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傳說中的爛好人大羊牯
封海齊這段話,單個兒拉出來,沒有一句是假的,那真是真金白銀還要真,封海齊隻是玩了下春秋筆法而已:王路救謝玲不假,可這家夥把人家收了房;救梨頭和周春雨,明明是周春雨和封海齊救了王路好伐;救陳老頭崔老太,那是盯上了老兩口的一手好農活。
但這番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話,卻把鄞州圖書館營地裏的幸存者都震住了,如果崖山的王路真象眼前這個老家夥說的,那這個王路真是不折不扣的爛好人,大羊牯,壽頭兒子。
一串劇烈的咳嗽聲,關新由封詩琪的扶著,從擔架上撐起身來,掙紮著道:“我們去崖山吧。”他喘了喘氣:“這個營地早該放棄了,我們的糧食再過一星期就要吃完了,這一帶不但喪屍極多,我還看到有大批喪屍在智屍帶領下也在搬運物資(馮臻臻手下幹的好事),其他的幸存者團隊也在排擠我們。市區裏物資雖多,卻不是我們有資格混的地方,我們的實力實在太弱了。大家還是去崖山吧,好好種田,土裏刨食,總算有條活下去的路。聽這位師傅說的,那個崖山王路心地不算壞,咱們平日也沒少聽崖山的電台,看得出,崖山那夥人多多少少有點良心,大夥兒過去也不會故意為難大家。去崖山吧。”
這樣一大段話說出來,牽扯了腹部的傷口,讓他臉色變得煞白,封詩琪心痛得給他擦了擦汗,揚頭對眾人道:“不管你們去不去,我和關新是一定要去的,我爸爸就是崖山來的,我相信他的話,再說,關新要治傷,也隻有去崖山。你們去不去·隨你們的便。”
眾人聽了封詩琪的話,不由一陣嘀咕,互相商討起來,最先同意去崖山的·居然是剛才跟著關新一起外出尋找物資的小夥子們,他們見識過封海齊的身手,如果崖山眾人都有這樣強的話,明顯是個投靠的好地方。再說,如今營地裏依靠著他們生存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早就有些怨聲載道了,不是關新還有些威望的話·以及外麵喪屍實在太多,有人已經動了單幹的念頭。去崖山,比死守營地好。
其餘的幸存者也越來越動心,傷疤女主動站起來對封海齊道:“這位師傅,不瞞你說,我們原本也在討論去鄉下生存,隻是一時不知該去哪裏好,再說·我們這兒老人孩子太多,離開營地的保護怕走不多遠,就有大群喪屍撲上來了。我們願意跟著這位師傅去崖山·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走?”
封海齊道:“這倒不難,我從崖山來時,是開著一艘機動船沿著奉化江過來的,如今這船就停在鄞州公園,離這裏隻有幾公裏遠,你們熟悉這一帶的下水道,應該能找到離公園最近的陰井出口,從下水道走,是最安全不過的。”
營地眾人聽到消息,齊齊鬆了口氣·傷疤女倒也幹脆,立刻道:“好,我們這就收拾東西,跟你走。
營地的物資其實並不多,封海齊看到,果然如關新所言·糧食沒剩下多少了,隻有幾袋子大米和一些袋裝的鹹菜,營地眾人夾七纏八帶著的都是些衣服、毯子等物,雖然封海齊再三對眾人表示,崖山腳下的鄞江鎮,這類物資應有盡有,但眾人還是堅持帶著。
封海齊勸說不得,禁不住長歎一口氣,這就是兩極分化啊,甬港市裏的物資雖然多,但人的貪欲卻是無法滿足的,那些強有力者,總是希望占據更多的物資,而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弱小者,卻無絲縷遮身。
這世界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單純從生產力來說,這片大地上無數的工廠隻要運轉起來,可以讓每個人無憂無慮地過上富足的生活,但偏偏依然有人坐在寶馬車上哭,依然有孩子光著腳在破房子裏讀書。是這老天有問題,還是人的心有問題?相比之下,有肉同吃的喪屍與喪屍之間,倒要比互相爭奪生存物資的活人與活人之間,更有愛。
封海齊看到關新強撐著身子,正在和幾個夥伴在一張紙上比劃著,知道他是在設定排水管的路線圖,便上前問道:“怎麽樣?有沒有排水溝直達。”
關新點了點頭:“從理論上來說,這一片的地下排水網都是互通的,尤其是往鄞州公園一帶的水係,本身就是生活汙水直排的出口,有不少排水溝是直通那一帶的,關鍵是排水管的直徑夠不夠大,能不能容我們通行。再有一個······”他遲疑了一下:“我們平時行動盡量不靠近江河湖泊,因為水裏有水喪屍,我們擔心有水喪屍會通過排水管進入地下排水網。”
封海齊皺起了眉,這果然不得不防,而且在排水管這樣狹窄的空間內,隻有斬首才會死的喪屍更加不好對付了,他問道:“你們以前有在排水管裏遇到這樣的喪屍嗎?”
關新身邊的幾個夥伴搶著道:“我們曾經在排水管裏發現過一些不是我們自己留下的活動痕跡,但不能斷定是別的幸存者留下的,還是水喪屍留下的。”
封海齊思索了片刻:“有沒有尖頭的螺紋鋼這類的長柄武器?”
有人點點頭:“有是有,隻不過這長兵器在排水管裏耍不開啊。”
封海齊道:“用長兵器想在排水管裏一下子戳破喪屍的腦袋是很困難,但我們隻要在螺紋鋼槍頭後麵加上一塊擋板,這樣無論戳中喪屍的哪個部位,就可以擋住喪屍的繼續前進,甚至可以幹脆把它們沿著排水管推出去。”
這倒是個辦法,而且留給大家的時間不多了,關新的傷勢可拖不得,眾人尋了幾竿尖頭螺紋鋼來,一時也找不到什麽好的擋板,有人取了幾塊厚厚的泡沫板來,插在槍頭上,喪屍的手指想一下子撓破這些泡沫板可也不容易。
關新終於找到了前往鄞州公園最近的排水管道,封海齊這時也已經從封詩琪那裏得知,這關新,居然是甬港市城市排水有限公司的,怪不得對城市下水道這樣熟悉。
一切準
備妥當·鄞州圖書館營地的義無反顧地鑽進了下水道,向鄞州公園進發。
爬在下水道最前麵的,自然是封海齊,和幾個壯小夥子·後麵,則是封詩琪護著關新,一大批老弱跟在後麵。雖然大家頭上都戴著照明燈,但是排水管道內壓抑的環境還是讓人很不舒服,有一個年幼的孩子甚至抽泣起來,封詩琪勸了半天才止住了哭,一大群人在排水管裏挨挨擠擠·再加上人人帶著零零碎碎的家當,前進速度很慢。
封海齊突然噓了一聲:“排水管裏有別的什麽東西!”
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連那個抽泣的孩子也咬住了嘴唇。
封海齊側耳細聽,果然聽到管道另一頭有細碎的挪動聲,他舉起了手裏的螺紋鋼,對準前方,聲音越來越響,很快就聽到了一陣嘶吼聲·是喪屍!°
一隻渾身濕淋淋的喪屍猛地從管道另一頭竄了過來,向封海齊爬了過來,封海齊眼也不眨·死死盯著喪屍的動作,趁著它嘴巴大張之機,螺紋鋼一捅,尖頭直直地從喪屍嘴巴裏捅了進去,從後腦透出,死透了。
身後的小夥子看得暗中叫好,如果是換了他,雖然也能捅中撲來的喪屍,卻沒把握正中嘴巴,更沒把握穿透腦骨·這又準又狠的一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封海齊雖然殺了一隻喪屍,臉上卻沒有什麽喜色,反而更加凝重,他側耳細聽了一會兒:“不好,前麵有好幾隻喪屍·而且,後麵好像也有!”
幾個小夥子也聽到了動靜,驚呼道:“怎麽回事?今天怎麽會有這樣多喪屍鑽進排水管來?”封海齊一拍腦門:“該死!我知道原因了,一定是關新受傷後流的血,吸引來了喪屍,他的血當時從天童路一直滴到日麗中路,簡直像給喪屍指路一樣!現在這排水管裏不知有多少喪屍,我們真他媽成風箱裏的老鼠了!”
所有的人臉色劇變,排水管裏頓時亂成一團,有人想往前逃,還有人想後退,在狹窄的管道裏擠成一團。
關新急促地道:“大家不要亂,往前,快往前,前麵有個陰井蓋,我們出管道,沿著街道跑。”這時,他也顧不得街道上的喪屍了,街道上喪屍雖多,可好歹也能利用它們行動蹣跚的特點躲避一下,在這兩頭一堵就是全封閉的排水管裏,被喪屍追上就是全軍盡沒的下場。
隊伍重新挪動起來,旁邊管道裏有物體爬動的聲音更加明顯了,不時有喪屍貪婪的吼聲傳來,隻是這地下排水管複雜如秘宮一樣,喪屍隻是尋著氣味亂鑽,一時沒有找到正確的管道。
封海齊終於看到了陰井蓋所在的窯井,這處井口聯通了四條排水管,位置極寬趟,封海齊爬出排水管,跑到其他三條排水管水側耳聽了下,頓時急得額頭上汗都滲了出來那三條管道裏,也有喪屍的響動!
居然是被四麵包圍了!
封海齊連忙催促管道裏奮力前行的眾人:“快,出井蓋,上街道!”
關新強撐起身,對一個同伴道:“扶我到井口,讓我看一下外麵通向哪裏?”
立刻有個小夥子半扶半抱著關新,爬上了井口,推起沉重的陰井蓋,關新張望了幾眼,閉上眼鬆了口氣:“是博物館門口。”
怪不得這處陰井口這樣寬敞,這兒附近有區府、文化館、博物館等大型單位,排水量多,所以設計得格外寬敞。
封詩琪驚喜地道:“太好,博物館對麵就是鄞州公園。”
關新苦笑了笑:“不過外麵有好多喪屍,陰井蓋口邊就有好幾隻。”鄞州新區的喪屍活動突然加劇,是因為馮臻臻帶著忠誠的手下突然離開,一些原本追隨她,卻因為吃人肉而被舍棄的智屍喪屍在失去了馮臻臻的統一指揮後,開始憑著本能活動,喪屍與智屍之間重新組合,形成了新的團隊,有的智屍雖然堅持吃人,卻也學會了吃罐頭,以及四處收集物資,喪屍在這一帶的活動烈度因此大大增加。
封海齊卻並不知道這一連串複雜的蝴蝶效應,他立刻下令道:“所有帶著武器的人先上,守住陰井蓋,老人女人孩子,有秩序地往上爬,到了上麵不要亂跑,大家集合起來後再一起前進,脫離集體單獨行動的人隻有死得更快。”
關新蒼白著臉道:“陰井下麵也得有人管著,絕不能被喪屍抄了後路!”
封海齊斷然道:“我來守井下,井下太狹窄,留得人多了,反而轉不開身。”
此時也不是客套的時候,封海齊的話在理,關新也不再多說,隻是吩咐幾個夥伴道:“上吧。小心別散得太開。”
咣當一聲,沉重的陰井蓋被推開了,陰井下頓時一亮,明亮的陽光刺得封海齊一眯眼,這時,早有準備的小夥子接二連三爬了出去,頓時,井口處傳來激烈的廝殺聲以及喪屍的吼叫聲。
關新由封詩琪扶著,也爬出了井口,封詩琪腰上也插著兩把斧頭,一爬上大街,立刻撥出斧頭護在關新身邊,關新費力地道:“給我留把斧頭,你去幫著守住井口。”
封詩琪擔憂地道:“你的傷口……”
關新扯了扯嘴角:“哪容易這樣就死了,有斧頭在,喪屍想靠近我也不是那樣容易的。”
封詩琪左右看了看,先行一步上來的眾人已經組織成了一個環形防守圈,擋住了喪屍圍攻,關新躺在陰井口邊,正處在防護圈的中心,卻也安全,自己與其在他身邊傻站著,還不如去多殺幾隻喪屍。
封詩琪也爽利得很,一旦下了決心,說幹就幹,握了一下關新的手道:“放心,有爸爸在,你一定能得救的。”一轉身,就舉著斧頭加入了防守圈中。
即使在劇痛中,關新也綻開了一絲笑,是“爸爸”而不是“我爸爸”,封詩琪這句話可是意味深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