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好閨女碰上腹黑父

粗製濫造的陷阱已經半塌了。厚厚的大雪壓倒了旁邊的一棵竹子,倒下的竹子又壓塌了用來偽裝的席子,露出了下麵的坑。

坑裏除了雪,什麽都沒有。

王路四下打量著:“獸夾和套子在哪兒?大家走路小心點,別碰著了獸夾,沒打到野物,反而自己被打傷了。”

封海齊四下打量了一陣,這處陷阱還是他帶著人設的,自然有印象,隨手撿了根樹枝,在雪地裏捅了幾下,突然聽到撲一聲響,雪花四濺,一個獸夾跳了起來,將封海齊手裏的樹枝一咬而斷。

謝玲吃了一驚旋即笑道:“看樣子倒唬人,一點用都沒有,連隻兔子都逮不住。”

封海齊也不以為意,笑道:“小謝你當我是萬事通啊,我抓個小毛賊倒是拿手好戲,打獵布陷阱卻也不在行。”說著手裏的樹枝又胡亂捅了幾下,掃出了另一個獸夾和幾個鋼絲套子。

這獸夾和鋼絲套子都是李波帶人做的,現在崖山手裏有幾個五金廠和汽修廠,做這樣的小東西,實不在話下,用李波的話說,這獸夾打隻老虎都沒問題,這當然是扯蛋,江南的山林,哪裏來的老虎,連狼都看不到。

王路的心思早就不在狩獵畜生上,他心裏想的是一場更大的狩獵--對因低溫行動不便的喪屍的狩獵。他催促道:“我們回去吧,就當這次是來遠足了。”

就在這時,對講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冒出來的是王德承的聲音:“王隊長,王隊長,我們抓住了一隻牛!一隻大水牛!”

王路原地一個蹦高:“牛有沒有受傷?”

“沒受傷,沒受傷,隻是瘦得厲害。”

王路激動得語無倫次:“弄點飼料給它吃,小心點,千萬別弄傷了。開春還靠它耕田呢。”

“咱們沒帶飼料啊。”

“笨蛋,你們帶的幹糧不是吃的?”

武裝部兩天前設下的陷阱還是起作用了,百多個陷阱、獸夾共計捉住了3頭牛,6隻羊。8隻豬,20多隻兔子,還有7隻雞。

這些收獲讓王路在回程的路上笑得合不攏嘴,把牲口們抬上車時,一再叮囑大夥兒要小心--有一頭牛和2隻羊跌陷阱裏時傷了腿,得立刻回去讓農業部的人看看能不能治好,還有一隻豬被獸夾打了。李波做的獸夾果然凶猛,鐵齒入骨,狩獵隊發現時,那豬因為失血過多,已經奄奄一息了。

關新拍了拍倒黴的二師兄:“回去可以吃大排了,新鮮的大排啊。”

狩獵隊的隊員們個個大流口水,這多久沒吃到新鮮肉了,上次在崖山上捉了隻被喪屍攆著撞上門來的豬。雖然受了傷,可因為是母的,還被崔大娘保了下來。準備下小豬仔呢。

進山的車隊回到崖山的農業基地鳴鳳山莊後,早就準備好的陳大伯崔大媽立刻將畜生們當寶貝一樣接了進去,庫房改造成的牲口棚裏,早備下了精細的飼料,還有各種藥品,給這些在野地裏折騰了一年的家畜們好好“補補身子”。

崖山的養殖業,今後就靠它們這批種子了。

這些畜生卻也可憐,長久在野外生活,不但瘦得一摸一把肋骨,更是生滿了寄生蟲。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膿腫遍布。

農業部如今人手也增加了許多,是僅次於武裝部的第二大部,這並不奇怪,末世生存,除了武力,就是一個“吃”字。陳老伯手下有好幾個以前就是農民,更有曾在農業部門工作的技術人員,給這些牲口治治傷病,那是小菜一碟。

受傷的二師兄果然是留不住了,就鳴鳳山莊的空地上,大夥兒大呼小叫開始殺豬,謝玲是個好熱鬧的,吵吵著非要親自下刀,說什麽鳴鳳山莊是她的地兒,誰都別和她搶,硬是從廚房裏拎了把尖刀來,眾人把豬摁在長條凳上,謝玲朝著豬喉嚨就是一刀。

可憐那豬,原本就失血過多,也就隻剩下喘口氣的份兒,謝玲這一刀下去,連彈彈腿的力氣也沒有,當場歸西。

關新和王德承抬上了大桶的熱水,將豬抬了進去,開始褪毛,王路笑嗬嗬地在旁邊吩咐道:“將豬頭好好洗洗,耳朵、鼻孔髒物多,清理幹淨後,做個豬頭膏吃。”

豬洗剝幹淨後,連腸等各色內髒都沒有一點浪費,全送到廚房做大餐--全豬宴。

這豬雖然已經成年,可瘦了這樣長時間,肉並不多,崖山百多號人,分到每人嘴裏連皮帶骨也就一斤多,所以幹脆也不分了,大家坐一塊兒開吃吧。

崔大媽應王路要求,特意做了豬頭膏--將裏外洗淨的豬頭一切兩半,然後上蒸鍋,細細蒸,直蒸得豬頭稀爛,膠質全化到了下麵的鍋裏,蒸籠上隻剩下豬骨頭,然後再往鍋裏下薑蒜鹽糖等,最後將濃稠的湯汁倒到細瓷大盆裏,放在露天裏一凍,就是盤透明的內裏有著雪花般肉絲的豬頭膏。

崖山全體老少坐在鳴鳳山莊的大餐廳裏,個個眼睛瞪著桌上的肉菜冒著綠光:水煮肉片糖醋裏脊紅燒大排紅燒獅子頭紅燜豬腳醬豬肚炒豬肝炒大腸骨頭湯燜肘子……

王路吆喝一聲:“開吃!”

頓時筷子如飛碗碟丁當響,王路夾了塊豬頭膏放嘴裏,品味著豬頭膏在嘴裏化開,連嚼都不用嚼一下,就咽到了喉嚨裏,“他媽的,怪不得喪屍愛吃肉,這肉啊,就是好吃!”

一場全豬宴吃得崖山人人嘴巴冒油不提,吃過晚飯後,王路和封海齊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裏,懶洋洋剔著牙,喝著茶水,王路打了個隔,感受著胃裏冒出來的豬肉味,傻乎乎地笑著:“崔大媽熬了點豬油,說明天炒年糕吃。”

封海齊笑道:“豬油年糕啊,那可是香,小時候怎麽吃也吃不膩,就是對健康不好,易得高血脂。”

王路打了個嗝,回了個字:“屁。”

的確是放屁。雖然崖山並不少吃的,可油水的確不足,什麽高血脂,可憐王路都瘦得連小肚子都摸不出來了。

封海齊歎了口氣:“明年就好了。農業部的技術人員說,我們抓的豬中有兩隻是托佩克種豬,還是一公一母,這可是從外國進口的優良品種,隻要好好調理一下,今年能生不少小豬仔,到了明年的春節。這豬肉啊,大夥兒敞開吃都管夠。”

王路滿足地歎了口氣:“少生孩子多養豬啊。”

封海齊笑道:“錯了,是多生孩子多養豬。”

兩人又傻笑了一陣,半晌,王路突然道:“以前我最喜歡看科幻電影,每次看到星際航行,宇航員經過長距離星際航行從冰凍箱裏醒來,就想笑。因為小時候排隊買過冷氣豬肉。那肉真是凍得像磚塊一樣結實,人要是也這樣凍過,怎麽可以再醒過來。”

封海齊自然知道冷氣豬肉。那是相對應沒有冰凍過的熱氣豬肉而言的,大冬天的,能搞到冷氣豬肉票,還是大單位的福利呢。他不知道王路為什麽突然想到這個,隻是嗯了一聲。

王路歎了口氣:“可今天看到那隻女喪屍,明明已經凍得跟冰棍一樣,用火烤烤,卻能重新活動,他娘的,喪屍這玩意兒。都是星際航行宇航員的料,我琢磨著,把丫的放冰箱裏凍上百年都沒問題。”

他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你說,這喪屍,是不是真的比我們先進?”

封海齊喝了口茶,巴咂了幾下嘴:“屁。”

王路也搖了搖頭:“是我想岔了。不說這個了。說正經的,對明天的活動,你怎麽看?”

封海齊臉色一正,他到王路家來,就是為了說這事兒的,他皺著眉道:“今天的狩獵活動,回來後有17個人不同程度受傷,不是腳扭了,就是摔傷了,還有個蠢貨被自己下的獸夾打著了,饒是褲子厚,又穿著高統靴,也被夾出了幾個血洞。”

“咱們的人手,訓練不足啊。”

“如果進山剿屍,滿山亂轉的話,不等碰上喪屍,非戰鬥減員也不會少。”

“一切戰爭,偵察和情報是第一位的,不能確認喪屍藏身的位置,那就是白折騰。”

王路摸著下巴:“你說得對,山高林密,喪屍隻要躲在疙瘩角裏不露臉,我們一時還真不好找。得想個辦法,把這些肮髒的家夥從老鼠洞裏掏出來。”

“你說用新鮮血肉來引誘怎麽樣?崔大媽那兒還留著些豬血什麽的,把喪屍從藏身地勾引出來?”

“效果不見得好,如果喪屍已經因為低溫而停止了行動的話,這誘餌就不起作用了。”

王路搓了搓手:“那就隻有動用沈慕古了。”

封海齊點了點頭,卻又歎了口氣:“覆蓋範圍小了點。”

王路懂他的意思,沈慕古感應範圍隻有方圓百米,這在城市裏作戰還勉強行,但到了山區裏,那可真是不夠看的。

王路啜啜了嘴:“這樣吧,讓奚加朝也出動,大不了讓幾個隊員背他。”

封海齊皺了皺眉,王路立刻察覺了他的神情,王路知道,封海齊曆來是反對自己動用奚家朝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不知嘮叨了多少次。

王路勸道:“老封,我知道你的想法,隻不過,我是拿奚加朝當件工具用,你看看,前幾次行動,它的表現還可以嘛,並沒有如你擔心的那樣搞鬼。它一個殘廢,又能折騰出什麽花頭來,我們要殺它,比斬隻雞還容易。”

“有了奚加朝,我們的效率提高了一倍,這用智屍打喪屍,可不正好?”

封海齊放下了茶杯:“行,聽你的,說到底,崖山你是頭兒。”

陳瓊在廚房裏,將王路和封海齊的對話,聽了個真真切切,她輕輕咬著唇,心裏卻像番江倒海一樣--自己,該不該將“淨化”這個特殊的異能,告訴給爸爸王路?

自打從崖山龍王廟搬到鄞江鎮上來住後,陳瓊發現,自己失去鍛煉異能的道具--喪屍或智屍了。

那智屍一家三口,不知被王路關到了哪裏,自己怎麽也找不到。

衛生院也有喪屍,可是,因為馮臻臻的緣故。自己如果有事沒事到衛生院晃,肯定會引起她的懷疑。

剩下的隻有找鎮外的喪屍--那更加不可能了,王比安是個好哥哥,他從不來自己單獨外出。

難道自己的異能就這樣荒廢了不成?

陳瓊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該開誠布公和爸爸王路好好談一談,對自己真正的保護,並不是永遠不接觸喪屍,而是熟練掌握異能才是真的。

今天,王路和封海齊的談話,讓陳瓊意識到自己有了一個機會--如果有自己加入,那麽針對喪屍的清剿行動搜索範圍就又大了一倍。而且自己的“可視式圖像功能”更能準確定位喪屍。

王路送走封海齊後,伸了個懶腰,回到客廳,正打開電視機,想看部老電影--鎮廣播站的各項功能已經全麵修複了,不僅天天放送電視劇和電影,朱亞珍每天晚七點還有新聞播報--其實就是崖山的家長裏短。

這時,陳瓊怯怯走了過來:“爸爸。我有事想和你說。”

王路隨口應道:“啥事兒?”他有點詫異,陳瓊因為是女孩子,平時和陳薇、謝玲粘得近乎。和王比安關係也不錯,倒難得有話同自己絮叨的,他笨拙的道:“有什麽事要爸爸辦的?你盡管說。”

陳薇和謝玲在旁邊疊衣服,聽到父女倆說話,也笑道:“有什麽事兒?陳瓊你還要這樣一本正經和爸爸說?”

王比安在桌子邊做作業,也抬頭道:“是不是巧克力吃光了,你跟我說好了,我卡裏錢還剩下不少。”

陳瓊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道:“爸爸,我有異能。”

王路一怔。陳瓊有異能又不是什麽秘密,可陳瓊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差點失態站起來,陳瓊道:“我給自己的異能取了個名字,叫淨化。”

等陳瓊原原本本將自己在崖山研究鍛煉異能的事兒說出來,全家差點炸鍋了。

陳薇早就丟下了手裏的衣服。一把摟住陳瓊:“傻孩子,你真是太冒失了,這要是再次失憶,可怎麽辦啊?”

謝玲嚷嚷道:“你這孩子,這對付喪屍的活兒,自有男人們去打打殺殺,你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家家,摻和什麽啊。”

王比安拍了一下自己腦門:“見鬼,原來我送你的巧克力全讓你用來鍛煉異能了?早知道是這樣,我說什麽也不給你巧克力了,這不是幫了倒忙嘛。”

陳瓊咬著唇道:“媽,姐,哥,我這不是沒事嘛,你們看,我一點也沒失憶啊。不信,你們盡管問我,看我有什麽事兒是想不起來的。”

王路咳嗽了一聲,這才阻住了一家子的吵吵嚷嚷,他倒沒想到陳瓊居然這樣有誌氣,瞞著家裏人,做出好大事兒來,說王路不心動,是假的。

當初不讓陳瓊動用異能,是陳薇一力主張,王路不得不應,其實心裏不知多肉痛--這不是活生生的浪費嘛。可為了打造自己慈父以及大好人的形象,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假惺惺不讓陳瓊動用異能。

如今聽說陳瓊暗地裏不但鍛煉異能,還更摸索出“淨化”這個能力,其實早讓王路這廝在肚子裏樂開了花。

偏偏王路臉上還不能露出形來,他咳嗽了幾聲這才假模假樣的道:“陳瓊啊,你這樣不應該啊,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看看,這樣大的事兒,怎麽能瞞著我們呢?一家人嘛,一起承擔責任,這才叫一家人啊。有什麽事,怎麽可以一個人扛著?你看看,你媽多心痛你啊,還有王比安,為了不讓你接觸喪屍,就是外出買東西,都是他主動替你跑腿兒,不就怕你無意中遇上喪屍嘛。可你倒好,唉,真是讓爸爸媽媽操碎了心。”

陳瓊絞著手道:“媽媽,爸爸,對不起,我是想幫你們忙的。”

王路偷偷瞄了陳薇一眼,一揮手:“亂彈琴,大人的事,你一個孩子幫什麽忙。”

陳瓊急了,她知道,要說服王路,最要緊地是說服陳薇,她轉身抓著陳薇的手道:“媽,我真的沒事兒的,你看我為了鍛煉異能,和喪屍智屍相處了這樣長時間,不是好好的嘛。媽,我總不可能一輩子躲著喪屍智屍吧。哥比我大不了幾天,他還不天天在殺喪屍,今天還到山裏去了呢。你要是真想保護我,就該讓我學會用異能才是啊。”

陳薇有點心動,她以前主要是被陳瓊完全失憶給嚇怕了,可現在見陳瓊瞞著自己在鍛煉異能,也並沒有什麽失憶的現象,心也有些動了--陳瓊說得對,家人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謝玲性子直爽:“我倒覺得行,上次在衛生院,陳瓊這孩子感應到了好幾隻喪屍,不也沒什麽事兒嘛。”

陳薇皺著眉道:“可這孩子不是把馮臻臻給感應成智屍了,鬧了個大笑話。”

陳瓊臉上一紅:“媽,就是因為我操作異能還不夠熟練,才整出這樣的烏龍來。媽,你就讓我鍛煉異能吧,有我在,可不知道能幫爸爸多少忙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