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分歧

王路和謝玲又沿著支流跑了有半裏路,終於找到了一座橋。

說是橋,其實隻是塊青石板。

支流行進到此,已經大幅度變窄,一塊長條形,甚至沒有經過打磨的石板,擱在支流的兩端。

王路扛著消防斧,幾步就跨了過去。

他的臉色鐵青。

如果陳薇不是那樣急躁,三人完全可以平平安安過支流。

而現在,王比安下落不明,陳薇又身陷淤泥。

不但找人少了一份助力,自己的心緒更是被牽走了一半。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頭,都不是自己能放下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禍不單行嗎?

王路咬了咬牙,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瞟了一眼身後,謝玲呼哧呼哧喘著氣,緊緊跟著,注意到王路在打量自己,謝玲又快跑了幾步,和王路肩並肩:“王哥,陳薇姐一定會沒事的,等會兒我們返回時,還能從對岸看到她。”

王路點了點頭,腳下不停,沿著支流岸邊快步走著。

一路搜索王比安,三人早就沒有一開始的體力了,腳步也不得不慢下來,從一路狂奔,轉為跑一小段,再走幾分鍾緩緩力氣。

王路和謝玲又回到了支流口,看著對岸陷在淤泥裏的人影,王路稍稍鬆了口氣,雖然知道,這樣短的時間,陳薇必然無事,可還是要親眼見到,才能安心。

王路並沒有停留,甚至沒有衝著陳薇呼喚幾聲,一句,“走!”就和謝玲一起,繼續沿鄞江邊走邊搜索。

兩人又跟著江水走了有大半個小時。

王路第一次停住了腳。

前方,江水出現了分岔。

一股江水,向右轉了個90度的大彎,向它山堰方向奔流而去。

另一股江水,卻依然直行,向鄞江鎮中心飄去,它的盡頭,是鎮中心的一座江埠頭。

該往哪裏去?

兩條路,都是步步驚心。

往它山堰方向,堰上的喪屍,還曾與一家人交過手。

而往江埠頭方向,沿岸的鎮裏,喪屍就像在開大會,肯定會在江埠頭熱烈“歡迎”他們。

王路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向它山堰方向找。

到了江埠頭,江水就斷流了,所以朝那個方向,江水流速變緩了許多。

而它山堰因為至今仍與奉化江聯通,水流較急。

如果,王比安是失去了對小船的控製的話,船隻會跟著湍急的水流飄。

“往這邊走。”王路對跟上來的謝玲道,一指右邊。

謝玲一愣,支著膝蓋喘了幾口氣:“王哥,這有兩條岔路啊。”

王路把自己的分析簡短地說了說:“我們跑快點,如果它山堰那兒沒找到王比安,再回來,去鎮裏找。”

謝玲臉色凝重:“去它山堰,還要多長時間?”

“大半個小時。”王路劃過船,手劃的小船和人步行差不多速度。

謝玲搖了搖頭,決然道:“太花時間了。王哥,陳薇姐還等著我們去救呢。這樣,我沿江而上,到鎮裏去找,你往它山堰方向。分頭行動,找人更有效率。”

不行!王路差點脫口而出,所有的災難片,都提醒人們一個常識,絕對絕對不要分散行動!

陳薇已經失陷,三人變成了二人,麵臨的風險已經夠大的了,自己和謝玲再分開,每個方向都是孤身一人麵對喪屍,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王路剛要拒絕,可是――謝玲說的不無道理,找人,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超過24小時,基本上就沒有希望可言。

這還是不考慮入夜的情況。

王比安走失多長時間了?

一家人是在中午發現他失蹤的。

最起碼,王比安已經下山超過2小時了。

三人沿江尋來,也已經花了快2小時。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傍晚了,雖然夏天夜晚天暗得遲。

可是,沒有手電筒等照明,夜間尋人,更是困難重重。

真的沒有時間可耽誤了。

王路咬著牙道:“好!我們分開找。我去鎮裏。”

說著,就準備往水裏跳。

隨著江水入鎮的話,就不能再在岸上走了,大群喪屍正守在那兒呢。惟一的辦法,就是遊泳進去。

謝玲一把拉住了王路,不用王路解釋,她也猜得出王路入鎮的辦法,急道:“你帶著這樣重的消防斧,能遊泳嗎?”頓了頓,她認真地道:“王哥,你實話實說,你的遊泳水平怎麽樣?”

即使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王路也忍不住老臉一紅。就自己那不辨東南西北的仰遊水平,想要穿鎮而過,的確可嗆。

謝玲看出了王路的尷尬:“王哥,你冷靜點,你想想,照你剛才說的,它山堰還有一隻喪屍守著,你用消防斧還能對付,我手裏這支箭,可不好使。但我的遊泳水平比你好,隻要盡量遊在江中心,不讓岸上的喪屍有機可乘,一定能平安到鎮中心。我知道,你是想著鎮裏的喪屍多,太危險,才自己親自去,可你想想,真正合適去的,隻有我。”

王路不得不承認,謝玲的話說得有理。

很多時候,不是看一個人能沒有能力做某件事,而是看他,適合不適合做這件事。

王路不再遲疑――每一分每一秒,在此刻,都無比珍貴。

“好。”他簡短地道,轉身衝著它山堰的方向就走。

謝玲衝著他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對不起。”

王路一愣,明白過來,謝玲是為了自己沒照看好王比安,整出這天大的事來,向自己道歉。

說實話,如果王路還是一個辦公室宅男,他一定會埋怨謝玲為什麽不看好王比安,害得現在大家都身陷絕境。人,不都是這樣嗎?辦砸了一件事,第一要緊的就是埋怨別人,推卸自己的責任。如果能在領導麵前說幾句對方的小話,能就更爽了。

隻是,如今的王路,已不再是過去的王路。

他頭也沒回:“不怪你。小心。”腳步不停,大步而去。

謝玲瞟了依然還在視線中的王路的背影,平了平氣,仔細看了看入鎮的江水。

水麵很平靜,流速不快,但水的顏色深了很多,一眼看不到底。

謝玲脫下運動鞋,想了想,把襯衣和裙子也脫了下來。

隻著一身內衣。

她看了看手中的箭,苦笑了笑――沒有弩的箭和沒有箭的弩一樣,都是廢物――把它插在岸邊的泥地裏。

這才找了處較矮的堤壩,準備下水。

不知道江水的深淺,謝玲不敢冒冒然往下跳,攀著堤壩的石頭,背向後,緩緩入了水。

水溫很合適,被太陽曬了這大半天,原本清涼的江水,居然帶了點暖意。

這很好,低溫是遊泳者的大敵,不但會讓你抽筋,還會急速帶走你的體力。

謝玲輕巧地轉了個身,找準江的中心航道,向鎮中心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