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鋼盔

鄞江鎮至今沒有卷入熱火朝天的鄉鎮大開發,雖然近幾年,鎮裏建了幾個封閉式的新型小區,但絕大部分建築,還是原來農民自建的樓房。

多是二三層樓高,磚混牆,鬆木梁、瓦片頂。

就是沿街的街麵房也是如此。

房子與房子之間緊緊的挨著,從這家的陽台上,可以翻到另一戶人家的臥室裏。

有的老房子,依舊保留著長長的瓦片雨簷,鬆木柞木打底,上麵鋪著篾席,再鋪上青瓦,都可以在上麵走人。

王路正趴在一間樓房的瓦頂上,一步一步向前挪。

170多斤的一堆肥肉,把瓦片壓得吱吱咯咯響,笨拙不堪的身手,更是不時把一兩塊瓦片扒拉著溜下去,啪一聲,在下麵地麵摔得粉碎。

王路這身手,還從來沒有在陽光城小區的吊臂架上,完整地吊爬過一個來回。

現在,沒把瓦片屋頂壓塌嘍,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王路被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出了一脖子的汗,他喘著粗氣,抬手擦了擦,手一出溜,拍一聲,又一塊瓦片掉了下去。

王路不無哀怨地瞄了一眼下麵,屋簷下,是一個水泥小陽台,通著二樓的臥室,此時的陽台上一隻喪屍正一躥一躥,衝著王路徒勞地撲擊著。

不是為了躲喪屍,王路犯得著提心吊膽地在屋頂上爬來爬去嗎?

就是想做蜘蛛人,自己也沒那蛛絲啊。

現在在屋頂上,自己與其說像蜘蛛人,還不如說象隻被頑童調皮扔到屋頂上的蛤蟆。

隻要一失手,自己吧唧一下從屋頂上摔下去,就算是沒摔死摔傷,下麵的喪屍大爺們也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啊。

想殺喪屍,先得照顧好自己的這條小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屋簷下坐不得,咱就坐屋頂上來,不和你喪屍玩近身搏鬥,咱遠程打擊。

王路從隨身帶的一個袋子裏掏出了――燃燒瓶。

這可是所有戰爭片、巷戰片以及末世片裏,傳說中的傳說,大哥中的大哥,不知道怎樣做燃燒瓶,你就是棵菜。

燃燒瓶――其實是個醬油瓶,裏麵灌著的是柴油――是從崖山腳下的停車場裏的中巴車油箱裏,用皮管吸出來的。可惜不是汽油,不容易點燃。

還裝進了洗衣粉和糖,瓶口堵上碎布條。

王路任樓下的喪屍又叫又跳,慢條斯理晃了晃瓶子,讓裏麵的各種成份混合得更充分。

然後,取出一隻金屬氣體打火機,叮,一聲,打著火,點著碎布,手一揚,往樓下的喪屍扔了過去。

王路是瞄準喪屍的腦門扔的,誰知道準頭太臭,燃燒瓶砸在喪屍的肩膀上,沒碎,又一翻身,落到了地上,這次碎了。裏麵的柴油和雜七雜八的東西,灘了一地。

一開始,王路沒看到火苗,隻有碎布條上冒出的煙證明它還在燃燒,過了好一會兒,忽一下,火才燒起來。

已經遲了,喪屍一直在地麵走來走去,這時,早就已經不在這塊區域了。

這把火白放了。可惜頂著陳薇的白眼,在燃燒瓶裏放了這麽多白糖呢。

王路撓了撓腦門,有點懊喪。

不過,還有備用方案。

王路又從袋子裏掏出了一支大型水槍――從一戶農家淘來的。

對著喪屍瞄了瞄,嗞嗞地扣動起來。

槍口射出的,還是柴油,小半落到地上,大部分,灑在了喪屍身上。這還是因為喪屍一直在下麵跑來跑去,一點不肯配合的原因。

王路又掏出一團碎布,揉了揉,用打火機點燃,扔向喪屍。

正中目標,可惜燃燒的碎布從喪屍身上滑落了下來,掉到地上,被喪屍無意中踩了幾腳後,熄滅了。

唉呀呀,果然柴油不能和汽油比啊,這喪屍身上如果澆的是汽油,現在肯定變成火把了吧。

王路不死心,又試著扔了好幾團碎布。

還是徒勞。

直到喪屍無意中踩入了燃燒瓶形成的火堆裏,才成功被引燃了。幸好幸好,燃燒瓶在加入洗衣粉和白糖後,燃燒的時間比普通柴油長多了。

王路鬆了口氣,不再看喪屍,躺下來,眯起眼,有一搭沒一搭哼著歌,如果不是太陽太毒,實在是再寫意不過。

柴油燃燒冒起的黑煙久久不散,王路有點擔心房子會不會被引燃,那樣的話,屋頂上的自己也成了烤公豬了,瞄了幾眼,確認喪屍呆著的是個水泥陽台,靠近屋簷的窗戶也是老式鋁合金而不是木窗、塑鋼窗後,才安下心來。

一直等到喪屍燒成了倒在地上的一團黑炭,一動也不動,王路才從屋頂跳到了陽台上。

一腳把喪屍的腦袋踢飛,王路才進了二樓。

又是幢典型的農家小樓,王路樓上樓下轉了一圈。

老樣子,廚房裏有各種調味品,自家醃的鹹菜啊臘肉啊什麽的,樓梯間裏堆滿了稻穀,就是還沒脫粒,不能直接吃。

倒是在臥室裏,找到了兩床蠶絲被。

這東西好,等天涼了正好用。

又暖又輕。

原來拖到崖山頂上的棉被,就用來當墊背好了。

王路打著小算盤,對自己近段時間的工作很滿意。

雖然還在鄞江鎮鎮口一帶打怪升級,但已經熟練多了,殺掉的喪屍,已經快到2位數了。

隻是效率不高。

柴油加打火機的燒烤法,很實用,可速度太慢,而且有很大的局限性。

水槍的射程,最遠也就10多米,離喪屍不能太近,而且最好是個封閉的環境,要不然,喪屍跑來跑去的,柴油打不到喪屍身上,引火更是困難重重。

而且還要時時擔心,這火,不要把周邊的建築也引燃了。

木製的老房子附近,王路就不敢用這種辦法。

夜深入靜時,王路不是沒有琢磨過。

想著自己能不能走肉搏人盾型的路子。

弄個消防斧或螺紋鋼磨成的鋼釺,一路砍殺入鎮中心,十步殺一屍,千屍不留行。

相比現在這樣趴在屋頂上當縱火犯。

純暴力想想都覺得爽。

可也就是用來想著爽自己一把的念頭。

消防斧,在普通農家可找不到。

估計鎮中心的銀行、工商局、鎮政府裏麵會有。

遠水不解近渴。

螺紋鋼製的鋼釺,倒是個辦法,很有霸王槍的風采。

街麵上倒是有家建築用材店,王路看到過店裏堆著一堆螺紋鋼。

但是,每根都有3米長。

店裏,原本是有切螺紋鋼的電動液壓鋼筋切斷機,就擺在店門口。

問題是,現在沒電啊,這大家夥就成了一廢物。

總不能讓王路用手鋸鋸螺紋鋼吧。14毫米的螺紋鋼,就算是鄉鎮小廠生產的地條鋼――就是鋼水直接在泥地裏挖條槽澆成的――可不是手鋸啃得下來的。

更不用說,在沒有磨砂機的情況下,用家裏廚房用的小磨石,把釺頭磨尖了。

難哪,不是一般的難。

王路一邊長籲短歎,一邊把兩床蠶絲被卷巴卷巴,塞到了一個蛇皮袋裏,返身回到陽台,蹬著窗框,想向屋頂上爬。

不經意間一回頭,看到臨街拐角處――王路差點手一鬆,從窗框上失手掉下來――拐角處,有一件圓乎乎的東西滾落在水泥地上。

那是,一隻鋼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