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他可真是白白對你好了
一枚雞蛋,盛放在泡沫箱裏的一窩雞蛋中的一枚。蛋殼上還殘留著一些雞屎和羽毛碎片。
王比安瞪著這枚雞蛋足足有10分鍾之久,終於站起身來,長出一口氣,扭頭對同樣眼巴巴盯著雞蛋的黃冬華道:“你真的看見這枚雞蛋動了?”
黃冬華拚命點頭:“我發誓我看到了,就半小時前,我在查看溫度計時,這隻蛋動了動。”
王比安又打量了一眼泡沫箱,不要說這隻雞蛋,所有的雞蛋都紋絲不動,他嘟囔著道:“按理說,這小雞孵出來的時間是該到了,盧鍇和林久這幾天也天天在他們的雞蛋箱前轉,還篤定地說第一隻孵出的小雞肯定是他們的,憑什麽啊,這用小燈珠保溫的辦法還是我們教他們的呢。”
就在這時,一枚雞蛋突然動了動,不但動了動,還發出篤篤的聲音,王比安和黃冬華齊齊大叫一聲,王比安一把抓住黃冬華的肩膀:“動了,動了,你看見沒有,真的動了!”
黃冬華也激動的語無倫次:“我早說了雞蛋在動,咦,不對,我原來看到的動過的雞蛋不是這一隻。”
王比安笑道:“你傻啊,管它究竟是哪隻雞蛋在動,咱們的小雞這就要孵出來了!”
雞蛋裏發出的動靜越來越多,在泡沫墊子上輕輕動著,突然,嗑的一聲響,蛋殼上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裂縫,王比安和黃冬華把眼睛瞪得牛一樣大,憋著氣,生怕呼吸太重會嚇著蛋殼裏小雞,把它嚇得不再啄殼。
小雞不知是體會到了王比安和黃冬華的好意,還是急切想來到外麵的世界,啄得更起勁了,很快,蛋殼在一下啄擊後。一塊碎片掉落了下來,露出了裏麵嫩嫩黃黃尖尖的小嘴。
王比安使勁吞了口口水,看看旁邊的黃冬華,兩人眼裏都是滿滿的歡欣。21天,整整21天無微不至地觀察溫度,通風,翻蛋,終於,迎來了新生命的誕生。
但小雞似乎有些累了,縮在殼裏一動不動。黃冬華湊到王比安耳邊:“王比安,咱們要不要幫小雞把蛋殼弄破,幫它出來。”
王比安畢竟見識多一點,連忙勸阻道:“可別,這樣做可真成了拔苗助長了,還是讓小雞靠自己的力量出來吧。咱們還是控製好溫度,越是這個時候,不能熱了也不能冷了。”
小雞很給兩個孩子麵子。沒讓他們多等,休息了一會兒,一鼓作氣。將蛋殼啄出了一個大洞,掙紮了出來,剛出殼的小雞濕漉漉的,看上去特別瘦小,眼睛還半閉著,發著抖,發出輕不可聞的嘰嘰聲。
王比安和黃冬華用雙手輕輕捧起小雞,將它放到了另一邊早就備好的鋪著稻草的紙箱裏,小雞用尖嘴輕輕啄了啄王比安的手指,癢得他咯咯笑。
王比安小心翼翼端起紙箱。興衝衝對黃冬華道:“我送小雞給黃瓊去看,她可是為了孵這些蛋,才發燒感染生化病毒的,還差點就送了命呢,看到這隻小雞,她肯定歡喜。說不定那些遺忘的記憶也會想起來一點。”
黃冬華點點頭:“好,你去吧,我在這兒守著,等會兒肯定還會有更多的小雞出殼,我得看著點。”
黃瓊和鄭佳彥正在山莊的草坪上,坐在兩張小書桌前做作業,天氣很好,陽光照在身上,暖和得人懶洋洋的。兩人正在做數學作業,作業是謝玲按照陳薇的要求給孩子們布置的,沒辦法,你絕對無法阻止一個小學班主任留家庭作業的,以前教育部門三令五申禁止不了,如今孩子們抗議王路勸說也同樣阻止不了,陳薇對此的理由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默寫、作文、數學、物理等作業那是必需的,溫故而知新嘛。
幸好,作業的題量並不多,難度也不像以前考試時老師們狠不能拿最刁鑽的角度把學生們整趴下那樣變態。黃瓊做完最後一道題,長長伸了個懶腰,苦悶地道:“真是的,我的身體早就恢複了,陳老師為什麽還不讓我參加勞動啊,我都已經休息了快2個星期了。”
鄭佳彥笑道:“陳老師不是說了嘛,如今崖山也沒什麽活,鎮子上的高壓電網工程已經完畢了,田裏自打收完了土豆,又從山腳下找到了一片番薯後,就再沒什麽重活了,也就是收收日常的蔬菜,就等著過幾天種土豆。民政部那些阿姨們正在給大家改冬衣,那些針線活我們又插不進手,她們還怕我們做壞了衣服呢。武裝部的人倒是挺忙的,好像拉著李波部長在改裝什麽車輛,隻不過那些機械活,我們根本不懂。你瞧,這一時三刻的,還真沒我們孩子什麽事兒。”
黃瓊孩子氣十足地趴在桌子上道:“可真的好無聊啊,鄭姐,難道崖山的日子都是這樣悠閑的嗎?”
鄭佳彥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啊,也就是托了失憶的福了,這崖山在你蘇醒前,要對抗喪屍,要收集物資,還得防著有些不開眼的人內亂,哪一天安生過,人人睡覺都睜著半隻眼,也就是最近,這才過上好日子。”
黃瓊倒也不以為意,摸了摸自己腦袋道:“這樣說來,我失憶倒是好事了。”
鄭佳彥歎了口氣:“黃瓊,這都小半個月了,你還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嗎?”
黃瓊搖了搖頭,剛要搭腔,就聽見一陣大呼小叫聲從山莊裏傳出來:“黃瓊,黃瓊,小雞孵出來了,咱們山莊的第一隻小雞孵出來了。”
黃瓊和鄭佳彥齊齊扭頭一看,沿著走廊端著個紙箱子小步快跑而來的不是王比安,又是哪個。
王比安跑到黃瓊身邊,向鄭佳彥打了個招呼,獻寶一樣小心翼翼打開紙箱蓋:“黃瓊,你看。”
黃瓊探頭一看,稻草堆上站著一隻毛茸茸的小雞,小雞身上的羽毛已經幹了,看起來精神多了,正嘰呀嘰呀地叫著,還用小嘴啄著稻草。
黃瓊笑得眼角都彎了起來:“好可愛啊。”伸出手就想摸。
鄭佳彥也探過頭來:“謝天謝地。我們一通亂搞,還真把小雞給孵出來了。王比安,怎麽才一隻?你可別告訴我別的蛋都壞了吧?”
王比安連聲道:“哪有,這隻小雞出殼最早。我特意拿來給黃瓊看的,黃冬華還在照看剩下的雞蛋呢,過一會兒肯定還有更多的小雞孵出來。”
黃瓊聽了王比安的話,臉一板:“這小雞才出殼,你就帶著它到處亂跑做什麽?我記得崔奶奶說過,這小雞出殼後還要做好保溫、消毒、防疫工作,你倒好。顯擺一樣帶著它到處亂跑,這要是把小雞弄得生病了怎麽辦?”
王比安一怔,他沒想到自己心急火熱趕過來想給黃瓊一個驚喜,卻碰了枚冷釘子,隻是他脾氣一向好,雖然被黃瓊冷言冷語,卻並不真往心裏去,連忙端起紙箱子道:“你說得對。我這就把小雞帶回去,外麵雖然出太陽,可風也大。吹壞了小雞可糟糕了,我們還得和盧鍇、林久他們比誰孵出的小雞更多更健康呢,可不能輸給他們。”說著,抱著紙箱子又一路小跑了回去。
看著王比安的背影,鄭佳彥歎了口氣,悄聲對黃瓊道:“王比安也是一番好意,你何苦來對他這樣凶。”
黃瓊漲紅著臉道:“我、我哪裏對他凶了,是他自己做事情沒頭沒腦的。”
其實,這事還真怪不了黃瓊,真要較起真來。隻是兩個孩子現在心境不一樣而已。
黃瓊因為失憶的原因,在她心中,王比安隻是個普通的男孩子,和黃冬華、盧鍇、林久,沒有多大的區別。而以她的年齡,天生對同齡的男孩子比較抗拒。這要放在以前的學校裏。這一年齡段的男生女生根本玩不到一塊兒去。
但王比安卻因為以前和黃瓊一起經曆過鬥喪屍,孵雞蛋,洗衣服,聽她講自己和媽媽的故事,翻雞蛋著涼等一連串事,在眼裏就將黃瓊看得不同一般,又因為年齡相近,格外親近了些。然而他平時在黃瓊麵前不拘小節的舉動,反而令黃瓊更為戒備,更疏遠他。
鄭佳彥也隻不過比黃瓊大了幾歲,自然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別扭之處,她歎了口氣道:“黃瓊,你還是對王比安好一點吧。”
黃瓊瞪起眼:“為什麽我要對他好?就因為他是王隊長和陳老師的兒子嗎?陳老師對我好,我自然記在心裏,可王比安是王比安,難道他做錯了事,我還說不得他了?”
鄭佳彥臉色古怪地盯著黃瓊看了一會兒,長長歎了一口氣:“你還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可惜王比安白白對你這樣好了。”
黃瓊漲紅著臉不吭聲。
鄭佳彥想了想,湊到黃瓊身邊道:“你知不知道,當初你感染二度生化病毒被隔離昏迷時,這崖山上上下下,真心為你著急的,除了陳薇老師,就是王比安了。當時已經有不少人提出來等你變成喪屍後,就要殺了你。隻有王比安求著王隊長和陳薇老師,求他們不要殺你。”
這事兒,還真沒人和黃瓊說過,這種不愉快的記憶,誰會不開眼和死而複生的黃瓊提,那不是觸黴頭嘛。黃瓊一怔,她喃喃道:“王比安,他、他不是傻的嘛,我要是真變成了喪屍,不殺又能怎麽辦?難道還把我養起來?”
鄭佳彥道:“王比安就是這個意思呢,你可別忘了,咱們崖山又不是沒有養喪屍的先例,那錢醫生辦公室裏關著什麽,你又不是沒聽人說起過。這些話,都是我當時躲在自己房間裏時聽到的,那時刻有人想借你的事向王哥發難,崖山上下緊張得不得了,眼見著就是一場大火拚,可隻有王比安心心念念隻想著不讓你死。”
黃瓊怔怔地坐在那兒發呆,咬著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山莊倉庫方向傳來一陣吵吵嚷嚷聲,卻是王比安和盧鍇等人正在比哪一組孵出的小雞多,曆經21天後,人工孵蛋獲得了成功,除了盧鍇一組有兩枚雞蛋沒動靜外,一共孵出了28隻小雞,當然,小雞不止這幾隻,崔大媽也孵了一批。山莊裏一下子添了60多隻小雞,羽毛幹透了的小雞在草地上滾來滾去,啄著崔大媽特意收集的草籽,甚是喜人。
王比安、盧鍇等孩子們開始爭論是去田裏捉蟲子來喂小雞。還是用網絡小說裏的大殺器――養蛆來喂,甚至還跑去問崔奶奶,崔大媽一聽要養蛆,惡心得撈起鍋鏟就把興衝衝的男孩子們哄了出來――老老實實到田裏挖蚯蚓去。
不說山莊裏因為新生命的到來而喜氣洋洋,王路在鄞江鎮也眉開眼笑,為封海齊新鼓搗出來的玩意兒而樂嗬得見牙不見眼。
撲撲撲,排氣管裏噴出一股股黑煙。一輛小車子正在鄞江街頭打轉。
這車,王路一眼就認了出來,丫的不就是殘疾車嘛。車頭是單輪的,類似摩托車的龍頭,後麵拖著個隻能容兩人的後座,隻是後座上原本用來遮擋風雨的雨棚被改過了,簡陋的防雨布被薄鋁皮給代替了,變成了一個封閉式的後廂。車廂壁上還開了幾個小圓孔。
王路笑著對封海齊道:“你在那個什麽德什麽公司搞了小半個月就是為了這殘疾車?不錯,雖然載貨量不多,但勝在小巧方便。很適合在田裏,山裏和村莊小路上使用。嗯,這算是摩托化部隊了。”
封海齊道:“沒錯,我就是看中了這車子的靈活性,我們從別的村找來的兩輛卡車,載貨量是大,但對道路要求高了點,稍窄一點的田埂上這種卡車就沒法開了,但這小車照樣跑得飛快。”
王路撓了撓頭道:“隻不過,如果隻是想靈活方便的話。用摩托車不比殘疾車更好?你可別告訴我找不到摩托車吧,鄞州農村人有錢,摩托車可是和電視機一樣普及。”
封海齊沒搭話,隻是衝著正在開著殘疾車的周春雨吹了聲口哨,周春雨嘎一聲刹住了車,跳下前座。轉身鑽進了後車廂,把小門一關,緊接著,一根鋼筋槍頭從後車廂的圓孔伸了出來,“殺!殺!殺!”周春雨大吼。
王路目測了一下,這圓孔高度,正好與喪屍的頭部差不多高,他立刻明白了,摩托車雖快,遇上喪屍卻不足以恃,而這殘疾車,隻要駕駛者躲進後車廂,卻能堅持不少時間以待援軍。
王路拍了拍車:“這是現代版的偏廂車啊。”
周春雨跳下後車廂,得意地向王路嚷嚷道:“王哥,還有好玩的呢。”
說著,從後車廂裏取了幾樣杆裝物出來,在前後三個車輪上擺弄了一陣,王路打眼一看――車輪上裝上了三根長長的刺刀裝物。周春雨跳上車,發動起車子在街頭轉了幾圈,王路立刻明白了刺刀的用處,那隨著車輪飛快轉動的刺刀,會將挨著車輛的喪屍的腿絞得粉碎。
王路連聲叫好,又連連搖頭:“可惜了,駕駛座的防護弱了點。”
封海齊不以為然地道:“總不能永遠躲在烏龜殼裏,這車隻是件工具,說到底,對抗喪屍還是要靠小夥子們和喪屍麵對麵的拚殺,如果連開車的勇氣都沒有,以後怎麽進高樓大廈,在狹窄複雜的環境內和喪屍鬥。”
王路點點頭:“這樣的車有幾輛?”
封海齊道:“有12輛車吧,這些原本都是廠裏的半成品,我們隻是加了個金屬後車廂,做了幾個車輪上的刀具,要不然,就憑李波、徐薇薇帶著那些二杆子小夥子們,怎麽可能造出完整的一輛車來。”
王路一愣:“徐薇薇?她不是民政部張麗梅手下的嗎?什麽時候和李波攪一塊兒了?”
封海齊道:“喔,徐薇薇以前的老公就是搞小五金的,所以她能幫李波不少活兒,這車後廂的焊接就是她的手藝。”
王路沒想到嬌滴滴的徐薇薇還有這個本事,手一揮:“那就把徐薇薇從民政部調到機械部,省得李波老是抱怨自己是光杆司令。”
封海齊笑道:“這還用你招呼,人家現在可是夫妻老婆店。”
王路眨眨眼,立刻明白過來封海齊話中之意,他大笑道:“看來關新和封詩琪婚禮上,又要增加一對新人了。”
晚餐後,又到了錢正昂教戰地救護課的時間,這門課,孩子們是必學的,同樣必學的還有武裝部的全體成員,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戰場上武裝部的人員是最容易受傷的,這時必須互相救護和自救,崖山別的成員如果感興趣,也可以參加學習,陳薇、封詩琪和民政部的徐薇薇也都參加了。
戰地救護課的教室就設在衛生院的注射室裏,注射室經過了改造,座椅都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病床。
現在,病**躺著一隻隻被綁著雙手和雙腳的喪屍,正在衝著站立在四周的學員們吼叫著。
錢正昂站在病床中間揮舞著雙手:“我再提醒一遍,喪屍雖然是活的,但它沒有感覺,所以你們在它們身上動手術也好,縫紮也好,都不會引起反應,但是活人不一樣,當戰場上緊急受傷,你為你的戰友施行急救時,他肯定會掙紮,抽搐,顫抖,這些都會幹擾你們的動作,所以,我們一定要在喪屍身上練習,練習,再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