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義氣範侶

範侶哪裏容他們把話都說完,又道,“兄弟們,大哥教育子弟無方,我二弟範寧謀匿之罪屬實,我以無顏麵對列祖列宗,今日又連累各位兄弟為我們犯下大錯。”

話至此處隻見範侶抱拳又對胤祥說道,“王爺,我範侶願意以一命相抵大過,希望王爺放過我的兄弟們,範侶希望各位兄弟出了這地方好生做人,切莫怨怪他人。”

張鐸聞聲驚得雙眸蹬的老大,自喊道,“大哥,不要啊!”

胤祥聞聲更是不敢相信範奕這樣的俠肝義膽,自道,“範大俠請不要衝動,我皇兄定能體恤範大俠一番心意,還請範大俠不要意氣用事。”

張鐸與黃良見範侶如此,帶著其餘幾人呼啦啦單膝跪地,黃良說道,“大哥,兄弟們魯莽衝動,求大哥不要這樣做,若是死也是用兄弟們保全了大哥才是。”

範侶一生仗義見各位兄弟都為了自己才氣紅了眼,心裏盡是感激,隻是若此事沒有人承擔隻怕皇上也下不了台,皇上沒有麵子此事就沒完。

又是範家錯在先,以皇上的性子若是範家不先表態隻怕此事難辦,此劫也難逃。

更何況範寧所犯的罪又實屬誅九族的大罪,想到此處又道,“各位兄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咱們犯了錯定要接受懲罰才能安心,若要範某用你們的命還我苟活人間隻怕範某做不到。”

張鐸聞聲要言語,隻見範侶一個揮臂阻止了張鐸,又道,“各位兄弟請記住我範某的話。此事是咱們範家有錯在先,誰要是出去惹是生非,討伐作亂便不再是我範某的兄弟。”

眾人聞言各自跪走在範侶身旁,哀求道,“大哥。是我們連累了大哥啊。”

隻是範侶哪是肯聽得,隻見他促蹲在範奕身旁,眼含熱淚對自己的親弟弟說道,“好自珍重自身,大哥不能再陪你了。”

範奕聞聲自哀慟大哭,“大哥!”

胤祥這邊剛要去阻攔。隻見範侶已然拾起地上的寒光劍,架在自己的脖頸處還未等大家看清楚鮮血已然染紅了範侶的衣衫,那噴灑出的血液灑了張鐸和黃良一身,眾人見狀自哭爬向範侶,一時間哭喊聲如雷聲滾滾。

紫禁城.養心殿

範寧在知道範侶去世之後很傷心。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親口承認自己與左賢王謀反屬實,胤禛下旨將範寧斬立決處死。

因為範侶在江湖中地位可觀,胤禛為了安撫江湖中人和範侶的部下遂將範侶的屍身還回範家,並且為了顯示恩寵,親自下旨著禮部為範侶操辦喪事。

而範奕因為身受重傷險些喪命,胤禛則派禦醫前去照顧,禮部和太醫這會子沾滿了範家,說是胤禛故意為之也好。說是監督也罷。

範侶已死確實事實,雖然胤禛對範家極盡恩澤沒有因為範寧一事遷怒範家其他人,可是那些擁護範侶的人以對胤禛存了異心。

胤祥立在養心殿外靜站半響。他看著胤禛把自己關在養心殿裏看了一整天的折子,其實他最了解胤禛的脾氣,他這是在生氣,極其生氣卻不能發作,這樣的忍耐有多痛苦他在了解不過。

隻是他也沒有法子,隻見胤祥長歎一聲揚長而去。

翊昆宮

正值傍晚。暮色正濃,我斜倚在翊昆宮廊下的躺椅上。盯著幾隻在翊昆宮屋簷下以做了窩的家燕瞧,隻見煙灰色橢圓形的燕子窩內。整整齊齊趴著五六隻嗷嗷待哺的小燕子,隻要老燕子稍微一靠近,那五六隻小燕子便張開大嘴準備接食,金黃色的小嘴一張口宛若一排鑲了金邊的紅瑪瑙串。

隻是那聲音嘰嘰喳喳的卻叫的極美,那老燕子聽到這樣的叫聲倒也不惱,盤旋了幾個來回最終落在了窩延上將口中一隻小青蟲喂給了其中一個其中的一個小燕子便又飛走了。

老燕子一飛走那些小燕子便安安靜靜的趴在窩上靜靜等著,不一會老燕子便叼著蟲子又回到了窩邊,幾隻小燕子嘰嘰喳喳的爭個不停,隻是老燕子卻很公平遂將蟲子喂給了方才沒有吃到蟲子的小燕子口中。

如此多個來回老燕子竟也不覺得乏累。

我自嘴角含笑的看著這一幕幕,腹中孩兒卻一個勁的猛踢,見狀我自輕撫著他嗔怪道,“你不要再鬧了,你已經鬧了我一個晚上現在又來?”

我這話一出他倒是聽話自安安分分的呆在我腹中,我正欣慰他日後定比弘浩聽話,隻聽雙喜道,“娘娘,十三爺來了。”

聞言我自朝廊下看去,隻見胤祥一身朝服正朝我靠近,我對胤祥笑說道,“我說肚子裏這個小東西在鬧什麽,原來他是知道十三叔要來,所以給我提個醒兒。”

胤祥聞聲一抹笑意向我襲來,提步上了台階坐在我身旁盯著我隆起腹部歎道,“這個世界上原是你最舒心了。”

胤祥話至此處笑容漸收麵容有些呆滯,少見他如此,我問道,“發生什麽事了?臉上這樣難看?”

胤祥聞聲細細看了看我,又是一聲歎息,對我說道,“昨夜天牢發生劫獄事件,墨瞳的三叔範奕為救範侶身受重傷生死未卜,他二叔範寧則坐實了謀國反賊的名分皇兄以下旨不日便要斬首示眾!”

我本來清越的心情忽聽這話,心中轟的一聲好似有一堵牆塌在我心頭,我自緊張道,“那她父親呢?”

胤祥對我道,“她父親為了救鏢局裏那些有情有義為他劫獄的兄弟自刎謝罪,蜃樓鏢局從天下第一鏢局從此風光不在,隻怕日後也再難興起。”

自盡了?我自不敢相信的看著胤祥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天牢不是一向有重兵把守的嗎?”

胤祥道,“範家人以保鏢護鏢為生有些功夫也是應該的,而他們這一次集結的大都是江湖中拳腳功夫極好的散士遊俠。”

“雖然守護天牢的士兵都是些精英。可也敵不過那一幫子見了鮮血便野性難訓的江湖人士。”

原來如此,江湖中人向來無視皇家規矩,更何況他們都對範侶死心塌地。

想到此處我說道,“人人都道範侶一生行俠仗義他們在乎範侶,更不容範侶受這樣的委屈也是有的。可冤枉了範寧?”

胤祥聞聲回道,“範寧在範侶與範奕無辜被牽連後已自首坦白,此事沒有冤枉他。”

胤祥說到這點,我才稍稍鬆了口氣,自歎說道,“沒有冤枉就好。隻可惜連累了無辜人。”

胤祥見我如此說,抬眉看向我又道,“此事一出隻怕天南地北擁護範寧的江湖人士隻怕要對朝廷有異心,皇兄為了此事也是頗為躊躇。”

胤禛向來對自己的權利從不輕易讓人非議,這一下是要頭疼了。我道,“自古帝王都希望天下太平,百姓愛戴,當今聖上也不例外。”

“隻不過,他更希望人人對他心服口服,可眼下出了這樣的事是要頗為躊躇了。”

胤祥聞言深看我一眼道,“你眼下要和皇兄這樣生分嗎?從前但凡皇兄有什麽為難的事你總是很在意。”

聞聲我道,“十三爺希望我怎麽做呢?”

胤祥見我如此。看著我說道,“但凡我說話管用,你和皇兄哪裏還有今日?”

我知道胤祥這話是什麽意思。隻是此時此刻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向胤祥又道,“範寧既然已經判定,不知範侶與範奕何時迎回府中?”

胤祥見我如此問抬眉睨我一眼自道,“皇兄以下旨將範奕等人屍身送回,並吩咐內務府好生操辦喪事。”

內務府?隻怕範家此生最不願的就是在和皇家有什麽瓜葛。隻是胤禛這麽做一來是想堵住範家的口舌,二來也是想告訴範家人。恩威並重天下始終是他的,賞罰分明他才是真正天下當家做主的!

想到此處我又道。“若是皇上真的有心,當初就該將範侶無罪釋放何故等到今日,才給了這樣的殊榮??”

話至此處我又對胤祥道,“不知範家人可還願意領情嗎?”

胤祥忽聞我這麽說,微微蹙起眉心,看著我道,“蘭軒,從前你最會體恤皇兄的心思,如今怎麽連你也說這樣的話?”

見胤祥要誤會我,我道,“我知道,但凡有人要起謀逆之心必將滿門抄斬,更甚者株連九族,皇上能不因範寧一人而牽連更多人已經做了很大的讓步了。”

“可是,若皇上能早一點將這樣的心思公之於眾,也不至於向現在這樣將彼此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的棘手。”

胤祥道,“事關國事重大,皇兄嚴謹也不為過。”

我見胤祥這樣說,回道,“草莽之人哪裏容你多想,隻怕當範侶一入獄他們便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能一步就能跨到天牢裏去把範侶救出來。”

“如今範侶一死,那些一心擁護他的人心裏定是恨極了朝廷,即便不生異心,嘴上也要罵上一陣子才能解恨。”

我話至此處自嘲弄一笑,又道,“咱們皇上雖不是耳根子軟的人,隻怕聽了這些話心裏也不痛快。”

胤祥聽聞我這麽說,細細看著我又道,“你擔心皇兄心裏不痛快,可想過範侶還有個不好伺候的女婿??”

張琪之?我知道胤祥在擔心什麽,隻是張琪之恨胤禛從不是今日才起的恨意,要翻天也不至於今日才翻。

我回道,“墨瞳以有身孕數月懷著孩子本就辛苦,眼下家中突遭變故隻怕不是痛徹心扉就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的。”

“至於張琪之,他雖然愛護妻兒必然更痛心嶽父離喪,隻怕他的心以如皚皚雪山又忽降暴雪恨無所出又怒火難消,眼下的他想來正處在冰火煎熬的尷尬中。”

胤祥見我分析得當,又問,“你不擔心?”

聞言我看向胤祥道,“擔心什麽?擔心他一時壓抑不住會來尋仇嗎?”

胤祥聞聲自看著我不說話,我見胤祥如此自向躺椅上靠去,回道,“他不會的。”

我自看著雛燕為爭食兒唧唧喳喳叫個不停,不理會胤祥的什麽反應,胤祥見我緊盯著屋頂看,自抬頭和我一起將目光投進了燕子窩上。

半響他也不說話,我才道,“範家何時出喪?”

胤祥聞聲回道,“後天、”

我道,“皇上可安排了人前去吊唁?”

胤祥又道,“皇兄派了禮部著人過去”

我聽著胤祥的話,原是胤禛要派人去吊唁,隻怕去的人也定看不了什麽好臉色,更甚至會遭到江湖人士的排擠和刁難。

我自起身坐直了身子,對胤祥道,“我和墨瞳親如姐妹,眼下她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我心中實在不安,不知十三爺可否答應讓蘭軒前去送送範伯父?”

胤祥見我要出宮,更何況去的卻是個刀口上的地方,自是一愣,說道,“你??你還懷著孩子身子也不是那麽穩定,隻怕皇兄不是那麽好鬆口的。”

聽到胤祥這麽說,我自笑哼道,“他到底再怕什麽,是怕我一去不複返?還是怕我就此咬著嫌隙不鬆口彼此折磨?”

胤祥和我四目相對,見我去意已決,或許心裏大概也希望我能勸勸墨瞳自應允道,“也罷,或許你去了張琪之和墨瞳他們兩口子還能多聽幾句勸。”

我見胤祥這樣說,自笑話他來的本意嘲弄他道,“十三爺來的意思還不明了嗎?”

胤祥聞聲微楞,見我識破他自笑容滿麵,嗔怪我道,“你呀!”我自含笑看了看胤祥,遂又抬眸將目光又送到那些雛燕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