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得不能再死了

高壓鍋裏放了兩碗米,放進早就在水裏泡好的黃豆,又撒了些切成丁的蘿卜幹,放進等量的水,放在煤氣灶上,開了大火,等氣嘴哧哧往外冒氣了,又轉成小火,燒了5分鍾左右,閉火,讓米飯在鍋裏燘著。

王比安圍著灶台轉,時不時問陳薇:“媽,好了沒有?”

陳薇強忍著心酸,這孩子,從小無肉不歡,11歲就已經有100多斤了,可現在,人硬生生瘦得下巴都尖了,連吃碗熱乎的米飯,都要眼巴巴的。

陳薇眼紅紅的,柔聲道:“再等會兒吧,多燘點時候,飯才不會夾生。這瓶煤氣要省著點用。”

飯終於熟透了,開了鍋,三人圍著桌子,直接用調羹,從鍋裏撈飯吃――自從停水後,陳薇就再沒用水洗過碗。王路曾試過,用舌頭把碗舔幹淨,可總有舔不到的地方,接下來發現,還是調羹容易舔幹淨,放嘴裏,用舌頭轉一圈,就幹幹淨淨了。

好長時間沒吃熱食了,一家三口悶頭大嚼,一直到把鍋底刮得清潔溜溜的,才心滿意足地停了手。

王比安回房間看書去了。

陳薇等兒子走遠了,才輕輕地對王路道:“水倒是還夠,可這米省著點用,也就夠10來天吃的了。”

王路點了點頭:“門口的雜貨店裏,沒看到有米。”――估計是先他一步的人,把米帶走了。

陳薇想說什麽,喃喃了幾聲,又住了口。

王路看到陳薇眼中的驚慌,知道她是又想起了樓下防盜門口那千鈞一發的場景。

“沒事,我不是好端端回來了嗎?”王路安慰問:“你別擔心吃的,好友多、三江超市、農工商市場離我們家都很近。我過幾天,去那兒轉轉。”

陳薇吃驚地張大了嘴:“你、你還要出門?”

王路苦笑了笑:“你早就知道,我們一家子不可能在這屋子裏呆一輩子的。”

他揮了揮手:“好了,不提這事了,現在要緊的,可是怎麽對付那家夥。”

他手指朝下,指了指樓板下方。

樓下,傳來悶悶的咚咚撞擊聲。

是從樓道口的防盜門傳來的。

保安喪屍已經停止巡邏了,現在,它正守在防盜門外,不停地撞擊著大門。

門內,是新鮮熱乎的王路和他的一家。

喪屍也想吃口熱乎的啊。

肚中有糧,心中不慌。

這天晚上,又吃了頓熱乎飯的王路一家美美睡了一覺。而樓下保安喪屍的撞擊聲整整一夜沒停。

次日上午,王路在家裏轉了一圈又一圈。

他不得不承認,家裏真沒什麽能對付保安喪屍的武器。

劍――那是不用說了,直接零傷害啊。

菜刀?這種近戰兵器還是算了。而且就自家的鈍菜刀,能不能片塊喪屍肉下來都不知道。

唯一還有點傷害力的,就是一根晾衣杆了,上麵的尖頭是金屬的,如果能插到喪屍眼睛裏的話――不過那得有天大的好運氣。

王路有些煩燥起來,他在心裏默默念了幾聲:“天無絕人之路。”一轉身,到了門前,開了門。

陳薇探頭問道:“你做什麽去?”

王路道:“下樓看看那個保安喪屍。”

陳薇急道:“小心點。”

王路頭也沒回地揮揮手:“沒事,隔了一道防盜門呢。”

開發商統一配置的防盜門,算不得什麽好貨色,可就算是這種普通貨色,也不是喪屍的肉體能撞開的。

王路站在防盜門一步遠的地方,隔著鐵門,保安喪屍嗅到了王路的味道――新鮮的人肉的味道,它變得更加狂暴起來,喉嚨裏的嘶吼聲接連不斷,用整個身軀撞擊著大門。

大門除了被摘得咣咣響,穩絲不動。

王路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傻了不是,果然腦子壞掉了,這鐵門是你撞得開的嗎?你以為這是在MD啊,那房子是用石膏板做的?這門是用木頭玻璃做的?咱這是天朝,裝修房子防盜可是第一要求,你就是把這防盜門給啃了,我樓上還有一道更結實的防盜門呢。就算開發商缺德,省錢用不了名牌,也不是你這傻貨能撞開的。”

王路湊近了一點,從門縫裏更仔細地打量保安喪屍。

這次更近了,觀察得也就更清楚。

保安喪屍的臉上、手上,都有黑色的斑塊,王路猜測,這沒準是屍斑。

有好幾顆牙齒都掉落了,手上的指甲也多有剝落。

王路心中一動,這說明喪屍脫水很厲害。他又仔細打量了保安喪屍的“臉色”――沒錯,都能看到幹枯造成的皺紋。

喪屍不會主動喝水嗎?

王路施施然轉過身,嘴裏哼著不成調的二節棍,在喪屍憤怒――喪屍會憤怒嗎?――的吼聲中,向樓上走去。

回到家中,王路滿屋子翻騰起來,還問陳薇:“老婆,家裏的打火機你放哪裏了?”

王路不抽煙,打火機是用來過年時放煙花時用的。

陳薇不知道王路為什麽找打火機,但知道他肯定有用,幫著找了幾個出來。

王路看起來很開心,一邊哼著歌,一邊找了個碗來,想拿老虎鉗把打火機頭撥了,把打火機裏的**往碗裏倒。

哧一聲,根本沒任何**倒進碗裏,確切的說,打火機外殼剛破了一道裂縫,裏麵就傳出一聲氣體泄漏的聲音,然後,打火機裏就什麽也沒有了。

王路怪叫一聲:“這怎麽回事!?”

他又打開了一個打火機,又是哧一聲。又空了。

陳薇不解地道:“老公,你幹什麽?這種一次性打火機裏裝的是丁烷,一漏氣,就全蒸發了。”

王路一拍腦門:“對啊,我這笨蛋,這種一次性打火機又不是用的煤油。”

陳薇看到王路一臉沮喪:“老公,你要打火機油做什麽?沒有煤油,汽油行不行?”

王路一個蹦高:“汽油?家裏怎麽會有汽油?”

陳薇道:“有啊。你忘了,王比安老是把髒東西弄衣服上,很不好洗,我讓你從自家車裏弄了點汽油,用來給他洗衣服。”

王路急道:“快,快,你找找看,這汽油還在不在?”

陳薇很快從廚房角落裏翻出了一小瓶汽油,真是一小瓶,放在一個用過的麵霜瓶裏,隻剩下三分之二了。

王路小心翼翼地捧著這瓶汽油,象是牙痛一樣噝噝抽著冷氣:“應該夠了吧?”

陳薇不解道:“老公,你拿汽油做什麽?這點油,也不夠燒飯用的。再說家裏也沒煤油爐這種老古董啊。”

王路撓了撓頭:“老婆,想不想看火燒藤甲兵?”

第二天。

王路和陳薇站在樓道防盜門前,聽著門外保安喪屍的撞擊聲,陳薇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

王路拉了拉她的手:“沒事,這門夠結實。”

陳薇輕輕籲了口氣:“老公,你這法子行不行啊?”

王路笑笑:“試試看,試試看。”――也隻能試試看,這是他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了。

王路拿出了王比安的水槍,陳薇幫著往槍裏灌上了菜油。

王路舉起槍,對著門縫,一扣鈑機。

嗞,菜油“打”在了門外保安喪屍的身上。

菜油多數落在了衣服上,衣服很幹燥,很快吸收了菜油,顯出一塊塊黑色的油跡來,有少部分落在了喪屍的臉上,對喪屍沒有一點影響。

王路打光了一管菜油,又裝了一管,耐耐心心地又對著保安喪屍打起槍來。

終於,保安喪屍全身都被淋上了菜油,王路甚至惡作劇地往喪屍嘴裏也打了好幾槍,可惜喪屍不領情,都從嘶吼不斷的大嘴裏流了出來。

王路的神色重新嚴肅了起來,在陳薇的關注下,小心地把那一小罐汽油灌進了水槍。

王路蹲下身,瞄準喪屍隔在防盜門外的鞋子和褲腿,輕輕扣動鈑機。

很快汽油就打光了。

王路沒停手,撿起早就準備好的一根小木根,上麵纏著一團衛生紙,他用打火機點燃了衛生紙,伸過門縫,湊到了保安喪屍的鞋子邊。

一開始沒動靜。

接著,一團藍色的火苗竄了一下,從喪屍的鞋子上冒了出來。

很快,喪屍的兩隻鞋子已經著起火來。

火很快蔓延開來,沿著褲腿一路向上,一會兒,連衣服上都冒起了煙。

火有點悶,在陽光下有些看不清,煙倒是挺多,一縷一縷在保安喪屍上冒出來。

王路朝喪屍身上扔了兩個打火機,一個掉到了地上,被喪屍一腳踩碎了,一個卻掛在了喪屍領口上,沒一會兒,呯一聲炸了,卻沒引起多大火勢。

不過,很快,王路用不著再費心了。

不知道是喪屍足夠“幹燥”,還是事先打上去的菜油助了火勢,火一下子變得猛了起來,喪屍渾身上下燃起了肉眼都看得到的火焰,衣服是最快燒沒的。

因為天氣熱,保安喪屍除了一身保安迷彩服,隻有一身內衣,衣服燒過後,火焰直接在喪屍身上燒了起來。

王路和陳薇早就退出了好幾步,還掩上了鼻子。

這味道,可真夠臭的。

從點火,到全身燃燒,保安喪屍一直沒有停止撞門。直到現在,咚咚的撞擊還在繼續。

陳薇有點擔憂,看了王路一眼。王路安慰問:“放心,防盜門又燒不壞。”

兩人正說著,門外的保安喪屍突然倒下了,陳薇嚇得往王路懷裏一撲。

王路下意識地摟住陳薇,這才仔細打量門外。

保安喪屍的一條腿燒斷了,它失去了平衡,倒在了門外。

那條腿已經燒得見到骨頭了,骨頭也是黑色的,王路甚至聽到了骨頭和肌肉燃料時的嗞嗞聲。

王路有點得意地踢了腳防盜門,衝著門外的保安喪屍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啊?看哥把你燒成灰。”

保安喪屍努力地衝王路開合著牙齒,從始至終,它都沒有拍打過身體,試圖滅去身上的火,哪怕是現在倒下了,它依然努力地想向王路爬動。

它的全部的本能,就是吃了王路。

吃新鮮的肉。

火一直燃燒著,差不多整整有2個多小時,直到保安喪屍全無動靜後,還燒了一會兒。

在散發著臭味的煙氣中,王路伸出木棍,捅了保安喪屍一下。

喪屍一動不動。

王路打開了門,使勁推,門被倒在外麵的喪屍殘骸給擋住了,費了好大勁,才推開了。

王路做了個手勢,不讓陳薇出門,踮著腳從門邊擠了出去。

門外的地麵焦黑一團,隔著鞋子,王路都能感受到火烤過後的熱度,他幾步走到歪七扭八的保安喪屍旁,衝著它的頭踢了一腳。

早已經燒光了肌肉,隻剩下一個烏黑的頭骨的喪屍頭,輕輕喀啦一聲,從同樣燒得一片焦黑的脊柱上脫落下來,在地上滾了幾滾。

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