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瘋狂的老者
楊寧想了想，說道：“你的畫技已達巔峰，缺少的，是意，畫意！”
“畫意？”老者低聲喃喃，臉上時而露出清明，又時而露出疑惑。
“簡單的說，就是要讓畫擁有靈魂，不僅僅是拘泥於表象的相似。”
老者臉上的迷惑之色更濃，顯然沒有聽明白楊寧所說。
“你且取筆墨來。”楊寧見他似懂非懂，開口說道。
老者聞言，急忙從一旁取出筆墨，鋪在桌上，恭敬的立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楊寧拿起筆，似在思索。
那少女倒也機靈，在一旁安靜的幫楊寧磨墨，老者見此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責怪她搶了自己的位置。
楊寧看了那少女一眼，手中的畫筆突然落下，如龍蛇般在紙麵遊走。
而此時，他全身的氣勢陡然一變，雙眼注視紙麵，仿佛君王在審視這自己的臣民一般，君臨天下！
那少女此時瞪大了雙眼，她不敢相信，一個人的氣質，竟然可以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微風輕拂，畫筆遊走間，宣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少女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投射到了楊寧的筆尖……
片刻之後，那男孩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低頭看了看楊寧畫出的輪廓，眼中閃動著亮晶晶的光芒。
少女也從一開始的平靜逐漸轉為愕然，倏爾臉上浮現出羞惱的神情，不由的攥緊了雙手……
自始至終，那老者都是一眼不發的看著，時而眼中閃過精芒，時而臉上浮現迷惑，但他的雙手，則是一直在微微的顫抖著，顯示著此時他的心中並不怎麽平靜。
片刻後，筆收。
楊寧身上的氣勢盡數斂去，轉向那老者說道：“看出了什麽沒有？”
老者仔細的端詳了這畫中與一旁少女一模一樣的女子，許久之後，才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幅畫，縱然畫工也很厲害，但和自己相比，還是有一段差距的，不知道這少年，想要自己看出什麽呢？
“那接下來，看仔細了……”楊寧微微一笑，提筆蘸墨，在畫中少女的眸間，輕輕的點了兩點。
嘩！
有微風吹來，宣紙浮動，楊寧落筆的兩處，像是給平靜的湖水中投入了兩塊巨石，頓時攪動了驚天的波浪！
整幅畫的給人的感覺，驀然一變！
包括那老者在內的三人，像是被一股無形的氣浪衝擊，登登登倒退幾步，臉上浮現出無比震驚的神色。
一時間，三人的腦海都變得一片空白。
發生了什麽？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剛才不過是隨意的加了兩筆，可為什麽，這幅畫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那畫中的少女，仿佛活過來一般，對三人彎腰福了一福，一雙靚麗的眸子中蘊含著無比的婉約，正對著三人微笑。
這種溫婉的氣質，和少女身上的簡直一模一樣！
三人眼睛瞪了滾圓，視線緊緊的落在桌麵之上，這一刹，他們仿佛置身於江南水鄉，耳邊聽著潺潺的流水，鼻尖充斥著稻花的香味，河水中，漂亮的采蓮女子唱著歌兒，乘舟遠去了……
在場的三人都知道，這少女，正是出身江南！
也就是說，這幅畫，不僅畫出了她的外貌，更是畫出了神韻！
……
……
“姐，你……你跑到畫裏去了！”過了一會，那少年才醒轉過來，瞪大眼睛，指著畫中的少女，結結巴巴的說道。
此時，最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個人，恐怕就是那少女了。她看著畫中的自己，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她竟然分不清自己和畫中的少女，誰是真實，誰是虛假！
“傳說莊周夢蝶，醒來之後，不隻是蝶在夢中，還是身在蝶夢，想不到今天，我也體會到了這種感覺……”少女低聲喃喃，眼神迷離……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什麽是畫意了！”正在這時，一道壓抑不住的笑聲在兩人的耳邊響起。
他們扭頭一看，發現那老者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狀若瘋狂，仰天長笑，像是瘋了一樣。
“周老，周老？”少女嚇了一跳，急忙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的搖晃，想要將他從這種瘋狂的狀態中喚醒出來。
老者年紀已大，少女真是怕他太過激動，一個不小心，那可就……
片刻之後，老者才停止了狂笑，他四下看了幾眼，突然驚呼道：“小兄弟呢！”
少女環顧四周，才發現剛才那個給自己畫像的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這裏。
老者急忙跑出門去，隻是街上人來人往，卻再也沒有了楊寧的影子。
許久之後，他才轉身回了屋裏，在桌前坐下，歎了一口氣，“小姑娘，你去幫我把那幅畫取下來。”
他指了指牆上的那幅雄鷹展翅，對少女說道。
少女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按照他的吩咐，踮起腳尖，將那幅畫取了下來，遞給了老者。
那老者接過畫，撇了一眼這幅自己之前最得意的畫作，接下來，卻做了一件出乎兩人意料的事情。
撕拉！
他竟然一把將這幅畫撕成兩半，又三下兩下將畫撕得粉碎，頓時，漫天的紙屑飛舞……
此時氣氛詭異，少女也不敢開口，許久才聽那老者緩緩說道，“你們回去吧，半月之後，老夫自會去府上拜會。”
少女聞言臉色一喜，說道：“謝謝周老，那我們二人就不打擾了周老了，半個月之後我們再派人來接您……”
說完，她拉著那少年，對老者施了一禮，就要退出屋子。
“等一等”老者忽然開口，“那幅畫，是小兄弟給你畫的，你帶上吧……”
站在大街上，少女抬頭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片刻之後，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上了不遠處的轎子，消失在了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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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生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