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極殿出來，薛大勇從後麵追上覃斯厲，一拍他的肩膀，“老兄，等等我。走這麽快幹嘛，會你那槿豔館小情人嘛。”

覃斯厲白了他一眼，左右歪歪頭放鬆脖頸，他放慢腳步，“這會兒可沒心思，魏將軍在外忙著對付突厥人，你這兵部的頭兒竟還想著這些。”

薛大勇哼笑了一聲，抬頭看向太極殿外的藍天，他不但不擔心，似乎還有些神清氣爽，“這事兒你猜不透？得了吧，剛才皇上召集四大臣，我看你那樣子，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在那打瞌睡呢吧。除了那些在朝廷裏隻知道罵罵咧咧的酸夫子，誰看不透其中的貓膩兒，皇上前腳讓幽王來京，後腳突厥就找人幹仗，玩兒呢，那是給皇上示威呢。”

“你也不傻嘛薛大人。”覃斯厲說著拍拍薛大勇壯碩的胸膛，“突厥來的不是時候，又太是時候。看對誰說。”

薛大勇和覃斯厲眼神一交換，兩個人的默契就出來了，“所以，你老師的死你琢磨透了沒？曾大人當初為什麽知情不報？這事一定和幽王有關。”

提到這事兒，覃斯厲多少有些膈應，雖然已經過了一段日子，“當時突厥來犯北疆，正趕上幽州大旱，曾鴻沒有傳報，這事緊隨其後幽王就派了自己的幽北軍馳援魏大將軍，這其中必有聯係。”覃斯厲頓了頓，走到丹陛最後一個台階下，駐足叉腰停了會兒琢磨這事兒，他身姿挺拔，肩寬腰瘦，路過的一排排宮女太監都不禁多看兩眼，“你說會不會是…幽王和突厥…”

“哎不不不，我可什麽都不知道，你別給我說，我也不聽，聽了我估計得遭災。”薛大勇趕緊阻止他，連連擺手，顯出一副慫樣來。覃斯厲不禁瞥了他一眼。“得，你知道了，我也就不再往下提了。其實我也就是多句嘴，這事兒你原本也心裏明鏡兒似的，隻是沒有證據。再說別的，這次突厥來犯，皇上雖生氣，卻不得不忍下，隻是太後那邊說不定又得做文章了，奶奶個腿兒。剛才你聽葛冒郝的意思，是不是要讓兵部派兵過去？我呸，等我的人過去，突厥早他媽滾犢子了。”

覃斯厲輕輕一笑，“那怎麽樣，你敢不派？

“派！不派指不定背後怎麽說老子。精兵強將沒有，老弱病殘還沒有？”

覃斯厲笑笑，沒再順著他說，這話點到這就停了。“說正經的，上次押送秦文沒有抓到鬼麵人，連個鬼影都沒見著，興許是有人走露了風聲。我記得年前有幾起士子失蹤案，當時交給應天府查，最後卻沒了音訊，不知道怎麽樣。我估摸著這兩件事兒都事關宣社，怕是有牽扯。”

“呦，你們玄天衛也有馬失前蹄被人擺一道兒的時候，那我得看看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了。好家夥，你那邊斷了，郭泱那也沒了音訊，線索全斷了，這背後的人可真是高啊。這人是哪個？你心裏可有主意了？”薛大勇問道。

“差不多吧，還是得再確認下。鬼麵人的出現在於秦文，秦文又是因宣社士子一案被牽連，他們莫名失蹤，我感覺這宣社裏不簡單呐。不過這事兒倒是給我提了個醒，鬼麵人他一定在，而且隱藏的極深，但是他們中有重要的人已經混在咱們之間。這人在外可指揮鬼麵人，內可得到確切的消息。他隱在暗處，步步都能提前預知。秦文的事是，失蹤士子的事也是，而且郭泱為什麽不查？”

“你是說他不敢查？”

覃斯厲點點頭，“對。”

“那這人究竟在哪？是誰呢？又可以得到確切消息，又可以悄無聲息的指揮鬼麵人，他不會是在朝的官員，這種事動靜大，一發現就是掉腦袋滅九族的大事，哎不對，你是說，宣社？！”

“對，這人神通廣大，在內勾連太後一黨，在外勾結藩王，說不定，還在宣社裏攪渾水。”

薛大勇這話越聽越不對味，突然他轉頭，用異樣的眼光看向覃斯厲，“懷年，你是不是心中已經知道是誰了？快告訴我。我好逮了這烏龜王八蛋。老子也是從宣社出來的，雖然不比那些文人，可也曾是受過穀老他們恩惠的，誰要傷我宣社，我第一個不答應！”

覃斯厲搖搖頭，一貫的作風，沒有確切證據不會斷然定論是誰，“不知道。哦對了，你把那集冊給穀老了沒，怎麽樣？”

薛大勇多少有點敗興，就猶如一大口肉放到眼前，吃不上！“還能怎麽樣，我出馬舉薦，那沈笙又確實是個有才華的，穀老就放到身邊重用了唄。”

覃斯厲滿意的點點頭，“多謝了老哥，改天請你喝酒。”

“喝酒到不必，不過我聽說一事兒，上次那個沈笙，你猜怎麽著，你退了沈家二姑娘的婚，要娶那大姑娘，我今兒一打聽，那大姑娘叫沈雲笙，你說巧不巧，你可真是和沈家有緣。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從不管旁人事的，怎麽會關心一個士子，從實招來，那士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覃斯厲無奈的聳聳肩，無辜道，“八字不合，我有什麽辦法。隨便吧，娶誰都一樣，和我關係不大。沈家的王家的，我你還不知道，一切是父母之言，哪裏輪得著我做主。”

“得了吧，你若想做的事，誰能擋得住。不說別的，就當年你本可以好好謀個職位，卻非要跟著魏大將軍去打仗，你父母拗不過，你就偷偷的跑，那時候你多大？才十二歲啊！氣得侯爺夫人直接去找先帝鬧！最後還寫了封信，明著是求魏將軍對你多加照拂，讓你在後方做個飯就行，其實呢，暗地裏威脅魏老頭子，你若不平安，他們就讓他不得安生。哼，不過你倒是個有種的，回來後確實不一樣了，現如今當了玄天衛統領，說實話這滿朝武將，我愣是找不出一個和你一樣有頭腦，有功夫，又花樣百出的。

“你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和你說了，我還趕著回去呢，好幾日沒回府，老頭兒又得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