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乖,大家不要打架啊

周春雨舉步維艱,心裏越來越焦躁,封海齊呢?他不是應該在後方接應自己的嗎?怎麽還沒看到他的人影?他並不知道,自己受喪屍的推擠早就已經偏離方向了。

空氣中滿是汽油的芳香味,如果這時候有個火星,連周春雨在內,就會暴燃起來。周春雨突然很慶幸身上的鋁片盔甲已經被喪屍扯下來了,要不然,鋁片之間互相磨擦極易冒出火星。

為了讓汽油噴得更遠,周春雨一直需要將手臂高高舉著,自然,高舉的右臂成了喪屍攻擊的目標,這時又有一隻喪屍掰住了他的胳膊,使勁往下拉著,周春雨被扯了一個踉蹌。

“該死!”周春雨怒吼了一聲,不得不騰出手,將扯著自己手的喪屍推開――也隻有推開,因為他除了一隻黃銅噴嘴,手無寸鐵。

就在這時,突然他感到身邊的壓力一輕,然後就看到幾隻喪屍摔倒在地――當然,頭都掉落了下來。然後,周春雨就看到了封海齊的身影。

原來,封海齊久等周春雨不回頭,曉得出了問題,便沿著皮管一路摸了過來,終於找到了偏離方向的周春雨。

兩人來不及打個招呼,封海齊轉身開路,周春雨緊隨而上。

有封海齊相助,周春雨操縱高壓水槍方便多了,他特意讓汽油朝著喪屍們的腦袋多澆點,隻要烤爛了它們的臭頭,就完蛋了。

突然,周春雨覺得手裏的水槍一輕,然後,汽油水幕消失了。

周春雨一怔,慌急地吼道:“封所,水槍壞了!”

封海齊頭也不回地吼道:“別慌,可能是水管被壓住了!”

周春雨一低頭,果然,百多米長的皮管拖在地上。被無數隻喪屍腳踩來踩去,甚至還在幾隻喪屍的腳上繞了個圈,皮管,居然打結了。

周春雨吼道:“封所。殺了那兩隻穿老頭衫的喪屍!它們把皮管糾纏住了。”

封海齊應聲而上,他也顧不上斬首,兩斧就把纏著皮管的兩條喪屍腿給剁了下來,皮管一得鬆脫,封海齊就護著周春雨急退。

周春雨嚷道:“讓我再多噴點。”

封海齊吼道:“留點緩衝區,著火點離電壓電網不能太近。”

周春雨這才恨恨收起噴嘴,一路收攏皮管一路退回了高壓電網前。

封海齊和周春雨氣喘籲籲返回街壘後。立刻準備點火――拐角處的小夥子已經快撐不住了――有一根鐵絲斷了,高壓電網上排列了6道鐵絲,斷了一根雖然不影響電網的功效,但這已經是個極危險的信號了。

黃冬華搬過來一具煙花,這煙花還是關新結婚時留下的,孩子們準備留到過年時放。

黃冬華傾斜煙花筒,遙遙對準喪屍方向,嗞嗞嗞。導火線在眾人關注下越燃越短,很快消失在煙花筒口,半晌。沒聲息,林久急道:“是不是導火索受潮了?”話音剛落,嗵一聲巨響,一朵煙花從筒裏噴出來,在夜空中暴起一團五彩的星光。

然而,喪屍群中並沒有燃起火焰。

煙花炸點高了點,星火在降落到喪屍們頭上前,就熄滅了。

站在街壘上大口喘氣的盧鍇罵了句粗口:“黃冬華,把煙花筒壓低點!”

黃冬華手忙腳亂壓低煙花筒口,然而沒等他調節好。嗵,又一朵煙花躥了出去,但這一次又太低了,直接在當麵的喪屍胸口上炸開花,除了把幾隻喪屍的衣服燙出幾個冒煙的洞外,一無所獲。

盧鍇爆出了一連串罵聲。黃冬華眼淚都冒了出來,這時一雙大手伸了過來:“孩子,莫慌。”正是封海齊。

黃冬華咬著牙,穩住了雙手,嗵,第三朵燦爛的煙花炸開,幾乎是在同時,轟一下,一片火牆在屍潮中炸開來,滾滾的熱浪連街壘上的崖山眾都能感受到。

140米乘以40米,這就是5600平方米的區域,當然,為了建立緩衝區,不可能真的有這樣大一片區域,但也有2、3000平方米的喪屍,變成了一根根燃燒的火炬。

周春雨摘下了頭盔,喃喃道:“這可真他媽的,漂亮!”

火,洗淨一切邪惡的火,驅散一切黑暗的火,熊熊燃燒著。

黃冬華突然尖叫道:“看那兒!”

眾人看到,在狂舞的火光的映射下,喪屍裏突然出現奇怪的一幕:幾隻喪屍突然在地上翻滾著,似乎,它們想壓滅身上的火焰。

周春雨噴灑出的汽油,因是臨空而降,所以更多的是灑在它們的頭上、臉上、肩上,所以,燃燒的喪屍看過去就象一枚枚獨頭蠟燭。喪屍,是感受不到火焰在身上燃燒時的疼痛的,它們更不懂得,在地上打滾,可以壓滅身上的火,所以喪屍們都一動不動傻站著。

會在地上打滾滅火的,除了智屍,還有那個?

滾動,並不能熄滅頭上因為澆了汽油而引起的大火。

相反,因為有不少汽油灑落在了地麵上,地上的火焰反而進一步引燃了智屍身上的衣服,火,越燃越大了。

幾隻智屍在地上翻滾了一陣後,終於一動不動了。

張麗梅和徐薇薇在街壘後看著屍潮來襲後的一幕幕,驚心動魄,長期以來,她們一直在逃亡中,在顛沛流離之中,就是與喪屍的戰鬥也是三三兩兩的,何曾經曆過這樣的兩軍對壘。

張麗梅握著徐薇薇的手:“喪屍退了。”

是的,喪屍退了,在失去一線智屍的指揮後,喪屍的進攻不再有序,要知道,進攻一道數百米長的高壓電網中的一根指定的電線杆,對喪屍來說是個極高難度的動作,在沒有精確指揮後,喪屍們立刻亂了套,有的喪屍呆站在原地,有的喪屍還在衝,卻一頭撞上了電網,掛掉了。

這場大火並沒有將所有的智屍都燒死,封海齊和周春雨可不會指望自己有這樣的狗屎運。但幾隻前線指揮智屍被燒死,的確讓剩下的智屍著了慌,在它們的指揮下,喪屍們停下了有組織的進攻。

武裝部的小夥子們的防守一下子輕鬆多了。隻有三三兩兩不開眼的喪屍還在亂撞高壓電網,其實不搭理也沒問題了。

裘韋琴和李波向封海齊、周春雨走過來,兩人滿臉是笑:“封部長,周春雨,我們抗住屍潮了。”

封海齊笑笑,卻又搖搖頭:“不,這隻是個小小的回合。你們看。”他指著高壓電網外的喪屍群。

隻見。在燃燒的喪屍四周,喪屍群正在退開,而已經著火的喪屍也沒有到處亂竄,隻是在原地靜靜站著,隻到火燒壞它們的腦部咕咚摔倒在地為止。

大火,並沒有進一步擴大。

智屍,依然在指揮喪屍們。

封海齊舉起了對講機:“關新,關新。各處高壓電網情況如何。”

關新很快回報:“封部長,我和封詩琪一直在各處高壓電網間巡邏,屍潮沿著田野向山區在進發。除了零星的喪屍,並沒有成規模的喪屍衝擊橋頭的幾處高壓電網。”

封海齊點點頭:“注意警戒。”

他扭頭對裘韋琴和李波道:“看來,我們可以休息一會兒了。智屍們要好好開動一會兒它們生鏽的腦袋再對我們出招了。”

這時,突然,在燃燒的喪屍群中,傳出幾聲巨大的爆炸聲,眾人詢聲望去,隻見喪屍群中竄出幾股高高的烈焰,周春雨喃喃道:“水槍噴射出的汽油,可炸不出這樣的煙花。”

封海齊臉色沉重:“看來有喪屍抱著汽油桶或煙花等爆炸物。嘿嘿,幸虧我們下手快,要不然,挨炸挨燒的就是我們了。”

裘韋琴和李波麵麵相覷,果然,和屍潮的戰爭。還隻是剛剛拉開帷幕。

數千平方米的區域的大火範圍很廣,街道上,四周的農田裏,都有熊熊燃燒著的喪屍,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在一塊農田的角落裏,突然有一樣東西動了動,它悄悄探出頭來,搖曳的火光照射在它身上,不是喪屍大黑狗又是哪個。

原來,喪屍大黑狗帶著梨頭回逃時,雖然有著四條腿,可帶著個孩子畢竟跑不快,因為路上不時有喪屍冒出來,喪屍大黑狗為了躲避它們,跑著跑著,就跑到了公路旁邊的田野裏,當王路被崖山眾人救回,卡車從公路上呼嘯而過時,田野裏的喪屍大黑狗想追也追不上了。

等喪屍大黑狗好不容易帶著梨頭回到鄞江鎮外圍時,屍潮已經將鎮子給包圍了,高壓電網、熊熊燃燒的大火,令喪屍大黑狗根本沒機會帶著梨頭溜回去。

喪屍大黑狗豎起耳朵,警惕地側了側頭,旁邊又有喪屍在靠近,它扭過頭,變形,將已經沉睡的梨頭含在嘴裏,向它自認為安全的,喪屍較少的地方撒開四條腿跑去。

喪屍大黑狗帶著梨頭繞著鄞江鎮外的高壓電網轉了半圈,它竄過田野,趟過枯水期暴露出淺灘的鄞江,蹬上江岸,消失在黑暗中。

圍困鄞江鎮的喪屍群並沒有注意到喪屍大黑狗的動作,身為同類的氣息,讓它們忽略了喪屍大黑狗。

然而,還是有人――不,有屍,發現了喪屍大黑狗的異常。

在鄞江鎮對岸,有一個小小的黑影悄悄從隱藏處探出身來,暗中墜上了喪屍大黑狗。

那個小黑影,豁然是久已不見的智屍小女孩。

隻見它身上背著一個小小的包袱,這個包袱裏,正是它從山溝喪屍群葬墓裏救出來的嬰兒喪屍。

自從智屍小女孩救出嬰兒喪屍後――它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它那日漸覺醒的智力告訴它――寶寶要吃東西。

但嬰兒喪屍該吃什麽,智屍小女孩卻並不知道,或者說,它還沒想起來。

它試著給嬰兒吃生米,麵粉,青菜葉,罐頭,但嬰兒喪屍除了喝了一點水外,什麽都吃不下。

但幸好的是,喪屍特有的強韌的生命力,讓嬰兒喪屍的生命之火雖然搖曳不定,卻依然堅強的活了下來。

這天。崖山眾人為了搜索出逃的原木一號,在鄞江鎮大張旗鼓,又敲又打,燈火通明。嚇著了躲藏在鎮子各處宅子裏的喪屍智屍,也驚著了智屍小女孩。

驚慌之下的智屍小女孩帶著嬰兒喪屍逃出了鄞江鎮,正躲在一個角落裏,沒想到就迎來了屍潮,智屍小女孩感受到了熟悉的同伴以及叔叔阿姨們的腦電波,它正想去尋找它們,回到自己曾經呆過的大家庭。就在這時。在小路上碰到了帶著梨頭出逃的喪屍大黑狗。

嗅到了活人的氣息,智屍小女孩立刻追了上去,因為它從梨頭身上嗅到了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熟悉的味道,那個小怪物的味道。這並不奇怪,因為原木一號在劫持梨頭時,不經意間把王比安身上的血沾染到了梨頭的身上。

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喪屍大黑狗的嗅覺、聽覺都遠遠超過智屍小女孩,它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身後的小尾巴。

如果喪屍狗也有感情的話。智屍大黑狗現在的感情就是很苦惱,出於對梨頭的忠誠,以及王路的命令。它要盡一切可能保護梨頭的安危,但是同樣出於本能,它並不會攻擊身為智屍的小女孩。所以喪屍大黑狗為了擺脫智屍小女孩的追蹤,離鄞江鎮越來越偏,不知不覺中,走上了一條小道。

喪屍大黑狗想擺脫追蹤者,而智屍小女孩想弄明白為什麽喪屍大黑狗帶著的小毛頭身上有王比安的氣味,但兩者,都沒有得逞,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們都帶著對自身來說太過沉重的負擔――喪屍大黑狗帶著犁頭,而智屍小女孩背著嬰兒喪屍。一狗一屍,一前一後,不緊不慢,一路前行,居然相持了極長的一段路。

遠遠的前方出現一片黑色的建築。那是又一個村莊。

喪屍大黑狗突然停住了腳步,它輕輕放下梨頭,警惕地衝著村莊的方向嗅了嗅,夜風帶來一陣熟悉的氣味,那是喪屍的氣味,數量,很多。

喪屍大黑狗很不安,雖然喪屍是自己的同類,但它們對梨頭卻極不友好,麵對如此眾多的喪屍,喪屍大黑狗知道無法帶著梨頭安然衝過去。

那麽,隻有回頭。

然而喪屍大黑狗回望來路,那個孤獨的小身影卻在一步步逼近。

怎麽辦?

喪屍大黑狗的頭腦明顯不夠用了,因為無論往哪個方向,似乎都潛在著不可知的危險。

終於,出於動物的本能,喪屍大黑狗認定,少,比多好,智屍小女孩畢竟隻是一隻“屍”,而村莊裏湧過來的可是一群“屍”。

喪屍大黑狗變形,它決定將智屍小女孩擊倒,然後脫身,當然,僅僅是擊倒,出於微妙的本能,喪屍狗並不願意去殺死喪屍或智屍。

喪屍大黑狗正要衝著越來越近的智屍小女孩撲過去,突然,一道小小的黑影從智屍小女孩身後的腳下冒了出來,一頭撞在智屍小女孩的小腿上,這一撞,其實力道並不大,甚至沒在智屍小女孩潔白的小腿上留下一塊烏青,但智屍小女孩因為背著嬰兒喪屍,重心本就不穩,被這一絆,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那道小小的黑影,豁然就是喪屍小奶狗。原來它跟隨著喪屍大黑狗下山後,很快因為腿短被甩下了,是嗅著喪屍大黑狗留下的氣味,才一路追蹤過來的,遠遠看到智屍小女孩似乎想對同伴和主人不利,就一頭衝了過來。好巧不巧,絆了智屍小女孩一跤。

喪屍大黑狗正在遲疑,是撲上去再撞智屍小女孩一下呢,還是趕緊帶著梨頭逃跑。

就在一個人類一歲多小毛頭,一個喪屍嬰兒,一隻智屍蘿莉,一隻喪屍大黑狗,一隻喪屍小奶狗,在沉沉夜色中糾纏不清時,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兒是怎麽回事啊?你們在鬧什麽。乖,大家可不要打架啊。”

隻見從村莊湧出來的喪屍群中,款款走出一道纖細苗條的身影,不是鄭佳希,又是哪個。

這裏正是金陸村,屍潮對喪屍智屍群體的奇特影響,也波及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原本“安靜祥和”的山村生活被打破了,喪屍們湧出各自的家,沿著某種神秘的路線,向大山、向平原、向海洋走去。

鄭佳希也受到了影響,但她身為智商高度覺醒的智屍,很快擺脫了這種無知覺的狀態,等她清醒過來後,才發現帶著村裏的喪屍們,已經離開村子一段路了。鄭佳希正準備帶著村屍們回家――相對於神秘的屍潮,喪屍更聽從於來自高等級智屍的直接指令。

就在這時,鄭佳希看到了前麵村道上,屍、人、狗相爭的那一幕。

鄭佳希為“屍”不久,但她的記憶好歹讓她知道,喪屍與活人之間你死我活的關係,一隻喪屍狗為了保護人類,甚至不惜攻擊一隻智屍,這可太離奇了。

鄭佳希擺擺手,阻止了自己身後蠢蠢欲動的喪屍村民,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幾步,溫聲勸阻了正在劍拔弩張的智屍和喪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