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到底愛不愛我
陳老伯背著手點了點頭:“其實不用你說,我也會節省使用化肥和農藥的。唉,這些東西是用一點少一點,我真不知道等化肥農藥都用光了,這田該怎麽種了,就算是有農機,這產量也非跌一半不可,咱們又要回到老祖宗用人肥畜肥的年月嘍。”
王路知道陳老伯這話並不是危言聳聽,三八線旁的那個小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因為受到大國的全麵封鎖,原本由毛子扶持的現代化農業,立刻衰落得年年歉收,國內持續大饑荒,除了先軍的原因外,缺少化肥農藥也是重要原因。
王路也知道這個道理,很早以前就為此發愁,並且在崖山開展了集糞集肥活動,統一收集民居的排泄物,以作肥料,但這效果肯定無法和化肥比,隻能作為補充。
寧波倒是有化肥廠,但是沒有原料沒有技術人員化肥廠就是個空殼子,而想要獲得源源不絕的原料,就需要化工園區--常用的氮肥可以用煤或者天然氣通過燃燒並與水蒸氣反應產生水煤氣,得到氫氣與氮氣,經過淨化後高溫反應得到氨氣,進一步反應得到碳酸氫銨或者尿酸。然而,打化工園區的主意就要和11號部隊硬碰硬--終之,這是個錯綜複雜的死結,缺哪一環都解不開。
王路在心中歎著一口氣--得,還是老規矩,走一步看一步,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總能熬過來。
陳老伯見王路臉色沉重,知道他心情不好,忙開解道:“倒有個好消息,6月份這早春土豆就該熟了,收成可少不了。”
王路重新恢複了笑意:“是啊,以往這土豆都是種在邊邊角角的地裏,今年可是把最肥的地拿來種土豆了,這收成當然好。”崖山如今不缺地。缺的是種子,把土豆種在水澆地裏,收成能不好嘛。
王路道:“收下土豆後,農業部和民政部的大夥兒要忙一點了,將土豆弄成薯幹、粉條,能保存得長久一點,放在倉庫裏就算有空調,也隻能保存一年左右。保質期還是太短了,崖山人口隻會越來越多,咱們得想辦法搞些能長期存貯的食品。”
陳老伯點了點頭:“是啊,民以食為天。這段時間食堂裏統一供應的口糧一直在持續減少,雖然不至於吃不飽,但我看大夥兒人心多少有些不穩,等這批土豆收上來後,口糧的缺口會大大緩解,等夏糧收割完了,就再也不用擔心糧食問題了。”
王路也早就察覺了因口糧減少而軍心民心不穩的問題,事實上,減少口糧是他給財務部的命令。倉庫裏的糧食倒是夠吃到夏收的,但王路還是希望手頭多少有點預備糧,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突**況,也許屍潮突然又來了,也許來了較大規模的幸存者團體,也許,早稻生產會遭遇不測風雲。所以絕對不能將口糧吃光了。
崖山眾人的反映也早在王路意料中,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特別是些崖山老資格,跟著王路過過一段衣食無憂的生活,如今一下子收緊,頗有怨言。隻不過,他們的矛頭多指向新來的幸存者。認為是他們拉底了自己的生活水平,倒沒有怪過王路。反而認為王路一家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吃番薯啃土豆實在是委屈了王隊長。
說到底,是崖山的發展太快了,新人舊人之間的融合是需要時間來磨合的。
王路正想著心事,卻見前方田野裏走過來幾個人,肩上背著藥桶。看樣子剛剛給水稻施了藥。隻是,其中一人,草帽下飄著長長的發絲--卻是馮臻臻。
王路一愣:“馮--馮醫生在這兒做什麽?”
陳老伯道:“馮醫生啊,她是來跟著我們農業部的幾個農技專家學怎麽種田的。”
王路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麽好,陳老伯也自覺得此事有趣,笑著道:“自打春耕插秧後,馮醫生就三天兩頭來看農業部種田,還問這問那的,我老頭子一問,她說是對種田感興趣,想多知道點怎麽做農活。”
王路連連搖頭:“胡鬧,胡鬧,馮醫生是我們衛生院難得的骨幹,錢正昂可是要把她培養成能頂大梁的全科醫生用的,她跑田裏來做什麽?”
陳老伯道:“是咧,我也這樣勸她,可人家馮醫生說她就是喜歡,反正利用的也是休息時間,不耽誤衛生院裏的活兒。這女人嘛,一說喜歡,那就講不通理了。不過還別說,馮醫生還真是幹實事的,她抽空就到地頭來跟著我們幹些農活,還真有模有樣的。”
王路仔細一瞅,因為是打有毒的農藥,大夥兒大熱天依然穿著長褲長袖,還戴著口罩和手套,隻露出一雙眼睛,看慣了馮臻臻穿著白色的醫生製服,猛然間看到她這農婦打扮,倒是別有風味。馮臻臻雖然“全幅武裝”,但長衣長袖依然當不住她身體的曼妙曲線,在連綿的水稻田埂上穿行時,自有一番韻味。
王路突然老臉一紅,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居然跳出了馮臻臻的**身影--關健部位還是無碼的。操,真不是個東西。
王路匆匆對陳老伯道:“我有點事,先走一步了。”說著,頭也不回逃一樣離開了田頭。
馮臻臻一邊和幾個農技人員聊著天,一邊走了過來,那幾個農技員個個滿頭大汗,眼睛因為受到飄散的藥水的刺激,有些紅紅的,但興致卻頗高--馮臻臻可是崖山有名的單身大美女,農業部的活又是最苦最累最髒的,少有女性參與,馮臻臻主動參加農活,可是親近大美女難得的好機會。
隻是遺憾的是,馮臻臻和他們聊的多是“農藥濃度多少?”“除什麽蟲子用什麽藥合適?”“打多了農藥會不會傷著水稻”等等枯燥無味的問題。盡管如此,幾個農技員還是爭先恐後回答著馮臻臻的問題,不過他們發現,馮臻臻還真是很關心農活,他們教她的東西幾乎是一學就會,過耳能誦。
馮臻臻一行人走上機耕路時,陳老伯迎了上來:“今天的活兒幹得差不多了,快去洗澡吧。這藥沾著皮膚上時間太久可不好,要傷身子的。”--因為不注重個人防護措施,農民施藥時中毒現象年年發生。
幾個農技員匆匆和馮臻臻告了別,向鳴鳳山莊而去,那兒如今基本上成了農業部的大本營,因為地方夠大,可以停放大型農機。
馮臻臻摘下了口罩,含笑向陳老伯打了個招呼:“陳伯。剛才和你說話的是誰啊?”
陳老伯笑笑:“是王隊長,來看看水稻長勢。”
馮臻臻下意識地將口罩握在手心裏,瞟了依然能看到背影的王路一眼,突然道:“沒什麽事我就先走吧。”說著。匆匆朝著王路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陳老伯看著一前一後兩個背影,半晌,才搖了搖頭,他年老成精,有些東西,倒比幾個一門心思討美女歡心的農技員小夥子們看得清,他歎了口氣:“人都是好人,可為什麽偏偏要攪和在一起呢,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馮臻臻匆匆追趕著王路的身影。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她又突然頓住了腳步。
為什麽要追他,追上了,又能做什麽?
馮臻臻輕輕咬著唇,這段時間,王路再也沒有來過衛生院,兩人雖然同在崖山。卻再也沒有獨處的機會。
再也沒有了,做那件事的機會。
馮臻臻已經確認,王路和自己通過腦電波的**,對促進自己的覺醒,有著異乎尋常的效果。
然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似乎,喜歡和他做那羞人的事。
一想到這兒,馮臻臻就覺得臉蛋火辣辣地燙--這就是與王路神交的收獲,然而,不僅於此,兩人**時。那種痛並快樂的感受,更讓馮臻臻迷戀。尤其是當自己攀上欲望的頂峰時,情不自禁的**,持續的**,讓馮臻臻如同服用了毒品一樣,對王路,上了癮。
你是我的毒藥。
一種名為愛的毒藥。
可是,等等,難道這真的就是愛嗎?
做那件事,很舒服。
可肉體的舒服,就是愛嗎?
還是說,自己之所以迷戀王路,僅僅是因為他能讓自己快速進化?
如果是那樣,自己和先知王璐有什麽區別?先知王璐也說自己愛他的妻子,所以吃了她讓她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自己雖然如今用不著吃王路,可是,那隻不過是換了種“吃”的方式而已。
馮臻臻曾經私下裏問過封詩琪,愛一個人,和做那件羞人的事,有沒有關係?
封詩琪漲紅著臉說,那是愛的一部分,因為當一個女人和愛的人做那件事時,才會感受到真正的快樂。
馮臻臻有點懷疑封詩琪的話,因為在崖山精力過省的男人們流傳的小電影中,那些女人,明明沒有愛,可在做那事時,也一樣很快活。
愛,到底是什麽?
還有,最重要的是,王路,愛不愛我?
馮臻臻無從知道,王路是不是也對曾經發生在腦海中的神交有印象,如果他根本一無所知呢?在王路的心中,也許自己,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醫務人員。除了在食堂吃飯,兩人偶然會擦肩而過外,再無交集。
馮臻臻好歹接受過兩岸三地情感類電視劇的狂轟濫炸--拜朱亞珍所贈,有線電視裏沒完沒了放這些--她總算對男女之間情感的複雜性有了不少認識。
馮臻臻知道,如果自己跑上門去問王路愛不愛自己,先不論王路的回答為何,陳薇和謝玲絕對會和自己翻臉,那自己在崖山根本就無立足之地了。
其實,王路愛不愛自己這個問題,對馮臻臻來說無足輕重,隻要能找到機會和王路再次在腦電波中**,這個男人愛不愛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馮臻臻腦海中,王路愛不愛自己,幾乎成了一個擺脫不了的魔咒。每次兩人偶爾四目交匯時,馮臻臻都會在心中無聲的詢問:“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
這是個馮臻臻永遠不會出口的問題。
這是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
王路並不知道馮臻臻就跟在自己身後,他腳步匆匆,正向崖山行去--他想去問問老俞頭。倉庫裏的化肥和農藥還有多少?尤其是快過期失效的,一定要盡快處理。
雖然這一件事他早就和老俞頭提起過,但自己不親眼到倉庫看一眼,總是不放心。
經過四明東路時,王路看到王比安、陳瓊、關文靜、黃東華、盧鍇等孩子們湊在一起正在笑鬧著什麽,王路湊近了一聽,卻見黃東華漲紅著臉道:“我剛才真看到天邊有好幾隻大鳥飛過,真的很大很大。肯定是大雕!”
盧鍇笑道:“你傻了吧,這是江南,又不是草原大漠,哪來什麽大雕啊。這一帶的鳥兒江鷗體形算是大的了,你肯定是看錯了。”
王比安插嘴道:“這可不好說,沒準是動物園裏的猛禽逃了出來,雅戈爾動物園裏不就有雕嗎?”
關文靜立刻道:“比安哥哥說得對,肯定是動物園逃出來的大雕。”
盧鍇瞪了關文靜一眼:“你這個小馬屁精,在你眼裏,你比安哥哥放個屁都是香的,動物園裏有這樣多的大雕嗎?黃東華說他可是看到好幾隻呢。”
關文靜眼眶一紅:“你、你罵人。”
陳瓊忙伸手拉住關文靜的手,責怪盧鍇道:“盧鍇。你這張嘴怎麽老改不了說髒話的毛病?”
關文靜卻不領陳瓊的情,甩手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主動拉上了王比安的手:“比安哥哥,你幫我討公道,人家才不是馬屁精呢。”
王路看著孩子們玩鬧,心裏卻點了點頭,新來的孩子們和王比安他們倒還融洽。至今沒聽說鬧過什麽不愉快,倒比大人們之間相處得好。聽說王比安帶著孩子們殺了幾次喪屍,居然有了點不大不小的人望。
王路是知道個中原因的,因為王比安帶孩子們“遠征”的地點就在金陸村,那裏是鄭佳希的地盤,有她在,王比安等孩子們自然沒什麽危險,再加上王比安、陳瓊、盧鍇都有異能。這要是再吃了喪屍的虧才見鬼了呢。隻不過,天下父母都一個樣,聽人因此誇讚王比安,王路嘴上歉虛,心裏卻挺開心的。
和孩子們打了個招呼,王路大步向崖山而去。原本他可以坐電梯,可不知為何,居然抬腿向石階山道走去。他不知道,自己身後,遠遠墜著一個人影--馮臻臻。
崖山,倉庫石洞。
顧瑋站在門口,神情不安的轉來轉去,她身邊的幾個戰士,也是人人拉著個臉。
這時,洞內一陣腳步響,一個戰士匆匆走了出來,顧瑋忙迎上去:“怎麽樣?”
那戰士臉色陰沉地差點滴下水來:“不行,那老頭子嘴極硬,不管我們怎麽威嚇他,就是不開口。他媽的,這可真奇怪了,我們以前還真沒見過對定居點首領這樣死心塌地的下屬,一般隻要用槍口頂著對方的腦門,早就招了,這年頭,誰會為別人去死啊。尤其是這種沒什麽勞動能力的老頭子,在定居點都是苟延殘喘等死的份兒,更不存在什麽對首領的忠心了。今兒個可真是見鬼了。”
顧瑋遲疑了一下:“沒準那個王路對手下人極好……”她的話說了半句就頓住了,看看旁邊戰士們的臉色就知道,自從離開家園沿海南下,大夥兒見識過那樣多的定居點,何曾看見過對無用的老弱病殘“極好”的首領。
那個逼問口供的戰士心思根本不在王路是不是個大好人上,那管倉庫的老頭子遲遲不肯招供,二小隊在崖山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他咬了咬牙:“顧上尉,我需要你的授權,來點硬手段。”
顧瑋並不是不知輕重之人,身在敵人重圍中,不能感情用事的道理她是知道的,可是聽到戰士要對那個老態龍鍾的老人下硬手,她還是有些遲疑,畢竟,那個老人差不多有70多歲了,這要是“硬手段”太“硬”,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戰士能理解顧瑋的遲疑,其實他自己也不想動用那些手段,因為這樣做,完全違背了他參軍以來的信念,隻是現在容不得太多的脈脈溫情。現在,是在打仗!
戰士沉聲道:“顧上尉,我會注意下手輕重的。時間不等人啊。”
顧瑋死死咬著唇,良久,剛張開口,突然,對講機響了,是在龍王廟警戒的哨兵匯報:“有人上山來了!”
嘩,所有的戰士都持槍做好了準備,顧瑋忙道:“匯報詳細情況。”
哨兵道:“山道上來了一個男子,目視持冷兵器,是把小手斧,沒有帶自動火器。”
顧瑋脫口而出:“是不是胖子?”情報上說王路是個胖子,該不是自己運氣這樣好,王路自動送上門來了吧?
哨兵搖了搖頭:“不是胖子。”--當然不是胖子,王路如今體重隻有130斤,橫看豎看,都不是個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