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誰敢動一動試試
王比安的這一舉動,連盧鍇等人也不解,盧鍇挨過來小聲問道:“王比安,出什麽事了?為什麽你不讓唱票了?”
王比安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沉聲道:“聽我的!”
王比安比盧鍇要小好幾歲,個頭雖然竄上1.65米了,但嗓子還沒變聲,可不知為什麽,他沉聲一喝,盧鍇卻是一凜,他聽話知音,王比安,絕不是在瞎胡鬧。
盧鍇立刻衝著還不知所以然的黃冬華、鄭佳彥、林久、關文靜等人打了個眼色,鄭佳彥極聰明,立刻把手裏的粉筆一扔,拍了拍手,大大方方道:“是沒意思,大家還是自習吧。”說著,取過黑板擦,就要擦黑板上的人名和票數。
王比安這快刀斬亂麻一招,頓時打亂了某些人的算盤,眼見著一番計謀就要落空,終於有人坐不住了,“住手!”
嚷出這一聲的,正是竺利。
王比安冷眼瞧著,果然是他,這樣就沉不住氣,要當場跳出來了嗎?
竺利並不知道王比安早就猜到了他在暗中搗蛋,他帶著幾個學生擠了上來,仰著頭問講台上的王比安:“王比安,你憑什麽打斷投票啊?”
王比安穩穩站在講台上,輕輕將手裏的紙簍往講桌上一個倒扣,昂然道:“不為什麽,我樂意!”
這句蠻不講理的話一出口,生生哽住了竺利,他早就準備好了諸般說辭,想當著大夥兒的麵羞辱一下王比安,再不濟,也要損損他的威風,可沒想到,王比安居然冒出了這樣一句大大的不講理的話。
竺利是在王路失蹤後才來到崖山的,他所在的幸存者團體,是個典型的家庭型的,七大姑八大姨孩子他爸娃娃他舅湊在一起。在末世打拚,因為有血緣的關係,凝聚力較強,隻是這一大家族並沒有異能者在內,在外麵混日子一日比一日難。再加上基地到處征服小定居點。他們的宿營地越來越被排擠出城市,無奈之下,隻得來投奔崖山。
竺利的親戚們也算是較有能力,分別加入了武裝部、機械部、電力部。而竺利是家族孩子中年齡最長的,隱隱以老大自居,家裏別的孩子也較信服他,自我感覺一向良好。
竺利從來沒見過王路,聽說王路因為被入侵者襲擊失蹤後。更是有些看不起他,也不理解,為什麽這個首領早就不在了,崖山寧肯讓首領的位子空著,也不另外推舉一個。這在外麵的幸存團體中是匪夷所思的,死個把首領是很常見的事,也許是被喪屍啃了,也許是和別的幸存者團體爭奪地盤或物資時挨了一刀,死了就死了。沒人會為此哭泣,立刻就會有強力者在一番窩裏鬥後上位。
而在崖山,這樣多人,那樣多強力的戰士,居然在王路失蹤後。聽他的老婆--一個女人陳薇的話,而她隻是個沒有異能的小學老師。這算什麽事啊。
而王路的兒子王比安,雖然聽說有異能,但也從來沒見他施展過。外表上看過去,也不比自己強壯。更令竺利懷恨於心的是。隻不過想吃幾個雞蛋,居然就被當眾打了一頓,在竺利眼裏,王比安一家子都虛偽得要命,嘴裏說著崖山所有人一視同仁,可自己家卻天天吃雞,而竺利和家人隻能啃土豆。
所以當王比安下令,被盧鍇痛打時,竺利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如果說有什麽讓他難堪的話,那就是挨打時聽到了教室裏女學生的竊笑聲,竺利一邊忍著掌心的劇痛,一邊滿腦子想著尋機會報複王比安。
這次在校學生的末位淘汰投票就是竺利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這倒不是他有多少英明遠見,早早就想到了利用此事做文章,而是在自己家裏,他無意中聽到大人們商量議論著這末位淘汰應該投票給誰,既保得自家人平安,又不得罪人。
當時竺利的叔叔說了句話,讓他印象深刻,竺利叔叔說:“雖然咱們在每個部門隻有二三張票,可這票如果集中投一個人,就會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就像一座天平上隻要一邊多一粒沙子,就能打破平衡,這就叫關鍵少數。”
學生們因為無聊,嚷嚷著學成年人的樣子投票,讓竺利看到了機會,他所在的家族有好幾個孩子在學校讀書,隻要拉攏他們集體投一個人的票,那這個倒黴鬼十有八九會中招。而投票的對象竺利也想好了,他倒不想和王比安當眾鬧翻,可要是跟隨著王比安的“狗腿子”被選上了,那就是在當眾打王比安的臉。
可沒想到,眼見著投票結果就要出爐,自己馬上就能看到王比安丟臉的樣子,王比安居然獨斷專行地打斷了唱票。
竺利畢竟是孩子,忍不住站了出來,當眾質疑王比安的這一行為。可沒想到,麵對他義正辭嚴的指責,王比安居然給了這樣一個蠻橫的回答。
竺利也是氣糊塗了。當場責問道:“你憑什麽啊,你也太不講理了。”
王比安斜著眼睛看著他:“我就是不講理了,你怎麽著!”
這句話一出口,教室內頓時鴉雀無聲,學生們心裏齊齊閃過一個念頭--對啊,憑什麽讓王比安講理啊。在這末世,不講理才是正常的事吧。在外麵混日子時,誰見過誰講理啊,也就是在崖山了,王路隊長為人平和,陳薇老師對同學們親切關愛,才給大家一種錯覺,認為崖山是個講理的地方。
這得多可笑啊,這全世界滿天下,都不講理,憑什麽讓崖山讓王比安講理啊,就因為崖山收留了大家,讓大家有口飯吃嗎?這、這不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嗎?
有人在下麵和稀泥:“竺利,行啦,別鬧了。”
竺利氣得頭腦發暈,他沒想到自己的精心策劃居然換來這樣一場沒結果,如今更聽到有人叫他“別鬧”了--有沒有搞錯,明明是王比安在瞎胡鬧好不好。
他衝動之下,伸手就去搶桌子上的放著選票的紙簍:“你們不計票,我來計。我倒要看看,誰是咱們學校裏的孬種。”
竺利的手眼看就要觸著紙簍,就在這時。寒光一閃,奪的一聲,一把打磨過的尖銳的長柄螺絲刀,重重紮在了倒扣的紙簍塑料底座上!透底而過。
出刀者,正是王比安。他一刀落下。緊接著就斷喝一聲:“誰敢動一動試試!”
電化教室裏,如死一般寂靜,竺利的胳膊僵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顫抖。這長柄螺絲刀,竺利是再熟悉不過,利用人比喪屍敏捷的特性,盡量節省體力的小巧動作來殺喪屍,一直是崖山孩子們的必修課。這門課的正式教官一直是封海齊,但封海齊如今難得親自動手,下場和喪屍纏鬥做示範的,一直是王比安。
竺利曾經多次看到王比安輕巧地將螺絲刀捅進喪屍的眼窩裏。他猛然間意識到,王比安並不是個依仗父勢隻會吹牛說大話的紈絝子弟,對他來說,殺喪屍和殺人,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一個突兀冒出來的聲音打破了教室裏的寂靜。“你們這些孩子,在鬧什麽啊,行了行了,都回到座位上去,好好自習。下星期就要單元考了。”說話的,正是朱亞珍。
隻見朱亞珍隨手拎過紙簍,拔下螺絲刀塞到王比安手裏,回頭對鄭佳彥道:“把黑板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擦了。”然後衝竺利板著臉道:“你是不是很空啊?嫌作業布置得太少是不是?如今有飯吃有衣穿。不趁這機會好好學些真本領,慣會胡鬧。”
朱亞珍這一頓連消帶打。頓時將教室裏詭異的寂靜打破了,一陣板凳開合的呯呯拍拍中,學生們老老實實回到各自課桌,開始自習,竺利也被他的幾個親戚孩子拉扯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王比安也自然在盧鍇等人的攢擁下,安坐了下來。
關文靜緊緊挨著王比安坐著,湊到他的耳邊輕笑道:“比安哥哥你好厲害,剛才要是一刀子戳在那個討厭的竺利手背上,那就更好了。”王比安的耳朵被關文靜嘴裏的熱氣哈得發癢,連忙往後靠了靠:“別胡說,咱們崖山上上下下都是一家人,開個玩笑倒算了,哪能真為了這點小事傷人。”對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妹妹,王比安是哭笑不得,明明外表是個清純可愛的羅莉,怎麽就那麽喜歡暴力呢。
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陳瓊,今天自己這事兒處理得有些太粗糙,如果讓陳瓊見了,肯定要埋怨自己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朱亞珍坐在講台上,看著埋著頭做作業的孩子們,在心中搖了搖頭,這些孩子啊,並不象外表上看上去那樣實誠,個個都是人精啊。她取過紙簍,打算將王比安倒扣在桌麵上的選票掃進去,想了想,伸手抓過選票,幾把扯碎了,這才扔到紙簍裏。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孩子們像出籠的小鳥一樣一哄而散,明天是實習課,除了少部分年幼的孩子外,較高年級的孩子們不分男女都要參加武裝部的巡邏活動,這可是件大事兒,少不得要回家多做些準備,同時也聽聽家人關於怎樣和喪屍拚殺的意見。
朱亞珍最後一個離開電化教室,掩上了門。
不知過了多久,教室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他左右一打量,確認教室裏沒人後,很快跑到了放在角落裏的紙簍前,稍一翻騰,就將裏麵被撕碎的選票掏了出來。那人半蹲在地上,將撕碎的選票拚湊著,這活兒原本難度極大,每張選票被撕碎後的形狀都不相同,還真不好拚,但那人隻是找碎片上的名字,“林久”,有這樣明確的目標,當然很快找出了答案。
紙簍裏,被王比安強行攔下的剩下的選票中,還有幾張寫有“林久”的,數量不多,但是,結合原本寫在黑板上的票數,林久,毫無疑問將成為孩子們中的孬種,而且是“眾望所歸”被海選出來的。
對一個孩子來說,這將是怎樣的汙辱和一生都難以放下的恥辱的包袱。
林久,半蹲在紙簍前,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他並不是個傻瓜,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可在投票現場,他早就關注到了自己名下票數的異樣,等竺利跳出來後,也很快猜到了對方搞的手腳。
是王比安及時出手,才讓他免於當眾受辱。
然而。林久並沒有多少感激王比安的心思。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憤恨和妒忌,他已經猜到了,自己其實成了王比安的替罪羊。
竺利這些該死的混蛋。他們不敢得罪王比安和盧鍇,就拿自己開刀,他媽的,不就是因為老子沒有異能嗎?!如果我有異能,在崖山誰又敢小看我?!更不要說無端端的欺負我了。如果我的的異能能夠象王路隊長一樣強大。那就根本不需要在崖山仰人鼻息,離開崖山,一樣能打天下。
--當然,離開崖山時,自己一定要勸說鄭佳彥離開這兒,那她就再也不需要和裘韋琴、盧鍇她的仇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了,而自己,將會給她真正的愛。這兩年下來,鄭佳彥出落得更加漂亮。隱隱從女孩子向少女轉變,不但長高了,身體的曲線更凹凸有致,有時候盧鍇光是瞧著她的背影,都看得癡了。可偏偏那個該死的盧鍇。時不時厚著臉皮和她搭腔,似乎混忘了,就是他和他的母親,害死了鄭佳彥末世裏唯一的親人。妹妹鄭佳希。呸,畜生。盧鍇你這狗畜生。
但是,林久隱隱也擔心,擔心鄭佳彥,女孩子的心思都是很微妙的,要知道,以前她也愛過盧鍇,被這盧鍇死纏爛打,誰知道她會不會一時糊塗……
如果自己有異能,該有多好,自己一定帶著鄭佳彥離開崖山,尋找真正自由的幸福生活。
林久撿起地上的碎選票,牢牢握在拳頭裏,指甲刺痛了他的掌心而不自知,看看,這就是沒有力量的下場,這就是沒有異能的下場,連一隻剛剛從外麵投靠崖山的野狗竺利,居然也敢露著牙齒攻擊自己。
力量!異能!什麽時候,自己才能獲得異能啊!
崖山最強大的異能者,非王路莫屬,可惜對他的保衛非常嚴密,林久雖然能接觸到王路,而王路對他也很親切--在林久眼裏,王路對所有人都很親切,那是一種真正的上位者強力者的寬容--可林久並沒有了解到任何關於異能的情報。
異能從何而來,它為什麽產生,怎麽使用……這些秘密,既使林久在暗中觀察了那麽久,也依然是一無所知。
學不會異能,就意味著自己還要繼續在崖山屈辱偷生,麵對類似今天這樣的汙辱,甚至不起奮起反抗。
林久突然把手裏的碎選票塞進了嘴裏,用力咀嚼著,將紙團吞下了肚,這一次恥辱他會深深地記在心裏,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獲得異能,然後,報複那些汙染他、傷害他、輕視他的人!所有人!
民政部,徐薇薇回到了部裏,向正在辦公桌後整理文件的張麗梅遞上了一張紙:“張部長,這是武裝部末位淘汰的選舉結果,根據你的要求,將得票最高的三名人選以及每人的具體票數都已經寫明了。”
張麗梅抬起頭,揉了揉額頭:“放下吧,我正在匯總呢,唉,農業部陳老伯死活不肯組織投票,我親自打電話去,他接也不接,幹脆跑到田頭去了,可把我給愁死了。”
徐薇薇道:“陳老伯那倔脾氣誰不知道,算了,反正在崖山,他就聽王隊長一個人的話。”
張麗梅歎了口氣:“我知道,隻不過,如今的崖山可不是隻有十來個人的小團體,上上下下可有近300號人要吃飯穿衣睡覺,總得規範化一點--不和你說這些了。那,這是你的選票,隔壁辦公室臨時空了出來當投票間。”
張麗梅領取選票後正正規規簽了字,和張麗梅告了別,自行來到了投票間,裏麵空無一人。張麗梅反鎖上門,走到投票箱前,取過桌子上的筆,很快在選票上填下了一個早就想好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身為機械部部長李波的妻子,幾乎不存在被選上的可能性,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為了讓自己更安全一點,就隻能犧牲選票上的這個人了。
張麗梅輕輕將選票扔進箱子,頭也不回輕盈地走出了辦公室。
下午4點的時候,各部門的末位淘汰結果都報了上來,民政部自己的投票也統計完畢,張麗梅通過電腦打印了一張表格,站起身,對辦公室的眾人道:“我送份文件給陳薇老師。”徐薇薇笑道:“我去送好了。”張麗梅搖了搖頭:“你把原始文件收拾一下,存檔吧。”說著,已經匆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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