽事麽?”她輕啟紅唇,眼角微微揚起。

遲宇新沉了臉,“覺得自己翅膀硬了?”

“哪能呀。遲三少若是說東,我絕不往西。”

遲宇新聽到這話,直起身子,悠然地看著她,“那,脫吧。”

何可人一怔,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不曾有過這樣的行為,她自然一時就沒能接受,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她慢慢勾起唇角,臉色卻是慘白的,連慣常流光溢彩的眸子都失了神采。“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是吧?”

她說著這些,低了頭,伸手就去解自己襯衣的扣子。因為今天沒準備去公司,她穿得也休閑,白色雪紡衫,煙灰色褲子。

所有扣子一顆一顆被解開,露出內裏杏色的內衣。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胸部的曲線引人遐思。

她的指尖顫抖的厲害,臉部曲線因為她緊咬著牙關而僵硬了。心髒跳得愈來愈慢,一聲一聲,在心口回響著。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緩慢而寥廓地心跳聲。

遲宇新走上來,握住她就要褪去衣裳的手,已沒了方才的暴戾。那一雙狹長眼裏的溫柔之色,看得她幾近沉溺於其中。

“kerr,如果人生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將你捆在我身邊。無論是以怎樣的方式。”遲宇新這話說得愈發反常,反常得叫何可人覺得陌生且不安。

他的定義是,他將她捆在身邊。

於她,卻是他將她從最不堪的境遇之中拉了出來。

即便此後的人生都要在黑暗之中前行,但,那又怎樣呢?即便是虛妄,即便那麽微弱,他也給予了她在黑暗中所需要的光。

何可人低了眉,然後,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臉擱在他的脖頸之間。遲宇新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按著他的後腦勺。

“三哥,我很髒吧……”

無數個夜裏,從噩夢中驚醒,想起那一段不堪的難以回首的過往,她都是一身冷汗地衝進洗浴室,將自己的身子搓得發紅脫皮,趴在馬桶上吐到隻能吐出黃水來。

這副身子,惡心到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接受。

環在她腰間的那一隻手驀地收緊,發了狠似的,將她死死地扣在懷裏,像是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裏。

“知道你最髒的是什麽時候嘛?小時候跌在泥潭裏,滿臉滿身泥巴的時候。”

算是安慰了吧?

她苦笑,臉埋在他胸口,“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然後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輾轉親吻,汲取著她唇齒間的芬芳。不似平日裏的粗暴,這個吻,輕緩而溫柔。她微微抬著頭,迎合了她的吻。

遲宇新解開她胸前的束縛,微微有些粗糙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大力的揉捏著。她低低的嬌喘著,呼吸漸漸急促。

他利落地褪去她身下的褲子,將她抵在沙發邊上,抬起她的一條腿,慢慢地抵進她的狹窄緊窒之中,然後猛地一記到底。何可人驚呼出聲,將他摟得更緊了些,眯著眼直吸氣。

身體與身體的契合與摩擦。

何可人背靠著沙發,半坐在沙發扶手上,哪裏還有力氣去想旁的。

等終於結束之後,她殷紅著臉,已然沒了氣力,隻得鬆鬆地掛在遲宇新的身上。遲宇新低頭,慢慢啄她的唇。

她半眯著眼,呼吸聲有些重,卻是均勻地。

遲宇新抱著她坐在懷裏,低著頭,吻她的額和臉頰。小心翼翼和溫柔的動作。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耳垂,呼吸溫熱地砸在她的耳朵上,“惡心嗎?”

何可人怔仲了片刻,低了眉,沒說話。

“想到那些事的時候,就想想現在。還是,你寧願想起她,也不願意想起我?”遲宇新一字一句地說著。

然後,她突然無可抑製地,直起身,緊緊地摟住遲宇新的脖子,低聲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種溫柔,這世上,獨獨他能給。

唯有他,清楚知曉她所有的不堪。

九年前,她被薑瑜囚禁,她幾次三番想要逃跑。有那麽一天,薑瑜帶著她出去吃飯,她坐在車上打開車門,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那時候,她甚至想,若是就這麽死了,也算是解脫了。可是,最後卻也隻是摔斷了腿。這之後,她便被囚在終日不見陽光的地下室裏,二十四小時被監控著。

薑瑜為了控製她,甚至給她注射毒品。她染上毒癮,一旦毒癮發著的時候,連最後的理智都散失了,隻得由著薑瑜亂來。等到清醒的時候,她後悔到幾乎想拿刀一刀一刀捅進自己的心髒。

那是一段完全沒有尊嚴可言的日子。

黑暗的,沒有絲毫光明的日子。

那時唯一的念想便是顧錦言。若是你不曾離開,或許不會有這麽多事。曾經許諾的除非黃土白骨我守你百歲無憂,可是如今,你又在哪裏?

然後,挾裹著記憶而來的,便是膨脹起來的恨意。

如果,那時候遲宇新沒有出現,她一直待在薑瑜的身邊,過著那般不人不鬼的生活。那麽,現在的她,又會如何?

直到現在,她都會想起那一日,遲宇新推開地下室的門,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那是這麽長久的日子以來,她黑暗無垠的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不管是否足夠溫暖,是否足夠溫暖,都足以支撐著她,度過這餘下的漫長日子。

若是沒有他,或者,她甚至沒有勇氣,沒有力量,在這條人生道路上走下去。

遲宇新看著她在懷裏顫抖的模樣,他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上下輕撫著,合著節拍一樣。安慰的意味。

她鮮少會在他的麵前真真切切地表現出她的軟弱,除了最初戒毒那會。

十年的時間,或者真切的算起來,隻有八年半多的時間,他與她,鮮少有如此真真正正的真情流露的時候。

這一刻,她放任自己的軟弱。

那麽多日子裏,她每每深夜中從噩夢中掙紮著醒過來,汗如雨下,她緊緊抱著膝蓋,全身顫抖著的時候,不是沒有期待著這一天的。

她說,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原諒你。

因為,這之後的人生,是他,給予她的。

因為你,我才是如今的我,才能腳踏實地地活在這個世界。

許久,她才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眼圈泛紅,一雙杏核眼盛著清水似的,靜靜瞅著他。他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頗為溺愛的動作。

“三哥?”

楚饒下顏。“嗯?”

她仰起頭,吻他的臉頰,“我今天看見遲安然了。她瘦了不少。”

“嗯。”

遲宇新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不過,何可人也明白,即便他臉上絲毫表情也無,也並不代表,他心裏沒有起漣漪。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也終究還是撤了回去。vexn。

何可人不知道,此時此刻,遲宇新桌麵上有一個音頻。背景是沙沙的聲音,有呼嘯而過的車聲和人流的聲音。

“你是真愛我哥麽?”

“不。我和他談不上愛,各取所需罷了。”

遲宇新那筆偽裝成/外資的資金的撤除,而這次的產業示範轉移園區項目中投進去的資金過大,何氏的資金吃緊,後續資金投入已然跟不上。

尹芬那日見到何可人,沒了平日裏的冷傲,滿臉地興奮模樣,“你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同我一樣地帥氣。”

她冷眼看著尹芬,這個十月懷胎生下她的女人。這個曾經指望用她來保住岌岌可危的家庭的女人。到最後,兩個人卻一同被何光耀割舍,連一絲留戀都無。

大約是從那時候,對於尹芬而言,她也不過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

在被薑瑜囚禁的那一段日子裏,她不知道聯係誰,最後聯係了尹芬。結果,那一日,尹芬來見她,說得卻是:你呆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跟著媽,反而可能會顛沛流離的。

於是,所有的情感崩塌。

這世上,她再無可寄托的,可倚靠的。

此刻,她看著尹芬,冷笑,“別說我像你,你不配。”停了停,她又說,“既然現在明安已經完全熟悉業務知識了,尹氏這一塊,以後就交給他了。”

尹芬眉毛上挑,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她,“你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你以為我會輕易放手?”

何可人不動聲色,連聲音都是淡淡地,。“你可以選擇接受還是不接受,但是,對結局也沒有什麽影響。如果你要做無用功,我也沒有意見。”

尹芬亦冷靜下來,“尹氏是我大半輩子的心血,你以為是你隨便動得的?”

何可人勾起唇角,笑容明豔的如同陽光下盛開的食人花一般,“大半輩子的心血?你除了將自己的女兒送上別人的床,還做了些什麽?先不說我動得還是動不得,我們就說說,遲宇新動得還是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