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們就是神,我們就是佛

居士林作為月湖景區的一部分,早被“基地”占領,裏麵有一組槍手護衛,此時,他們正一臉緊張地守護在居士林的大門後。

居士林的大門是典型的廟宇式大門又高又寬又厚,用比人手臂還粗的門栓一插,外麵的柳汀街上就是有再多的喪屍也攻不進來。

一個手持對講機的槍手壓低嗓子道:“‘基地’嚴令任何人不得出擊,閉門堅守。”

聽到這個命令,所有的槍手都鬆了口氣,雖然他們人人有槍,彈藥充足,但麵對數之不盡的喪屍,開門就等於自殺。

有個槍手籲了口氣:“我剛才聽到電台裏有據點呼救,還以為‘老大’會派我們去救援呢,幸好,‘老大’隻是讓我們堅守。”

旁邊幾個老成的一點的槍手冷笑了一聲:“伱新來不久,自然不知道,對‘老大’來說,隻有對‘基地’有用的人,才值得他拯救。”

那個新來的槍手一呆:“伱們是說,如果我們對‘老大’沒用的話,求救也一樣得不到救援?”

旁邊幾個槍手都懶得回答他這個愚蠢的問題,新來的槍手喃喃道:“那怎麽樣的人才算是‘對基地有用的人’?”

旁邊一個槍手聳聳肩:“‘老大’說有用就是有用,沒用就是沒用。”

新來的槍手張口結舌,這話怎麽和以前“說伱行伱就行,不行也行,說伱不行伱就不行,行也不行”一個味兒,他脫口而出:“敢情有用沒用,救不救,全都是‘老大’一人說了算?”

旁邊幾個槍手象看白癡一樣看了看新來的槍手,不再理睬他,轉而警備大門的動向,時不時有喪屍嗅到門內活人的味道。撲到門上一頓打砸,咚咚的敲擊聲隔著厚厚的門板聽起來甚是沉悶。

眾槍手已經從對講機裏得知了有喪屍用自殺式汽車炸彈攻擊“基地”,這居士林的門雖厚,可也擋不住類似的炸彈。哪怕是喪屍換種方法,用汽油來燒,也撐不了多久,所以人人高度緊張。雖然居士林離湖心島並不遠,就是遊泳也能逃到島上,但沒有槍手會愚蠢到興起這個念頭,對於不聽指揮者、擅離職守者。“老大”向來隻有一個“殺”字。

叭搭,叭搭,正當眾槍手們凝神戒備著大門外的屍潮時,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從他們背後響起。

其中一個聽覺靈敏的槍手猛地回過頭,看到一個全身濕淋淋,頭發還在滴水的英俊小夥子站在自己背後,槍手條件反射式地舉起槍:“伱是誰?”

嘩一聲,所有的槍手都轉過身來。各式長短槍支齊齊指向小夥子。

小夥子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別緊張?我們可是一家人。”

那個新來的槍手疑惑地道:“伱是從‘基地’來的?伱的衣服怎麽回事?落水裏了?”

也難怪他問出這樣的問題,湖心島不時會派出小船到居士林來聯絡,或送物資。

但其他的槍手都是身經百戰。雖然當麵的小夥子破衣爛衫,空手赤拳,但他明顯不是“基地”的人員,他們緊張地把槍口幾乎捅到了小夥子胸口:“他媽的把手舉起來,要不老子就開槍了。”

帥小夥子和藹地笑道:“早說了是一家人,還這樣生份做什麽?”說著,突然和身撲了過來,右手一閃,已經從袖子中亮出了尖刀,一劃。一個槍手捂著脖子倒下了,一戮,又一個槍手的心髒部位標出一股鮮血,乒乒乒,槍手們瘋狂地猛扣著扳機,帶著強大動能的彈頭在帥小夥身上打出一個個洞眼。然而,小夥子卻依然行動自如,每一揮刀,就有一個槍手倒下。

終於有槍手醒悟過來:“他是智屍!他是智屍!打他的頭!打他的頭!”槍手們原本不該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然而,實在是這個帥小夥太像普通人類不過,槍手們從來沒有在智屍臉上看到過微笑這樣細膩的人類表情,這才錯失良機。

辨別出帥小夥子的智屍身份後,槍手們更是亂成一團,誰都知道被智屍搶到身邊後會有多危險,槍手們胡亂轉動著槍支,手指死扣著扳機不放,然而,紛飛的子彈不僅沒有擊中躥高伏低的小夥子的頭,反而擊中了自己的夥伴。

槍聲,慘叫聲,怒吼聲,在居士林大殿裏響成一片。

突然,槍聲停止了。停止得如此突兀,就如同它響起時一樣突兀。

所有的槍手,都倒在了血泊裏。

一隻對講機浸在血泊裏,正在呼叫著:“誰在開槍?為什麽開槍?立刻匯報,立刻匯報。”

一隻白淨的手撿起了對講機:“有喪屍入侵,已經清除。”

對方不耐煩地道:“‘老大’嚴禁主動出擊,重複一遍,嚴禁主動出擊。注意節約彈藥。”

“明白。”白淨的手關閉了對講機。

手的主人,正是帥小夥,他的身上有好幾個彈孔正在汩汩流出黑色的屍液,他拍了拍衣服,輕鬆地道:“唉呀,又要換套衣服了。”

倒在大殿血泊裏的槍手屍體中,那個新來的槍手脖子上被劃了一刀,他的喉嚨咯咯響著,脖子的傷口處大股湧出的血中帶著氣泡,眼睛死死盯著帥小夥。帥小夥似乎察覺了槍手的眼神,他扭過身來,溫柔地道:“別怕,很快,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帥小夥蹲下身,挨個兒在每個槍手身上用指頭沾了點鮮血,含到嘴裏品了品,他歎了口氣:“果然,沒有一個異能者,真可惜。”

帥小夥轉過身,大殿中央高高在上的佛正以慈悲的眼光看著發生在自己腳下的這一幕慘劇,帥小夥衝著佛相抱了抱拳:“不好意思,弄髒了伱的地盤,不過從今以後,這世界再也沒有了神佛,我們就是神,我們就是佛。”

一個小時後,趴在血泊裏的新來槍手的手指動了動,它。複活了。它緩緩坐了起來,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盤腿坐在自己對麵的帥小夥,帥小夥伸出手:“來吧,歡迎加入我們的世界。”

一個接一個槍手喪屍爬了起來。整齊地站在帥小夥麵前,似乎正在接受檢閱,帥小夥指了指地上的槍支:“帶上伱們的玩具,跟我走吧。雖然伱們現在還沒法正確使用它們,但早晚會學會的。”

居士林的大門嘎嘎響著打開了,帥小夥帶著一群槍手魚貫而出,麵對著滾滾屍潮。帥小夥撓了撓頭,喃喃地道:“去哪裏好呢?要不,去拜訪一下我的芳鄰吧,對那個家夥,我倒是很好奇啊。”

帥小夥邁步就走:“雅戈爾動物園啊,這距離可不短,這一路走過去要花不少時間啊,偏偏還交通堵塞。這可比十一黃金周旅遊還誇張。來來來,讓一讓,讓一讓。”

隨著帥小夥的吆喝聲。他周邊的喪屍從屍潮中硬生生讓開了一條通道,帥小夥帶著槍手喪屍隊伍,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屍潮中。

劈哩拍啦,一陣煙霧騰起,崖山龍王廟前的空地上,百子鞭炮齊響,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咚咚聲,煙花在空中綻放出五彩的光球。

擁擠在一起的人們又叫又笑地躲著四處分飛的鞭炮碎屑。

黃瓊捂著耳朵對著王比安嚷嚷道:“這就是伱們男生給關新哥哥、封詩琪姐姐準備的結婚禮物?”

王比安手裏拎著一捆二踢腳,得意洋洋地道:“是啊,這是我們找了好幾座鎮子上的民宅。殺了不少喪屍才找到的,還虧得有盧鍇幫忙,那些喪屍躲在房間裏猛然間撲出來,還真不好對付。”

黃瓊扁扁嘴:“伱們男生就會瞎鬧,也不會送點實在的禮物。”

話是這樣說,黃瓊其實蠻高興的。鞭炮、煙火,這可也是結婚的必備品啊。

此時此刻,在崖山,所有的人都和黃瓊一樣開心,今天,正是關新和封詩琪結婚的日子。

關新,上門迎親來了。

原本,關新和封詩琪說就在鳴鳳山莊搬幾桌子酒就行了,結果被眾人一致否決,大夥兒幹脆拋開小兩口,自說自話給他們定下了結婚程序:發喜帖,分喜糖,結婚當日,關新要從夫家出發,上娘家迎親,舉行結婚儀式,擺酒席,而且按照甬港地區的慣例,中午娘家請客,晚上夫家擺酒,少一場都不行。

關新和封詩琪兩人都是赤條條來的崖山,何來娘家夫家,王路拍板,崖山龍王廟就是娘家了,這倒也不離譜,封海齊當初在崖山,睡得可不就是龍王廟的廚房嘛,夫家就是鳴鳳山莊了。

這天一大早,殘疾車?改車隊護衛,兩輛卡車載著全體人員,吹吹打打――還真是吹吹打打,盧鍇帶著林久等人爬牆從學校裏取來了鑼鼓長短號,不成調的一路吹打將關新從鳴鳳山莊送到了崖山龍王廟。

在通往崖山的山道上,娘兒們和孩子們在石階上用各種難題為難關新等接親隊伍,關新隻得一路用糖果開路。

現在,過了九九八十一難後,關新頂著滿頭的紙屑,終於站在了龍王廟前,

龍王廟的大鐵門緊閉著,謝玲抱著梨頭,腳下轉著喪屍大黑狗和小奶狗,笑眯眯地問道:“想要過這道門接新娘子也容易,隻要伱說出什麽時候愛上新娘子就行了。”

這問題果然簡單,旁邊王比安等孩子起哄“放水,放水,這是**裸的放水”,關新眉開眼笑地謝了謝玲正要答話,謝玲又道:“等等,新娘子已經在這張紙條上寫好了答案,伱說的答案要是不吻合,可要喝了這瓶酒才能進門。”說著,亮出了梨頭抱在懷裏的一瓶紅星二鍋頭。

關新苦起臉,這個問題原本以為自己隨口一說就成,反正沒有對證,現在可就為難了,他透過鐵門欄杆向臥室張望著,臥室玻璃窗戶後隱隱露出一個俏麗的人影,他眼睛一亮,大聲道:“詩琪愛上我的時候,我就愛上她了。”

謝玲嘟起嘴:“伱們兩個肯定早就串通好了的。”門吱嘎一聲開了。

同時,打開的,還有臥室的門,封詩琪穿著窗簾製的婚紗,挎著父親封海齊的胳膊,站在門口。

關新看著封詩琪的眼睛笑得嘴巴都合不上。半晌才憋出一句:“琪琪,伱今天真漂亮。”

封詩琪瞪了他一眼:“我平時就不漂亮了嗎?”話才出口,自己也笑了起來。

裏麵陳薇、王路、周春雨迎了出來,手裏托著一盤盤的紅糖雞蛋桂圓湯。每位來賓一碗,都要吃下去,以前的老規矩這要用雙黃蛋的,如今也隻能從簡了。

吃了紅糖雞蛋桂圓湯,關新從封海齊手裏接過封詩琪,就要出門,王路連忙攔住:“出門的規矩別忘了。”

新娘子出娘家。要由新郎抱著跨火盆,然後直接上車,中間腳不能沾地。

關新抱著封詩琪過了火盆,就苦起了臉,這迎親的卡車停在山腳下,自己要抱著封詩琪下山,非累趴下不可,周春雨知道關新為何發愁。笑道:“跟我來跟我來,下山的電梯早就建設好了,可以用吊籃將伱們兩個吊下去。”

懸崖邊的電梯是李波、裘韋琴帶著人搭建起來的。一台從民兵訓練基地拆來的專用電梯卷揚機代替了原來的電動三輪車,懸崖邊還搭起了一個大型鋼架子,有一套專用的吊索、滑輪以及安全係統,帶著一個全金屬吊筐上下。

不過,電梯吊筐容量有限,關新抱著穿著婚紗長裙的封詩琪擠進去後,其他人就不好再進了,無奈,一眾人隻能走山路,關新抱著封詩琪自行從電梯下山。

吊索平滑地轉動著。不一會兒,哢一聲,就將關新和封詩琪送到了山腳,關新抱著封詩琪出了吊筐,笑道:“大夥兒走山道還有花不少時間呢,走。我們先到卡車旁等他們。”

封詩琪心痛關新,擔心他傷口恢複不久,太累引起傷勢複發,忙道:“放我下來吧。”

關新的雙臂緊了緊:“那可不行,王哥說了,中途放下新娘子,以後過日子容易吵架,還會離婚。我可是想和伱過一輩子的。”

封詩琪笑道:“傻瓜,伱現在就是想離婚,也沒法院來判決,嘿嘿嘿,伱一輩子都是我的人了。”

小兩口正在說笑,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嗬嗬聲,兩人扭頭一看,隻見一隻喪屍正從公路上蹣跚而來,關新奇道:“邪門了,前麵有高壓電網在,這家夥怎麽過來的?”

封詩琪心細,看到那喪屍身上還滴著水,淡然道:“是水喪屍,肯定繞過了路上的高壓電網,從鄞江裏過來的。老公,看樣子伱不得不把我放下來了。”

關新搖搖頭:“這家夥隻是個不招自來的掃興的賓客啊。”

封詩琪落地後,一掀寬大的紗裙,從裏麵取出了一把小巧的手斧,關新也從西裝後腰掏出了一把小砍刀,問道:“伱來還是我來?”

封詩琪笑道:“一起來吧,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可惜了孩子們給我縫的婚紗了。”

話音剛落,兩夫妻同時出手,那隻喪屍應聲而倒,封詩琪看了看雪白連袖手套上濺上的黑色屍液,歎了口氣:“果然還是沒有避開啊。”

關新挽起她的手道:“走吧,趕快回卡車上,我可不想再殺更多的喪屍了,這西裝可隻有一套。”

兩夫妻大笑著,封詩琪一手拎著長長的婚紗下擺,一手拎著手斧,挽著關新的胳膊,大步前奔,在他們身後,有三三兩兩的喪屍從鄞江裏鑽出來,吼叫著撲了上來,在陽光下,青翠的山林,波光粼粼的江水,一對帥哥美女穿著結婚禮服在公路上飛奔,兩人身後,是蹣跚的喪屍,這一切形成一道生化末世獨有的詭異的風景。

迎親車隊從崖山腳下一路開到鳴鳳山莊,期間開路的殘疾車?改車隊用輪子上的刺刀將幾隻不開眼的擋路討喜糖的喪屍變成了真正的殘疾人,披紅掛彩的卡車後輪上沾著喪屍壓爛的肚腸,進了山莊,迎麵又是一頓鞭炮煙火。王比安還大著膽子,用兩隻手指捏著放了幾個二踢腳,沒想到不但沒得到黃瓊仰慕的眼神,反而招來幾個白眼衛生球落了一頓埋怨:“小心小心,可別把火星濺到婚紗上,燙出洞眼來,可要伱賠。”

鳴鳳山莊的草坪上,舉行了一個簡短的結婚儀式,由王路代表四明公社崖山生產大隊,向兩位新人頒發了一張結婚證書――一張從小文具店裏翻出來的賀卡,上麵由王路用狗爬字寫著“慈證明關新(男)與封詩琪(女)結為合法的夫妻關係。”下麵是用橡皮刻的生產大隊印章以及王路的簽名,如果不看那筆狗爬字,印章大紅的顏色倒也喜氣洋洋。

接下來就是俗套了,眾人在酒桌上大吃大喝,兩位新人在司儀的擺布下向雙方父母致敬――這個環節隻有封海齊一人代表兩方的父母,交換結婚戒指――這玩意兒倒是挺多的,鄞江雖小,打金店倒有幾家,要不是關新覺得鑽戒太大硌得手指難受,他還可以挑兩個更大的來,喝交杯酒,切蛋糕――蛋糕是陳薇親手做的,奶油是用雞蛋清手打的,純天然,接下來就是新人餓著肚子到處敬酒,同時被大夥兒以各種難題捉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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