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是個男人都喜歡玩鋼鐵
王路出了操縱室,沿著船舷跌跌撞撞跑到船尾,撲到螺旋槳發動機旁,一把握住了方向舵。
螺旋槳雖然壞了,但方向舵好歹還能控製一下方向。
這時,挖掘船早已經衝過原本被王路眾人視為畏途的沙洲、石壩,夾雜在一片泡沫板、塑料袋、竹子、樹木等物之間,向下遊飄去。
挖掘船至今還是尾前頭後的狀態,沒辦法,因為挖掘臂所在的船頭位置更沉重嘛,王路想把方向調整過來,幾次試了試左滿舵或右滿比舵,都沒能辦成。
幸好挖掘船體形沉重,雖然被江水衝得一路飄流,但速度並不快,遠沒到一頭撞到岸上撞個粉碎的地步。
謝玲在操縱室裏哪裏坐得安穩,一直從玻璃窗裏探頭出來看王路的動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實在是坐不住了,從操縱室裏鑽了出來,撿起船舷板上放的竹竿,就想幫王路撐船以改變船頭方向。
王路一眼看到,嚇得魂飛天外,大吼一聲:“放下!你瘋了!”
吼聲之大嚇得謝玲一個激靈。
反正方向舵也沒什麽用,王路扔下握柄,幾步跑上去,奪過謝玲手裏的竹竿就扔到了船板上:“你找死啊!別看這船速度不快,可慣性大著呢,你竹竿要是捅下去,反彈回來的力能把你胸口肋骨都打碎嘍!”
謝玲喃喃道:“可我們現在這樣漂著也不是辦法。”
王路何嚐不知,他放低了聲音道:“我知道,隻是現在急不得,我想過了,一路下去,有幾處帶彎的江段,那兒的水勢會緩一點。到時候,我盡量把船控製往江邊靠。你操縱挖掘臂扒住岸邊的大樹什麽的,我們就安全了。”
這法子倒可行,謝玲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操縱室。”頓了頓道:“萬一等的時間太長了,發動機油用完了怎麽辦?”
王路恨不能叫聲姑奶奶,這種時候隻有盡人事聽天命六字而已,哪能樣樣事情都考慮得妥妥當當滴水不漏的。話道嘴邊隻是化為一聲歎息:“別擔心,聽我的,一定能成功。”
這叫精神勝利法。
對謝玲卻很管用,謝玲點點頭,返回了操縱室。
不一會兒。王路眼前突然一亮,原來謝玲不知怎麽找到了挖掘船的照明燈打開了,雖然燈光是向後,但在這台風之夜,這江中的兩束燈光格外明亮,讓王路信心倍增。
坐在船尾,風雨刮得王路**的皮膚都一陣陣刺痛,他眯著眼,不斷觀察著水流,變化著手下船舵的方向。在他持續不斷地努力下,挖掘船漸漸調過頭來。
終於,在被一棵大的飄浮木撞擊之後,挖掘船徹底校正了方向。
謝玲從操縱室探出頭來。向王路歡呼了一聲,王路也是喜不自勝,揮手向謝玲示意道:“我會盡量靠著右岸開,前麵左拐就是晴江岸,那兒的岸邊有大片的古樹,你找準一棵樹借助挖掘臂抓住樹幹,我們就安全了。”
鄞江晴江岸畔的古樹林風景優美,《田螺姑娘》、《白毛女》、《真命小和尚》等影視劇都在那兒拍過片,不過這次王路可顧不上是不是破壞古樹名木了,隻要能救自己的命。挖幾棵樹那是小事一樁。
船又順水漂流了近一個小時,借著船頭的燈光照明,謝玲即使在飄泊的大雨中,也能看到前方右側大片的樹林了。
王路輕輕打著方向舵。挖掘船笨拙地變換著方向,向岸邊靠近,“準備好!”船尾傳來王路的喊叫聲。
謝玲輕輕拉動操縱杆,抬起了挖掘臂。
挖掘船離岸邊越來越近,王路越發小心控製住方向舵,好不容易借助台風才把挖掘船從亂石灘裏弄出來,王路可不想再被洪水衝上岸擱淺了。
一直盯著前方的謝玲眼前突然一亮,百米遠處。一棵大樹斜著伸出在江麵上,粗大的樹幹上垂落的樹枝幾乎碰到了水麵。謝玲尖叫一聲:“哥。快看!”
王路在船尾也看到了,大吼道:“就是它!”
謝玲高高抬起挖掘臂。江麵上的古樹越來越近了,謝玲和王路都牢牢抓住了身邊的固定物,準備迎接撞擊。
咚地一聲。挖掘臂結結實實撞在古樹上,粗大的樹幹硬生生被撞出一個凹坑,成塊的結疤的樹皮掉落下來,露出裏麵白色的樹茬。大片大片的枯枝半葉震落到船上,躲在操縱室時的謝玲還好,在外麵的王路雖然用單手抱著頭,還是砸得身上生痛。
謝玲在挖掘臂撞上樹幹時,稍稍將操縱杆向右轉了一下,挖掘臂上的鏟鬥一扣,緊緊扣住了樹幹。
挖掘船硬生生頓住了,有一刹那,船一動不動,但漸漸地,在水流的衝擊下,船身慢慢傾斜起來,挖掘臂雖然扣住了樹幹,但著力點太高了,就像一個壯漢單臂懸掛著,下麵一個蹣跚學步的小毛孩子都能推動他,
王路早就考慮到了這一境況,他已經從方向舵邊站了起來,肩上斜跨著一卷纜繩,幾個助跑,向岸上跳了過去。
撲通一聲,王路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一頭摔倒在岸上,幸好岸邊都是大片的草地,雖然擦破了手腳,卻也傷得並不嚴重。
王路一骨碌爬起來,跑到岸邊,挑了棵大樹,把手裏的纜繩往上拴。
在纜繩的牽引下,船尾終於停止住了傾斜。
等王路在謝玲的幫助下,將船頭也固定住後,兩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大功告成!
謝玲小心翼翼地回收了挖掘臂,有了纜繩固定,自不需要挖掘臂了,再說這樣高舉著挖掘臂,頭重腳輕,對船來說並不穩當。
關閉了發動機後,王路對謝玲道:“你快回山吧,陳薇和王比發肯定等得急死了。”
“你呢?”
“我守在船上,反正很快就要天亮了。”王路道,“台風就要登陸了,沒人照顧船我總不放心。”
謝玲想了想。應了。
王路沒讓謝玲坐小船,雖然說從晴江岸到崖山腳下也就十來裏路,但江水這樣急,沒必要的冒險還是算了。謝玲沿著晴江岸前行,不遠處有座小橋可以過江,再沿著公路走一段,就能到崖山。這段路旁邊並沒有村子,不會遇上喪屍。
看著謝玲頂著一個塑料袋擋雨高一腳低一腳消失在晴江岸的古樹林中,王路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渾身酸痛。唉,這身子上次脫力後剛剛才恢複過來,今晚就又是一番折騰。
回到操縱室,王路坐在椅子上,連穿上衣褲的勁兒也沒有了,管他呢,反正一樣是濕的。
江水一波一波衝擊著船,船身撞在岸邊不時發出哢哢的聲音。王路剛才上船前,順便檢查了一下船身,發現原本綁在船側用來增加浮力的竹筒。有的不知何時撞飛了,有的被砸出了足以插進手指的寬大裂縫,不禁一陣後怕,如果船隻一直失控漂下去。搞不好船身就被撞散架了,畢竟這是隻挖掘船,浮力也好,穩定性也好,甚至結構強度也好,遠遠比不上正規的船隻。
隻有台風登陸了,王路才安心。
台風這玩意兒某種程度挺像男人的,來勢洶洶,前戲實足,但一登陸。就立刻萎了,12級的台風一轉眼就能變得和風細雨。
王路沒戴手表,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看到晴江岸邊遠遠有個亮點在晃動。
王路起初以為自己眼花。等了會兒才確認那亮點一跳一跳越來越近。
是手電筒光。
王路從船上跳了下來,高聲喊道:“那是誰?”
他手頭除了竹竿,連個自衛武器也沒有,隻不過,這台風天也不太可能是什麽外來者,喪屍那就更不可能了,其實王路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呼喊與其說是為了警告來人。不如說是為了指引方向。
果然,雨中傳來一聲驚喜地喊聲:“王路?是我!你果然在這兒。”
正是陳薇的聲音。
王路連忙迎著手電筒光迎上去。看到陳薇穿著雨衣跌跌撞撞扶著樹蹣跚前來,連忙上前扶住。兩夫妻也顧不上說話。一直掙紮進船上的操縱室,才放下心來。
陳薇脫下雨衣,王路才看到她肩上還背著個雙肩包,幫著陳薇取下雙肩包後,陳薇就像機器貓一樣,從包裏取出了一套幹淨衣褲,一個保溫瓶,一條毛巾,一個保溫茶杯。
陳薇打開茶杯端到王路麵前:“喝吧,是薑茶。”
王路沒說什麽,接過薑茶大口喝起來,家裏並沒有可以直接衝泡的薑茶,這薑茶是陳薇用生薑片和紅糖自己煮的,暖暖的稍帶著一絲絲辣味的薑茶一落肚,連手指尖都能感到一股熱意。
陳薇乘王路喝茶,舉著毛巾給他擦身,邊絮叨道:“謝玲那丫頭一回家,我看到她落湯雞一樣,就猜到你也好不到哪兒去,給她洗了熱水澡,吃了飯,安頓著睡下後,問清了你們停船的地方,就找來了。”
王路嘿嘿笑道:“這點雨又淋不死人。”
陳薇擦幹了王路的身,取過幹衣服幫他穿上,嘴裏不停道:“你還以為自己是當年和我談戀愛時的身子骨啊,和我鬧別扭,台風天把自己反鎖在陽台上,吹了整整一晚上都沒事。”
王路連連叫屈道:“喂,明明是你自己生氣把我關在陽台上的吧,怎麽現在成了我自己反鎖了。”
陳薇也不反駁:“反正啊,你現在早過了逞能的年紀了。”說著打開保溫瓶:“吃吧。”
王路一看,保溫瓶上格是兩個白花花的饅頭,下格是西紅杮蛋花湯。
王路拿了饅頭一口咬下去,才發現居然是肉夾饅頭,連吃邊含糊道:“這是什麽肉啊?”
“除了鴨肉還能是啥。”陳薇道,“是鴨胸脯上的肉,吃吧,沒骨頭的。”
王路很快把兩個饅頭都吃了,湯也喝得一滴不剩,這才捧著茶杯坐在駕駛椅上,滿足地歎了口氣:“娘子,有勞你了。”
陳薇抿嘴笑著拍了王路的肩一把:“裝什麽裝,好像第一次吃我燒的飯一樣。”
王路嘿嘿笑笑,老夫老妻的,是用不著什麽客套,其實陳薇的到來,多多少少在王路意料之中,以陳薇的脾氣,怎麽可能任王路一個又餓又冷頂風冒雨在野外,而自己舒舒服服在家裏睡覺,如果說王路帶謝玲去拯救挖掘船,陳薇武力值不夠不得不看家守孩子的話,現在船已到手,陳薇是絕對坐不住的。
陳薇好奇地打量著操縱杆:“聽謝玲說,她已經會操縱挖掘臂了?這船還是她用挖掘臂才靠上岸的?”
搶功勞可真快啊。王路不經意的搖搖頭:“謝玲這丫頭還真有點天賦,這挖掘臂操縱得像模像樣的,這也好,等明天台風過了,用挖掘船殺喪屍,正好讓她上場。”
“你自己不想試試看嗎?”陳薇好奇地摸著操縱杆,反正沒開電源,王路任她擺布,聽了陳薇不無孩子氣的話,王路失笑道:“這又不是小孩子玩玩具,誰操縱不是殺喪屍,謝玲已經有點上手的經驗了,就讓她去擺弄好了。我樂得輕鬆。”
陳薇笑道:“我以前看一些小男孩子都喜歡玩挖掘機推土機這類玩具,想著你們男人都喜歡玩這種鋼鐵機械。”
王路哈哈大笑:“老婆,你這心態好,殺喪屍就是玩玩具啊。”
不錯不錯,這叫什麽來著,噢,視敵人如屎土蟲蟻。想想兩夫妻第一次麵對陽光城的保安喪屍,那戰戰兢兢的模樣,到今天的心態,果然災難最容易讓人成長啊。
風聲雨聲波濤聲,兩夫妻擠在窄小的操縱室裏,輕聲細語閑話家常,居然難得的有了份安逸。
陳薇扭頭看了下窗外,突然咦了聲:“王路,快看,江裏飄過的是什麽?”
王路趴在窗戶上,搭著眉一看,隻見一件巨物正從江水中緩緩飄流而下。
瞧仔細了,卻分明是屋頂的形狀,是個稻草搭建成的屋頂。
王路目瞪口呆,這,這分明是自家鴨舍的屋頂啊。
陳薇猶疑著道:“老公,那個東西,好像我們家的鴨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