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虎軀一振,四方來投

?王路笑道:“銀行卡嗎?這倒有點難辦,我雖然對銀行業務不太懂,可也知道銀行卡應該是全國聯網的,光有一台終端機恐怕連開戶都辦不了。”?

購物卡――確切地說是充值卡,很快就辦好了,考慮到三江超市實在太多,遍布各地,今後如果崖山人員增多地盤擴大的話,不懷好意的家夥很容易就能找到三江超市的充值機器給卡充值,然後到鄞江鎮消費套取實物。?

所以,財務部最後還是聽取王路的意見,到鎮政府食堂,找到了一台內部就餐卡的充值機,和多台刷卡機,勉強算是建立起了崖山的電子貨幣體係。?

當天晚上,寫著每個人名字的充值卡,就發到了每個人手裏。同時下發的還有一份通知,從明日起,崖山正式實施供給製,每星期發放一次大米麵粉食油等基本生活用品,同時往卡內充入相當的消費金額,大夥兒可以刷卡到新開業的供銷社購物,到食堂吃飯。?

通知背麵,還羅列了供銷社商品的價格,甚至還應王路要求,抬頭印上了一行粗體字――開業迎賓,全場95折優惠。?

陳老伯翻看著通知上的商品,笑道:“這價格到也和以前差不多,嗬,居然還有新到55寸大屏幕彩電,這都沒有電視信號,誰家會花錢買這玩意兒。”?

崔大媽道:“你還別說,食堂裏不少人都想去這供銷社看看呢――嘿。這供銷社啊一定又是小王搞的古怪,不就是原來的好又多超市嘛,非改名叫供銷社。以前那供銷社,還管著農產品收購呢,如今供銷社也有這用處?”?

陳老伯道:“也差不離,現在我農田裏收了菜,不能直接送你食堂了,得到供銷社找那三個財務部的過個手,然後再送過來,你還得簽字。”?

崔大媽拍了下手:“怎麽這樣麻煩?”?

陳老伯擺擺手:“你不懂。我看啊,小王記者的心,可大著呢,這叫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以前造反做皇帝,最緊要的就是立規章製度,劉邦都要立法三章呢,現在又有新名詞。叫什麽製度化標準化,啥子OS000的,就是差不多的東西。總之一句話,大家做事,得有規矩。”?

崔大媽道:“規矩不規矩我倒無所謂,就是食堂沒取消趁我心意。原來說人人自己開夥,咱們食堂的那些人又不會別的活,可不得下崗了。”?

陳老伯說:“不是我說你,食堂來來去去就那幾個大鍋菜,時間長了。大夥兒自然吃膩了想換口味,你也得想法子整幾個新菜拉客戶啊。”?

崔大媽不樂意了:“這田裏就隻有那幾個菜,新鮮肉食根本弄不到,讓你想法子去抓幾條魚吧,你不是說如今田野裏還有個別喪屍在晃**,就說是大棚裏活兒忙。顧不上。沒材料,你讓我燒什麽菜?吃了我老婆子幾十年飯菜了,倒學會挑嘴了。”?

陳老伯一見老太婆從公事扯到了私事上,立馬裝聾作啞,數十年的生活經驗教育他,和女人吵嘴,從來沒好下場。?

不說鄞江鎮上的一幢幢農家小院裏,人們正如陳老伯和崔大媽一樣熱烈議論著次日就要開業的供銷社。財務部的三位領導卻正在武裝部、民政部人員的協助下忙碌得四腳朝天――這供銷社明天就要開業了,裏麵的商品還沒放齊整呢。?

老俞頭前幾天才把所有的倉庫清點整理完畢,不少物資是專門從鄞江鎮的超市和民宅裏搜羅來運到鳴鳳山莊、衛生院和崖山石窟三處倉庫的,如今,卻又要再搬出來放回超市的貨架上,還得一一貼上價格標簽――整個兒就是窮折騰啊。?

要不是封海齊、周春雨帶著全體武裝部成員來幫忙搬商品,張麗梅領著民政部的娘兒們來幫著貼標簽,這些活能把財務部三領導給磨死。?

這一晚,沙青弄到半夜1點才拖著腳步回到自己的農家小樓,推開門,沙林正鑽在厚厚的被子裏呼嚕打得震天響,沙青苦笑道:“他媽的,老子都要搞不清這是不是生化末世了。”他鑽進被窩,往沙林頭上扔了個枕頭擋擋呼嚕聲,嘀咕了一句:“不過這日子,老子喜歡。”?

次日,在一陣鞭炮聲中,崖山供銷社正式開業了,財務部三個領導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在寒風中站在門口,等著如潮的客人上門――用“如潮”兩字有點誇張了,崖山也就60號左右的人,就是全擠在供銷社內,連一樓都占不滿。?

但是財務部的三人還是很期待――人來得越多,越說明三人製定的製度受歡迎嘛。?

可是――可是,三人在門口吹了大半個小時冷風,卻一個人影也沒等到,好不容易,黃冬華匆匆跑了過來,手裏舉著兩張卡:“給,這張是陳瓊的,要買兩袋巧克力,挑最便宜的買兩包,這張是徐薇薇阿姨的,要一包衛生巾,要什麽夜用的。”?

老俞頭忙拿了商品來,刷了卡,遞給黃冬華,黃冬華轉身就要跑,老俞頭一把拉住:“跑得這樣急做什麽?大夥兒都到哪兒去了?”?

黃冬華道:“都去農田了,今天農業部要把塌倒的堤壩修好,大家全去幫忙了。裘韋琴部長特意去水庫關小了泄水的閘門,鄞江都快見底了,裏麵好多水喪屍,武裝部的人正在殺呢。王首領說了,既然江水這樣淺,幹脆把沉到橋頭下的挖掘機也給弄出來好了,李波部長正帶著人裝油葫蘆呢。”?

黃冬華的話毫無邏輯,想到什麽說什麽,但財務部的人都明白了――大夥兒正忙著幹正經活呢,哪有空來逛什麽新開業的供銷社。?

車永波喃喃道:“我是看明白了。其實啊,大家根本不在乎崖山實行的是什麽製度,公有製、供給製哪怕是股份製,大家都沒往心裏去,求的,隻是一份安心。一份將崖山真正當作自己家的安心。說王首領窮折騰也好,瞎七撚三也罷,他也隻是想告訴大家,這崖山並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每個人的家。”?

車永波拍拍衣服。拔腿就走,沙青愣了一下:“車永波,你去哪兒?”?

車永波頭也不回地道:“當然是去農田,沒聽黃冬華說大夥兒正在修堤壩嗎?”?

沙青撓了撓頭:“可那是農業部的活兒啊,關我們財務部什麽事兒?”?

車永波話都不回,埋頭急行。?

老俞頭拍了拍沙青的肩膀:“什麽你的活我的活,都是大家的活兒。”說著也跟上了車永波的背影。?

沙青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他忙也追上去。可跑了沒兩步,他又站住了腳,回頭看了看供銷社敞開的大門:“不行吧,這大門沒人管,可別被人給偷了。”旋即一拍腦門:“我真他媽的是豬,都是大夥兒的東西。什麽偷不偷的。”?

財務部三人趕到鎮外時,看到鄞江旁的農田裏人聲鼎沸,武裝部趁著裘韋琴調小下遊泄水量前,事先在岸兩邊拉上了長長的巨網,現在鄞江水變淺後。躲在江底下的水喪屍都暴露了出來,裹著水草,踩在淤泥裏費勁地掙紮著的水喪屍成了小夥子們最好的目標。?

水喪屍原本借助水的浮力,能在水底較輕鬆的活動,如今它們已經從隻能在水底“走路”,慢慢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遊泳”。可一出水。身體的重量立刻讓雙腳陷在了深深的淤泥裏,隻能徒勞地揮舞胳膊張嘴吼叫,這時,小夥子們坐在吃水較淺的竹筏上撐到水喪屍身邊,輕輕鬆鬆敲核桃一樣將它們的腦殼砸碎。?

在淤泥較淺或是沙質江底的地方,朝著岸兩邊高舉沾血的衛生巾的小夥子們衝來的喪屍們,又一頭撞到了網裏,越掙紮纏得越緊。立刻,就有一把尖頭鐵杆被一雙粗壯有力的手握著,穿過網眼,隻一下,就捅進了水喪屍的眼窩。?

殲滅水喪屍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而更多的人,正聚集在倒塌的堤壩處,用石頭和水泥堵著缺口。?

王路正擠在人堆裏,穿著高幫雨靴,站在淺淺的江水裏,抱著石頭往堤壩上墊,一顆新遞過的光頭上熱氣騰騰的都是汗。?

修複堤壩所需不過石頭、水泥兩物,崖山不缺石頭,堤壩被衝毀時也遺留下了石塊,隻是,水泥很緊張。?

封海齊一邊將一桶剛調好的水泥從堤壩上吊下去,一邊衝王路嚷嚷道:“我的王大隊長,你還是給我上來吧,你根本不是幹泥工的料。你看看你看看,這是砌堤壩,不是砌牆,用得著把每條石縫都用水泥糊起來嗎?這也太浪費了。”?

王路抬頭迎著陽光笑了笑:“這水利工程可是國之大計,咱們整不了百年一遇的,但好歹修個能抵擋十年一遇洪水的堤壩。”?

封海齊無奈地道:“話是這樣說沒錯,可你也該看看實際情況啊,這段江岸就有5處坍塌點,幾處小溝渠也要修補,可我們從鎮外搜羅來的水泥隻有10包,都像你這樣大手大腳抹水泥,連三分之二的工程量都堅持不到。”?

王路嚇了一跳,他是容不得豆腐渣的,所以堤壩修複工程開工後,不僅親自在一線砌石頭,還時時叮囑身邊的人一定要把材料用足。?

聽了封海齊的話,他用沾著水泥的手撓了撓頭:“水泥真的這樣緊缺?”?

封海齊氣道:“難不成我還逗你玩。”?

王路這才著了慌:“慘了,這堤壩隻要一處沒修複,等於整條江岸都是不設防的,來年開春一場雨,就能把缺口越衝越大。慘了慘了。”?

旁邊王德承忙安慰道:“王隊長,沒關係的,咱們省著點用水泥就行了,其實這活我以前幹過,水泥隻要抹在石塊頂角上固定一下就行了,真的不用整麵都糊滿。”?

王路倒也虛心,忙讓出了位置:“咱們聽專家的,來來,王德承你教大夥兒怎麽省水泥也能砌好堤壩。我隻管搬石頭。”?

同一時間,鄞江鎮內橋頭上,三架簡易的油葫蘆搭在橋上,三根粗大的鐵鏈從架子頭垂掛下來,越過破損的橋欄,落到下麵的江麵上。?

江水已經極淺了,露出了原本隱藏在江麵下的挖掘機。?

這挖掘機自從損壞了油管後,就被王路拴在了埠頭邊,可上次盧鍇亂搞打開水庫閘門引發的洪水,將挖掘機船給衝倒了。挖掘機也掉進了江裏,幸虧機身沉重,並沒有被衝遠,王路也沒辦法將它打撈起來,隻得任它沉在江中。?

哢嚓,一隻蹣跚著靠近的水喪屍被謝玲斬首後,她抬起頭,衝著橋頭招手:“行了。這周邊的水喪屍都清理光了,將鐵鏈放下來吧。”?

李波忙從埠頭上淌水到挖掘機上,邊指揮橋上麵的人放鐵鏈,邊往挖掘機身上拴。?

謝玲在旁邊搭手幫忙,隨口問道:“李工,這樣簡單的油葫蘆。能拉起這樣重的挖掘機嗎?”?

李波道:“這挖掘機也就4、5噸的重量,應該沒問題。我倒是更擔心這機子能不能修複。”?

謝玲忙道:“我記得是挖掘臂上的一根液壓管被喪屍咬斷了,李工你能修複嗎?”?

李波道:“液壓管嗎?這倒可以找找,弄些替代品也行。我就怕發動機浸了水壞了。對了,你還記得不。當時挖掘船落水時,發動機是開著的還是關著的?”?

謝玲忙道:“是關著的,挖掘機早就沒以油了,一直停在埠頭邊,是後來才被大水衝沉的。”?

李鬆了口氣:“如果是關機狀態下沉到水裏,那發動機應該還沒進水。如果是在發動機運轉的情況下落了水,就算是有專用工具在手,我也修不好了。”?

謝玲拴完了鐵鏈,拍了拍身上滿是水草、垃圾,滴著水的挖掘機:“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殺喪屍,施工,都用得上。李江你可一定要修好,我可還想再坐上去駕駛一把。嘿,用這玩意兒殺喪屍,可別提多過癮。”?

李波笑道:“謝玲啊,你這個心願恐怕一時不好實現了。王隊長說,這挖掘機修複後,第一時間就是去改造田地,依著水渠的走向,將原本被田埂分割開的小塊田地連成一片,好方便今後的機械化大規模種植。”?

謝玲道:“啊,是了,我哥昨天是和陳老伯、老封商量著附近哪兒有種田大戶,想著搞幾台農機來呢。”?

李波終於拴好了鐵鏈,拍了拍手,仰起頭對岸上拉油葫蘆的老人孩子們嚷道:“拉,小心控製進度,三個方麵一起用力,千萬不要歪嘍。”?

這拉油葫蘆倒並不需要壯漢,老人孩子也能勝任,關鍵是三架油葫蘆起吊速度要一樣,要不然吃力點不一致,全集中在一根吊索上的話,肯定會崩斷鐵鏈,到時挖掘機摔下去事小,還會傷及周邊的人。?

李波站在挖掘機下,神情嚴肅地盯著三根鐵鏈,時不時吩咐上麵的其中一組人員速度慢一點。?

這拉油葫蘆是個慢活兒,急不得,謝玲沒耐心,當即上了岸,打算到農田幫王路修堤壩去。?

就在這時,王比安風風火火跑了過來,謝玲忙叫住他道:“做什麽跑得這樣急?你不是在家呼叫電台嗎?你老爸昨天就崖山實施公有製寫了好大一篇稿子,你都念完了?”?

王比安興奮地嚷道:“有幸存者!又有幸存者要到我們崖山來了!他們剛剛通過電台呼叫我們。我正要去告訴老爸呢。”?

謝玲眼睛發亮:“這可是好消息,趕緊的,你去堤壩那兒,我到鎮口去看看。”?

半個小時後,王路和封海齊、周春雨等人站在武裝部的辦公樓裏,麵對著電台人人一臉興奮。?

王路搓著手道:“好家夥,又來了17個人。哈哈,發了發了,這屍潮過後才幾天啊,咱們崖山人力就翻了一番!老封啊,咱們也有虎軀一振,登高一呼,四方來投的一天啊。”?

封海齊也是老臉含笑:“這倒不奇怪,屍潮過後,幸存者的生存環境進一步惡化,走投無路之下,隻得到我們崖山來碰運氣了。畢竟,象崖山這樣能抵抗住屍潮全麵進攻的團體,並沒有多少。”?

王路道:“雖然那些幸存者並沒有呼叫我們救援,說他們就在喇叭口,離我們很近了,但我們也該接應一下,就當是歡迎吧。”?

周春雨忙道:“我帶人去,就開那輛大卡車,喝杯茶的功夫就能將他們接過來。”?

王路目送周春雨興衝衝出了門,轉身對王比安道:“去,把張麗梅阿姨叫來,讓她準備一批物資。”他頓了頓:“等等,把財務部的三位主管也叫來,一切繳獲歸公、供給製,這些製度新來的人一到崖山,就立刻實施,這規矩啊,還是要一開始就做好。”?

不說王路在鄞江鎮興奮地象頭驢一樣轉著圈,周春雨叫上沈慕古、關新、王德承等人,開了卡車,就向嗽叭口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