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奚加朝送給王路的“驚喜”

眾所周知,王路是搞新聞工作出身的,所以他的話多半不靠譜,比如說他剛才安慰原木一號,智屍的一咬,隻會在他手指上象釘子戳了一下――這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智屍雖然接受王路的命令,但在操控智屍行動時,絕對不可能象操作機床一樣精確。

更糟糕的是,在王路所不知道的太平間的角落裏,奚加朝正在暗暗發力。

智屍是不受智屍控製的,因為智屍具有自主的意識,智商低的智屍會服從智商高的智屍的指揮,這就像單位裏普通員工服從部門主任的工作安排一樣,但部門主任不可能違背普通員工的意誌胡亂下令,比如說,讓員工去吃屎。智屍之間的關係也一樣,智商再高的智屍,也不可能違背智商低的智屍的意誌下令。智商覺醒如馮臻臻,也一樣有手下的智屍違背她的意願,背叛了她,就是同個道理。

王路是個奇怪的混合體――時而人類,時而智屍,經過他軟硬皆施的一翻**,試驗室裏的智屍已經完全服從了他的命令――當然,自殺除外。

奚加朝早就在地下室的太平間裏感應到了這隻智屍的存在,無數次試探過對智屍進行交流,**它逃跑――當然,在逃跑途中隨便到太平間將自己一家救出來。但智屍早就被王路治得服服帖帖,所以奚加朝的**一點沒起到作用。奚加朝唯一的收獲就是通過感應智屍的記憶,了解到了崖山龍王廟的一些事兒。最起碼。它知道了,王路的家人,住在哪兒。

王路命令智屍輕輕地咬原木一號手指一口,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在他命令的同時,身處太平間的奚加朝也發出了一個命令――相同的命令,讓智屍咬原木一號一口,但是,咬得大一點!

奚加朝不能違背智屍本身的意誌下令,但是,此時此刻,智屍得到了王路的命令。而它自身對新鮮人肉具有來自本性深處的饑渴,奚加朝的命令隻是“推了它一下”而已。

這就像一個女人正在品嚐美味的蛋糕,有同伴勸道:“再來一塊。”女人明知道吃多了會毀了自己持續了一星期的節食,但蛋糕的美味還是讓她忍不住張大了嘴。

智屍也張大了嘴。它一口,就將原木一號的左手中指齊根咬斷!

原木一號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但他總算意誌還清醒,猛地縮回手,將手腕擱到刀口下。一迭連聲催促:“快快快,切啊!”

王路粗暴地將舔著嘴角的智屍一把推開,斷喝一聲:“切!”

錢正昂早就雙手握住刀柄嚴陣以待,這時猛然發力。重重壓下了刀柄。

閘刀很利,哢嚓一聲。原木一號的手腕應聲而斷,輕輕地啪一聲。落到了桌麵上。

盡管有橡皮管紮著上臂動脈,原木一號的手腕斷口處,血還是如注一樣的射出來。

錢正昂沒打麻醉針――衛生院裏的麻醉針太寶貴了,不足以浪費在原木一號身上,直接就開始處理斷口動脈。

王路死死盯著錢正昂的手術,心裏默念:可千萬不要因為斷口處理不及時而死啊,那可真是太浪費了。

錢正昂在全神貫注手術,原木一號咬著牙硬撐著,王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時,沒有人注意到智屍。

智屍已經將斷指整個兒吞下了肚。

好久好久好久沒有品嚐到這樣的美味了。

智屍並沒有因為這樣一根斷指而滿足,相反,這久違的活肉味,深深挑逗起了它的欲望,曾經被王路強力壓製下去的欲望。

智屍的眼睛死死盯著錢正昂,錢正昂的手上、身上,都是原木一號腕口湧出的鮮血。

智屍依然保留著一絲對王路命令的服從性,但這服從性在大股湧出的鮮血前越來越薄弱,更要命的是,從太平間傳來的奚加朝的“推動”還在持續――咬,咬,咬一塊肉,更大塊的肉,更多的鮮血,伱的存在就是為了吃人,他們是伱的食物,神贈的食物,咬!

錢正昂近期對喪屍活體解剖練習很有效,他在最短時間內,給原木一號的斷腕進行了縫合,包紮。短短時間裏,錢正昂已經滿頭是汗,他終於直起身,疲憊地道:“好了,血止住了……”

就在這時,一直靜靜站在三人身後的智屍,猛地撲了過來。

智屍沒有撲向王路,他現在正在異能狀態,沒有撲向原木一號,因為奚加朝阻止它的行動,而是撲向了錢正昂。

接下來的一切,僅在幾個呼吸之間。

智屍凶狠地一撲,將錢正昂撲翻在地,壓在他身上大口地撕咬起來。

王路被這突發的一幕驚得一怔,正在不知所措時,原木一號用健全的右手一把舉起了沉重的閘刀,隻一揮,咚的一聲,閘刀沉重的底座砸在王路腦袋上,王路連哼也沒有哼一聲,就軟軟地摔倒在地。

原木一號扔下閘刀,邁開大步,跑到門邊,扭鎖,開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消失在衛生院黑沉沉的走廊裏。

……

嘩,王路的臉上被潑了一杯冷水,一隻手掌粗暴地拍打著他的臉,“王哥,王哥――王路,醒醒,快醒醒!”

王路呻吟了一聲,剛要睜開了眼睛――他立刻哀嚎了一嗓子,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後腦勺,立刻有隻手扯住了他的胳膊:“別動,伱的後腦上有個露出頭骨的傷口,不要動它,我這就給伱處理。”

王路死死咬著牙,終於睜開了眼睛,一道刺眼的光射在他的眼睛上,讓他一側頭:“錢正昂,是伱嗎?”

正在用手電光測試王路眼球反應的錢正昂籲了口氣:“是我,王哥。我就在伱身邊。”

王路倒吸著冷氣:“伱沒有受傷嗎?智屍呢?”

錢正昂冷靜地道:“我沒事,那隻智屍受鮮血的吸引,一個勁兒地撕咬我,可智屍就是智屍。它選錯目標了,抓著我的一隻染滿了鮮血的衣袖一個勁兒的啃,被我騰出手來用手術刀給殺了。”

王路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他意識到自己正靠牆坐著,錢正昂蹲在旁邊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腳邊,一隻智屍迎麵朝天躺在地上,眼窩裏插著一把直沒致柄的手術刀。帶著厚重底座的閘刀翻倒在地上。實木底座上還有一抹鮮血,顯然,那是自己後腦上流出來的。

王路剛想側頭看看錢正昂,錢正昂一扶他的腦袋:“別動。我要給伱的傷口縫紮一下,這個傷口都見骨頭了,不能暴露太長時間。我沒時間去拿麻醉藥,伱忍忍。”

錢正昂話音剛落,王路就感到一陣劇痛從頭皮傳來。他悶哼一聲,一把將袖子塞到了嘴裏,死死咬住。

錢正昂手下不停,一針一針縫著。為了分散王路的注意力,嘴裏念叨著:“放心。王哥,我真沒有受傷。這段時間入夜後氣溫極低,進試驗室前,我裏麵穿了件夾克和毛線衫,外麵又罩著白大褂。那隻智屍撲倒我後,我慌亂之下舉起胳膊擋在麵前,沒想到誤打誤撞,因為衣袖上染滿了原木一號斷腕裏噴出的鮮血,智屍一個勁兒啃咬袖子,又隔著重重衣物,我裏麵連點皮都沒破。”

王路從嗓子眼裏擠出聲道:“原木……”

“原木一號已經逃走了。”錢正昂冷靜地道:“自打關新出院結婚後,衛生院裏隻有我和伱兩個人,我就算是喊破喉嚨也沒用。好了。”他放下了手裏針線,“傷口縫紮好了。”

王路痛得眼眶含淚,忽忽倒抽著冷氣:“趕快,通知所有人,追捕原木一號。”

錢正昂長歎口氣:“王哥,從我被智屍撲倒,原木一號趁機襲擊伱,直到我殺死智屍,救醒伱,給伱縫紮好傷口。伱知道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整整30分鍾!這點時間,足夠原木一號跑路的了。”

王路扶著牆強撐著站了起來,他無法指責錢正昂沒有在第一時間追捕原木一號,錢正昂不可能把他一個人生死未卜地扔在衛生院裏,話說回來,第一時間搶救王路,正體現了錢正昂的忠心耿耿。

王路斷然道:“死馬當活馬醫,全體出動,搜捕原木一號,絕對不能讓他逃出去,引來不懷好意的外來者。我們還有機會,原木一號的手腕斷了,肯定會影響他的行動,而且,血腥味還會引來喪屍的襲擊,他不可能逃太遠。扶我去院長辦公室,立刻打電話通知龍王廟和鳴鳳山莊。”

滴鈴鈴,刺耳的電話鈴聲在崖山各處響起。

鳴鳳山莊,穿著內衣光著腳跑來接電話的封海齊在聽到聽筒裏王路急促的通報後,立刻命令聽到鈴聲也跑過來的周春雨:“原木一號逃跑了。伱立刻去江邊,控製所有船隻。”

周春雨拔腿就走,重新拿起聽筒聽了幾句的封海齊又叫住他:“原木一號受傷了,左手腕斷了。”

周春雨點點頭:“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他,我先去江邊,封所長伱隨後組織人員全麵搜索。”

鳴鳳山莊隨即響起了挨門挨戶的敲門聲,封海齊一迭聲喊著門:“全體人員,立刻起床!全體人員,立刻起床!緊急行動,緊急行動!”

武裝部的人員經過封海齊近段時間“**”越來越有正規化的趨勢,小夥子們在老人和娘兒們還在穿衣服時,已經在山莊草坪上集合了,就連剛剛新婚次日的關新也站在隊列中。封海齊等不急婦女兒童和老人們,手一揮吼道:“原木一號逃出來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不用我多說了,全體帶上裝備、對講機、殘疾車立刻出發,一人一個方向,沿各條通道搜索原木一號的蹤跡,注意,他的左手手腕整體被切斷了,留心鮮血的痕跡。”

關新舉了下手,封海齊皺了皺眉:“有話快說。”

關新忙道:“原木一號既然已經受了重傷,我們並不擔心他的戰鬥力。武裝部任誰都能對付得了他,可這段時間高壓電網外的喪屍明顯增多了,一人一個方向戰鬥力是不是太分散了點?”

封海齊一點沒給自己女婿一點麵子,劈頭道:“關新。伱剛出院,一直沒接受我們的訓練,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武裝部的任何一個人的戰鬥力都比伱強,伱的擔心根本沒必要,而且小夥子們有殘疾車相助,就算是打不過,逃是沒問題的。鄞江鎮靠山依江。往北是市區,往西是四明山區,拖得時間長了,原木一號就再也抓不回來了。”

關新很幹脆地道:“明白了。”

封海齊道:“不過伱說得對。我們要劃定一個搜索範圍,總不能漫無目的地瞎找,這樣,往市區方向,四明東路一直搜索到甬臨線俗稱的大喇叭口子。橫鄞線方向一直到鄞縣大道,沿江一直到皎口水庫,橫溪線到樟村,另外分幾路人馬到田裏搜索。不管結果如何,2個小時後。全體返回。”――兩個小時後再沒找到原木一號,那基本就沒有希望了。

“行動!”封海齊一聲令下。武裝部全體人員紛紛散開,去準備車輛裝備。

關新走到封海齊麵前,不無尷尬地叫了聲:“爸爸。”

封海齊淡淡地道:“叫我部長,現在是在辦公事。”

關新連忙換口道:“封部長。”他壓低了聲音:“封部長,其實我剛才擔心一人一個方向行動,會不會有人放水。武裝部裏,從市區來的人占了不少,那原木一號原本都是相識的,我擔心……”

封海齊臉上總算露出了點笑容,拍拍自己女婿的肩道:“這點伱倒不用擔心,伱此前一直在衛生院住院,沒見識到王大生產隊長的好手段,現在崖山全體上下,誰不對他服服帖帖的?伱放心,就算是市區來的人率先找到了原木一號,為了保住自己如今的安逸生活,肯定痛下狠手。”

關新道:“是,是我想岔了,其實我從詩琪那兒也聽到了不少消息,如今在崖山人心早定,就算有什麽波折,眾誌成城,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封海齊點點頭:“伱去吧,運氣好的話得個頭彩,也算是報答王隊長救命之恩。”

關新摩拳擦掌自去不提,這時山莊裏的老人孩子女人也紛紛聚到了草坪上,先到的人已經得了原木一號出逃的消息,正在向後來者轉述,人人都知道原木一號出逃的危險性,這廝可是當眾揚言要屠了崖山的,自然個個同仇敵愾。

封海齊當下將剩下的男女老少每四個人分成一組,多帶手電,火把,喇叭,四散到高壓電網保護下的鄞江鎮內各條小路,要求盡量放大聲音呼喊,其目的倒不在於抓住原木一號,而是希望驚擾他,讓他無處藏身。

不說鳴鳳山莊燈光通明,殘疾車、卡車、農用車一輛輛閃著大燈疾駛而出,崖山龍王廟,接到了王路電話的陳薇正在穿衣服,邊對同樣驚醒的謝玲道:“王路打電話來說,那原木一號逃跑了。”

謝玲翻身而起:“那還等什麽?走,我陪伱下山一起去找。”

陳薇皺了皺眉道:“王路說已經通知鳴鳳山莊了,讓我們就在龍王廟呆著,管好孩子就好了。”

謝玲不樂意了:“那哪成?這崖山好歹是以哥為首領,沒得說出了事兒,我們一家舒服舒服呆著,讓人家上陣的,鳴鳳山莊有老有小,象徐薇薇那樣的娘們戰鬥力比姐伱還要差勁,她們都上陣了,我們總不能當縮頭烏龜,人家眼睛隻隻都瞪得銅鈴大盯著我們呢,沒得給哥抹黑。”

陳薇一想,還真是這樣,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啊,這要是自己一家人現在就搞特殊化,就算當麵不說什麽,背地裏還不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這時,王比安也下了床道:“媽,姐,伱們盡管去好了,家裏有我照顧梨頭。”

陳薇遲疑道:“就怕那原木一號摸到龍王廟裏來。”

謝玲笑道:“姐,伱忘啦?那原木一號到咱們崖山後,先到衛生院,又到鳴鳳山莊,然後立刻就被抓了起來,他壓根兒沒到過龍王廟,更不知道我們一家就住在這裏。”

陳薇一想,還真是如此,原木一號現在肯定慌不擇路亡命之中,哪有閑情逸致來爬山,就算是想找自己一家人報複,也隻會找到鳴鳳山莊去。當下便道:“好,謝玲,咱們這就下山。”

陳薇和謝玲紮束妥當下山,走前,特意將喪屍大黑狗和小奶狗的束縛給解開了,讓兩隻狗在院子裏警戒,就算是原木一號鬼使神差跑到了山上,有兩隻喪屍狗在,也威脅不了臥室裏的王比安和梨頭。

陳薇和謝玲匆匆下了山,陳薇有點擔心,雖然王路在電話裏並沒有詳細說明原木一號逃脫的過程,但陳薇知道,王路和錢正昂肯定受傷了!

這是毫無疑問的,如果兩人沒有受到足夠嚴重的傷害,那原木一號怎麽可能逃得了?

王路越是隱瞞著陳薇,陳薇越是擔心――這隻說明王路受的傷非常重,重得,他甚至不敢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