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吃力不討好

說幹就幹。

王路和謝玲下了山,向鎮口行去。

想找張床,並不是什麽難事,用不著深入鎮中,鎮口的幾戶農家都能找到。

王路和謝玲順手清理了幾隻落單的喪屍,挨家挨戶翻找起來,這才發現,想找張合心意的床,還挺犯難的。

謝玲的意思,找張單人床就行了。王路堅持還是找張雙人床,他們一家三口可以擠擠雙人床,讓謝玲睡騰出來的那張單人床,因為臥室實在太小,原本隻是給管理人員值夜時臨時睡睡的,如果謝玲也是單人分床睡,那房間裏要擠三張床,無論如何是放不下的。

謝玲稍一回想臥室的大小,就明白王路說得沒錯。

可合適的雙人床並不好找。

王路原想找架鐵架床,拆卸下來後,運到山上再組裝。

誰知連找了三戶人家,都沒有類似的床,就連木床,都是不可拆卸的。

如今的農村,結婚、蓋新房,都流行請木匠上門自打家具,象衣櫃、床,甚至書桌,都根據房間尺寸形狀的不同,而專門打造的。

這些家具,打好上了漆,就固定在房間裏,連門口都搬不出去。

更糟的是,床的木架都是用釘子敲死的,和包過沙發皮的床頭緊緊固定在一起,王路就是拿榔頭錘子螺絲刀把床拆了,拆出來的,也是一堆碎木片。

這已經是王路和謝玲尋找的第四戶農家了,王路直奔二樓的主臥室,門才一推開,他就重重歎息了一聲,又是張落地式木架子床,謝玲過去掀起床單看了一眼,放下手,看著王路搖了搖頭――果然,又是被釘子敲死了的。

謝玲道:“算了,王哥,我們還是弄張單人床回山上吧。”

王路知道這事不能強求,隻能以後留心一點,在擴大綠區後,再找找。

謝玲轉身去別的房間尋找單人床――這就好找得多了,每戶農家的子女房間裏,多的是單人床,稍講究點的人家,客房裏備的也是單人床。

謝玲去了沒多久,突然歡呼了一聲:“王哥,找到好東西了!”

王路小跑了過去:“找到鐵架床了?”

謝玲正站在一個房間門口,聽到王路跑來的聲音,回頭笑道:“可比鐵架子床還好。”

王路從謝玲肩後探頭一看,果然是好東西――屋裏放著,一架鐵製雙人高低床。

王路大喜,撲過去細細用手上下摸索了一遍:“是可以拆卸的!”

謝玲走進屋笑道:“現在這種鐵製的雙人高低床可少見了,除了大學寢室,哪裏還有人家用這個,就連我們甬港大學,新蓋的宿舍樓,都是四人一間,每人一張單床,老式的高低床,也就四年級學生的舊寢室樓還在用。”

王路和謝玲從樓下的儲藏間找來了鈑手、螺絲刀等物,很快把高低床拆成了大大小小圓圓扁扁的一堆零件。

搞掂了床,王路心情大好,準備著手處理陳薇交待的補漏的事。

臥室的滲漏處,王路去看過了,其實是兩處,一處是屋頂的瓦片碎了幾塊,一處,則是牆體外的水泥脫落了一大塊,露出了裏麵的紅磚。

這兩處的修理並不難。

王路毫不客氣地從鎮上農家的屋頂上,揭了一批成色較好的青瓦片來,隨手找了幾塊大的塑料布,打算鋪在瓦片下防水。

又帶著謝玲,到了早前用鐵滑車殺喪屍的地方――謝玲看到街麵依然躺著的喪屍屍體時,也對王路別出心裁的辦法大讚不已。

王路自然早就忘了自己當初的狼狽,很是得意了一陣。

當然,王路到這裏來,並不是為了向謝玲炫耀自己的戰績的,他盯上的,是鐵滑車裏的水泥。

原本手推車裏的水泥漿早就凝固了,可是,那些散裝的水泥和沙子還在啊。

雖然此前曾下過雨,但沙子並不因此而受到什麽影響,王路甚至巴不得沙子被雨水多淋淋,因為甬港城是沿海城市,建築多用海沙,海沙裏鹽分太多,用來蓋房子前,需要洗沙去鹽,可無良房產商不舍得多花成本在洗沙上,所用的沙子,取一搓放嘴裏,都能嚐出鹹味來,象王路原住的陽光城房子,住的日子久了,水泥外牆,都滲出鹽花來。

這沙子,多被雨淋淋,權當洗鹽份了。

有了沙子,自然還需要水泥,攤在露天下的水泥,被雨淋過後,自然不能用了,好在還有幾包未拆封的。王路用砍柴刀勾破了其中一個袋子,打開個小洞,看了看,還好,除了表層有點濕,內裏的水泥都能用。

兩人找了幾個化肥袋來,裝了沙子和水泥,要往山上運。

這次要帶上山的東西太多了,光靠兩人用雙肩包背,肯定不行。

王路就把主意,打到了手拉車上。

平板雙輪手拉車,在農家很常見,到了割稻穀的時節,前麵套上牛、驢,至今還是江南農村主要的運輸工具。

鄞江鎮上的農民,真正務農的並不多,多是做小生意或在鄉鎮企業打工,但個別人家,依然保留有這種平板車。

王路以前不是沒打過這種平板車的主意,可發現,自己居然騰不出手來拉車――獨自一人在鎮上打喪屍時,王路始終堅持抱以最大的警惕,一手弩一手砍柴刀,絕不鬆懈。這樣一來,物資就隻能放在雙肩包裏,稍大點的東西,就隻有拆零了背上山。上次那袋麵粉,王路是學電影裏的朝鮮阿媽妮的樣子,頂在頭上走出鎮子的,落了一頭一臉一脖子的麵粉。

從一戶農家裏推出了輛平板車後,王路一邊和謝玲把水泥、沙子、高低床往車上放,邊說起自己頂著麵袋子的笑話。

謝玲不知為什麽,臉色有些古怪,動了動唇,想說什麽,終於還是忍住了。

王路讓謝玲端在弩在車旁警戒,自己走到車前準備拉車,突然一拍腦門:“忘了拿煤氣瓶了。”

匆匆轉身進了旁邊的小樓,拎了兩隻煤氣瓶和一隻單眼煤氣灶出來,邊往車上放,邊對謝玲說:“山上雖然有柴,可天天要讓王比安打柴太辛苦了,這小家夥,上次被刺叢紮出了一手血,雖然沒和我說,我可都看見了,還有你陳薇姐每燒一餐飯,都被煙薰得滿頭灰。我早就想弄套煤氣灶具上山了,不過,你知道,我一個人也不好背啊。有你在,可就好多了。”

謝玲臉色更加古怪了,她實在忍不住了:“王哥,其實你可拿根繩子,套在車把手上,再把繩套勒在自己胸前的啊,這樣的話,你的兩隻手完全可以空出來,一邊拉車,一邊警戒喪屍的。”

王路――石化中。難道,自己真的是個白癡?

回想自己頂著麵粉袋走在街上的情形,真是應了甬港人數落傻小子的一句土話:黃胖舂年糕,吃力不討好。

回崖山的路上,王路低著頭拉著車,除了重重的喘息聲,再沒吭過聲。

謝玲跟在車後,心裏不禁有些懊惱――自己真是看人挑擔不吃力,想來,王路一個人在鎮上打喪屍時,頭腦高度緊張,一時想不到,也是有的。偏偏自己嘴快,雖然說不上是數落,可王路心裏,多多少少會有些不痛快吧。

謝玲遲疑了半晌,看看車子離鎮子已經遠了,不用再顧忌喪屍的突襲,加快了腳步,走到車邊,把弩放上車,伏身伸手幫王路推車,邊道:“王哥,對不起,我剛才的話太自以為是了,你一個人又要護著陳薇姐和王比安,又要殺喪屍找物資,天天緊繃著神經,偶然有疏忽――,不、不,我不是說你疏忽,你看吧,要不是你早就把鎮口的喪屍清理光了,我走在街麵上一點也不緊張,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才會想到這個套車的辦法……”

王路停車,轉過頭來,滿臉是笑:“你在想些什麽啊,王哥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剛才拉車時,正想著你陳薇姐看到這煤氣瓶煤氣灶不知該有多開心,肯定又得給我們做桌好菜。這可都是你的功勞。”

謝玲一愣:“王哥……”

王路樂嗬嗬地道:“王哥這丟三拉四的毛病,到這生化末世裏也改不了,以前,每天早上為了找汽車鑰匙,就沒少挨你陳薇姐罵,什麽忘了她的生日啦,沒給王比安的飯卡充值啦這類事,更是沒少做。你以後,可要給我多提提醒,多出出主意。一人計窮,眾人智長嘛。”

謝玲脆脆地應了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