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珠這話一出,聽著是什麽不追究,可言外之意則是胡氏其實是偷了東西,但是為了保全皇家的顏麵,所以把事情壓下去了,就是要將胡氏這偷東西的賊的名聲給坐實了。
到時候蕭靈珠在後背煽風點火,把消息傳出去,大家就都知道蕭慕言的那個村姑丈母娘是個手腳不幹淨的賊了。
到時候蕭慕言就是想追究都沒法追究,因為今天這裏有好多官差,人多嘴雜,保不定誰喝多了就說漏嘴了呢。
蕭靈珠這樣想著,胡氏若是打開包袱,裏頭自然是有李嬤嬤事先放好了的荷包的,若是胡氏不敢打開,則更加坐實了她的心虛。
蕭靈珠覺得自己的計劃簡直萬無一失,這黑鍋胡氏無論如何都背定了!
胡氏那邊真真是急的腦子都亂了,扯著包袱要打開。
沈薇摁住胡氏的手,低聲道:“娘,這包袱你是否一直隨身帶著,沒被人動過?”
胡氏愣了一下,住了手,發燙的腦子冷靜下來,忽的打了個寒顫,明白其中了關鍵所在。
胡氏對沈薇低聲道:“這、這包袱娘也沒怎麽注意,住店的時候就扔在房間裏,裏頭沒啥貴重的東西,就沒一直隨身帶著……”
“這就壞了,咱們八成是讓人算計了。”沈薇皺眉看著胡氏,旁邊廖大夫也蹲了下來,皺著臉道:“薇薇丫頭,我跟你娘壓根沒想過會有人來這麽一手,唉,都是我們的疏忽,讓人鑽了空子。”
沈薇道:“不怪你們,誰能想到會有人來這麽一手呢,算計我娘一個鄉下村婦來打壓我。”
廖大夫低聲道:“薇薇丫頭,你咱要是打開了包袱,裏頭真的會有那花水說的荷包麽?”
沈薇道:“八成有。你們看那公主那般篤定的態度,她定是已經布好局,就等咱鑽。”
胡氏急了,道:“那公主咋那麽壞呢!算計我一個鄉下婦人幹啥,吃飽了撐的麽?唉,娘就怕墨寶他誤會了,以為咱們家是偷雞摸狗的,品行不好,對我薇薇有影響……”
胡氏說著,耷拉著腦袋十分自責:“是娘連累你了,都是娘不好。”
沈薇握著胡氏的手,心裏一暖:“不怪娘,隻怪壞人心太黑。”
“那咋辦啊,這麽多人看著,咱打開包袱也不是,不打開也不是,進退兩難啊!”廖大夫愁道。
沈薇咬著嘴唇,心說她真是小看蕭靈珠了,這麽簡單的法子就潑了她們娘倆一身髒水。
偷竊,這罪名在古代封建社會可不小呢,七出之條裏有一條就是“盜竊”,認真追究起來,這帽子讓沈薇連帶著帶上了,回頭真能讓言官們寫奏折,群起請求蕭慕言休了她這犯了“盜竊”品行不端的王妃。
胡氏愁的眼淚都快掉下來,抬頭看著蕭慕言,小聲道:“墨寶,你要信娘,娘不是那種見財起意的人。”
蕭慕言低頭看著胡氏,輕輕歎了口氣,親自彎腰,把胡氏和沈薇給扶了起來。
蕭靈珠看著胡氏手裏拆了一半的包袱,篤定沈薇也不知那包袱裏會不會有荷包,定是不敢拆開看的,便陰陽怪氣對沈薇道:“嘖,皇嫂,本宮看你娘要打開包袱自證清白呢,就拆了一半,果真隻是做個樣子。唉,皇嫂你以後可要多多約束你的娘家人,讓他們謹言慎行,莫要做那偷雞摸狗的事,給慕言哥哥和皇嫂臉上抹黑。”
沈薇瞪了蕭靈珠一眼,卻因陷入被動而無可反駁,心裏警惕,這次她毫無準備被蕭靈珠擺了一道,以後她可一定要提放著這會使壞的長公主了。
可眼下,胡氏被汙蔑成賊的事,若是不立刻洗刷了,怕是這壞名聲要傳出去了。
就在沈薇和胡氏犯難的時候,蕭慕言忽的開口,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蕭慕言隻看了花水一眼,花水就嚇的瑟瑟發抖,噗通跪了下來。
“花水,你說你丟的那荷包,裏頭有兩個金元寶,是長公主賞賜你的?”蕭慕言道。
花水頓時覺得冷汗往下冒,低頭道:“回稟王爺、是、是長公主殿下賜給奴婢的金元寶。”
“嗯,那是什麽樣的金元寶?”蕭慕言道。
花水覺得壓迫感越來越重,明明蕭慕言隻是普通的問話,可花水卻感覺她的謊話已經被看穿了似得,但卻隻能咬著牙答道:“是兩個金元寶,一個二十五兩,一共五十兩。金元寶是出自長公主殿下的私庫,底部引有公主府的印記。”
“五十兩黃金的金元寶,賞賜給一個侍女,珠珠兒好大的手筆。”蕭慕言目光掃了蕭靈珠一眼,蕭靈珠似乎從他的目光裏看到一閃而過的嘲諷,可再細看,卻依舊是那漆黑的眸子,幽深的望不到底。
蕭靈珠吞了吞口水,想了個合理的解釋,道:“花水伺候珠珠兒多年,眼看著年紀大了,快到了放出宮成親的年紀。五十兩黃金是我給她備的嫁妝,從我身邊出嫁,總不能太寒酸。”
“嗯,說的也是,珠珠兒果真大方,對身邊伺候的人很是體貼。”蕭慕言笑了一下,看向那群蕭靈珠帶來的侍從,目光落在一個女官身上,衝那人揮揮手:“起居郎大人,來本王這裏。”
那女官手裏捧著一個冊子,拿著筆在寫東西,見自己被點了名,急忙過來,跪在蕭慕言腳邊,道:“下官參見攝政王大人!”
“唔,本王離開金陵多時,對靈珠公主十分掛念,突然想知道在本王離開金陵的時候,珠珠兒都做了些什麽。勞煩起居郎大人將公主的起居錄拿給本王查閱。”蕭慕言道。
那起居郎女官是負責專門記錄長公主蕭靈珠的日常起居的,包括公主說了什麽話,見了什麽人,吃了什麽東西,吃了幾口等等,都要一一記錄在《公主起居錄》當中。
起居郎女官立刻將手裏的那本冊子雙手捧起,道:“下官遵旨。”
蕭慕言拿起那本《公主起居錄》,看似漫不經心的翻看著,而旁邊的蕭靈珠,自從蕭慕言叫了起居郎之後,臉色就越發的難看。
此時蕭靈珠盯著蕭慕言手裏的那個冊子,那冊子記錄了她的一切,除卻非常隱蔽的不想讓外人知道的事,會把起居郎打發出去,否則一切都得被記錄下來。
包括,她賞賜沒賞賜花水黃金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