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浴池裏,水漫過胸口,少寧捏了捏自己明顯瘦了一大截的胳膊,喉頭有些惺甜。

舔了舔唇,少寧揚起頭,不願意喉嚨裏流出血來。

隻是,最後咳嗽變得劇烈,少寧爬到池子邊上,咳了半天,牙縫裏都是血。

手忙腳亂拿起牙刷,胡亂刷了起來。

外麵顯然聽到動靜,何景容打開門,看到少寧沒穿一件衣服後,愣了下,隨即回過神來問道:“怎麽了?”

少寧嘴裏都是泡沫,含糊不清道:“刷牙給嗆了。”

其實少寧說的並不清晰,隻是難得何景容竟然聽懂了,“小心點。”

少寧含著牙刷點頭。

等到少寧看著何景容離開後,迅速吐出泡沫,劇烈地咳嗽起來,手緊緊捂住唇,血順著指縫滲了出來。

仰著頭,眼睛裏因咳嗽產生的生理淚水都滲了出來。

再次匆匆刷了次牙,在何景容進去洗澡的時候少寧才偷偷掏出藥來吃掉,還是有點疼,但不會那麽過分。

少寧吹幹了頭發,何景容出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坐在少寧身邊。

等他反應過來想要離開的時候,少寧已經抓著他的頭發吹了起來。

何景容看起來有些不自在,但過了一會,也就開始眯著眼睛享受起來,像一隻懶散的大貓般趴在少寧的腿上享受著。

何景容總是這樣,習慣性露出溫柔的表情而不自知,少寧癡癡地看著他,直到吹風機的聲音消失,少寧才像是真正清醒過來般。

少寧躺在**,何景容就睡在身邊,明明少寧感覺到何景容都動情了,卻依舊背對著他,不願意和他做。

少寧有種何景容在為蕭緣守節的感覺,出於賭氣,少寧直接整個人壓到何景容的身上。

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少寧的何景容微微一驚,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壓了上去。

少寧的身體有些瘦,肌膚相親時何景容才能感覺到一點,想到或許是因為兩人要分手的原因,何景容難得地心裏出現了一絲愧疚,動作也溫柔了些。

隻是,等到關鍵的時候,電話響了,何景容起身接了電話,神情無比溫柔。

在電話結束以後,何景容隻是拍了拍少寧,便轉過頭各自睡了,背對著何景容的少寧不由罵道,顧少寧你個傻逼!

趙笑言找上門的時候,少寧正躺在沙發上睡覺。

少寧沒想到的是這個家還有人到訪。

趙笑言對蕭緣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但趙笑言卻不像少寧,他隻要蕭緣幸福就好,當初他就可以把蕭緣讓給何景容。

今天,自然也可以為他們兩來找少寧算賬。

少寧想,何景容真是有一群“好朋友”啊。

看著眼前怒氣衝衝的趙笑言,卻又有些羨慕,趙笑言永遠都能這樣看得開,無償地對著一個人好,被他這般對待的蕭緣有多幸福。

理所當然,被他這樣對待的自己到底有多倒黴?

少寧瞥了他一眼,徑自端起杯子來倒水。

“即使你不走,蕭緣和何景容也是在一起,你何必這樣膈應人?”

少寧摸著杯子的手指微頓,抬眼道:“什麽意思?”

趙笑言自顧自坐下來:“你知道小緣在生病,抑鬱症。”

“如果是以往,我不會管這麽多,但現在是關鍵時候,一天對小緣來說都很珍貴,我不明白你為何還要讓景容在你身邊呆這一個月?”

“而且你是個聰明人,你這種行為隻會磨滅景容對你的好感而已。”

趙笑言一口氣說了不少話,少寧無力插嘴。

最後,少寧微微咳了下,嗓子有點悶:“所以呢?”

“離開景容,你這樣不過是讓小緣有負罪感。”趙笑言情緒有些激動,說話都大聲起來。

少寧肚子又開始疼了起來,五髒六腑都在翻攪著,連忙倒出藥來,對著已經溫掉的水吃了進去。

趙笑言皺眉:“你在吃什麽?”

少寧皺著的眉還沒鬆開,“……治嗓子的藥。”

趙笑言聽了也不在意,接著他的話題說道:“什麽負罪感?”

趙笑言怒道:“你自己都不會換位思考下嗎?景容住在你這裏,卻還要照顧小緣,他兩頭這麽累,你不心疼,小緣難道不會心疼?”

“景容他這幾天都在蕭緣那裏?”少寧擰緊了眉。

“當然,小緣這段時間病情開始好轉,醫生說了不能讓他再產生壓力。”

“所以今天是景容讓你來的?”少寧抬頭看他。

趙笑言不自在地避過了少寧的視線:“當然。”

少寧微微握緊杯子,篤定道:“你說謊。”

趙笑言反而沒有被拆穿的尷尬:“即使不是景容讓我來,你以為景容心裏不會這麽想?”

少寧看著他,趙笑言說:“我可以帶你去他們住的地方,看他們多幸福。”

眼前兩個人一個溫雅,一個秀氣,兩個人的組合無端讓人舒服,但少寧卻覺得心像是被利器狠狠地戳刺著。

何景容告訴他的是出差,事實上卻是和蕭緣在一起。

他卻相信了。

何景容看見少寧麵色一緊,但轉而卻沒有解釋什麽。

幾天不見,何景容發現少寧又瘦了一圈。

少寧閉了閉眼,最終嚐試著彎起嘴臉:“景容,我很快搬出去。”

何景容伸出的手複收了回去,表情有些奇怪:“你要走了?”

少寧轉頭看向蕭緣,露出苦笑:“或許我應該在離開之前說一聲祝你們幸福,但,我沒那麽好的風度,如果還能遇見你們,我不希望你們好過。”

少寧說完像是鬆了一口氣,不顧眼前幾人難看的臉色,轉身就走。

他要死了,他去祝福別人,誰來祝福他?

他自己糊裏糊塗過了四年,跟著何景容身後,為了獲得何景容父親的認可,他被何父折騰了兩年,同時卻還忍受著何景容和蕭緣共同的朋友們的挑剔。

為了何景榮,他可以忍,也可以提心吊膽四年,隻因為害怕哪一天何景容回到蕭緣身邊。

而這一天,還是到了。

根據醫生的診斷,自己的病形成原因一大半源於心裏鬱結。

說不怨是假的,四年前蕭緣迫於學業和雙方家庭壓力,一句話沒說離開何景容,一個電話一封信也沒留下。

他先於蕭緣愛上何景容,卻在蕭緣主動放手後才敢靠近他。

直到何景容默認他的存在,為了何景容,他向家裏出櫃,父母一向對他關心甚少,在這件事上連一頓打都沒有,就直接被趕出家門,斷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