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戀上容易,忘記難

又是一日,豔陽高照,因為腹中的孩子也近九個月為了能讓自己到生產那日不受罪,所以我便日日用了早中午膳後會在禦花園裏散步走動。

這裏是古代,沒有剖腹產任何關於生產一事全憑自己,所以,在這個沒有先進醫療條件的社會,生孩子是個考驗生命和運氣的事兒。

我雖然有時候會覺得這個時代太無聊,可是真的到生死關頭,我還是覺得自己沒活夠呢!

更何況張琪之還未找到,胤祿還沒從是非中抽身,我自然要努力保全自己,然後才能彼此安心。

我和雙喜在禦花園裏閑逛時才發覺,臨近中秋好似能賞的花,能看的景真的已經不多了。

越過瞰嫋亭,來在椒林別院前旁的不說,隻是這一大片的絨葵開的爭豔讓人眼前一亮,隻見火紅色的絨葵一葉一花,枝無旁出從上到下,紅色的絨葵嬌豔似火,粉色的絨葵出水芙蓉,清秀典雅。

二喬點唇雙色絨葵則是宜喜宜嗔讓人覺得看了一眼便要欲罷不能。

我自靠近了絨葵低下身子嗅了嗅,沒有什麽香氣倒還是引來了許多蜜蜂嗡嗡響。

看著她們花色正濃,疊式,單氏花瓣各有千秋這樣的景致絲毫不比牡丹亭前的牡丹花遜色隻可惜,眼前無奈蜀葵何,淺紫深紅數百窠,能共牡丹爭幾許,得人嫌處隻緣多。

人世間萬事萬物都以一個物以稀為貴而得名珍貴,人世間在美好的事物,沒有噱頭總是多餘的。

我自立在絨葵從前看著她們芳菲殆盡時獨領姹紫嫣紅,心裏似喜似悲。在看看雙喜倒是很喜歡她們的樣子,左看看又賞賞總也舍不得放下手中的花朵。

見她如此,我自隨手摘下一朵疊式二喬點春紅粉絨葵,輕喚道,“雙喜”

雙喜聞聲見我手中拿著絨葵花自心知肚明。略矮下身子蹙蹲在我麵前,我將容葵花帶在雙喜的小兩把頭上,立刻覺得為雙喜增色不少,我自笑道,“人比花嬌,日後這裏的絨葵獨賞你做宮花使了。”

雙喜聞聲喜道。“謝謝娘娘厚賜。”

我見她領了我的賞忙的跪地磕頭,笑道,“快起來吧!”

雙喜起身笑看著我,還不時的抬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頭頂的絨葵花,那一臉嬌美當真讓人覺得憐愛。

我正立在花前賞花。隻聽雙喜輕喚間略帶著提醒,“娘娘”。

我微微一愣回眸處才發現是胤禮和胤祥兄弟兩個站在我身後,見狀我道,“你們怎麽一起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胤祥見我如此問,微微一笑說道,“在來的路上遇到的,能有什麽事兒?”

胤禮聞言也跟著笑起來。見他們如此,我才歎道,“我發覺最近自己變得越來越膽小。越發有驚弓之鳥的嫌疑了!”

說話間又摘下了一朵紅色絨葵花在手中,胤祥聽聞我的話,自回道,“最近發生的事情是比較多,也比較亂,我看是你太累了的緣故。”

聞聲我道。“是啊,最近大事小事都擠在一塊是比較累。”

胤祥聞聲不語隻是定定的看著我身後的絨葵花海。一旁的胤禮道,“過幾日皇兄要去圓明園。到時候你也能跟著出去放鬆放鬆了。”

聞聲我自笑而不語,和胤禮胤祥兩人進了椒林別院,椒林別院是個獨立的小院子,裏頭不大隻有幾個尋常見的桂花樹,院中旁的沒有,隻有一個小亭子,亭中有紫檀木桌凳一套,桌子上還有鮮果差點,抬眉望去再往裏走是抬煙閣想來是椒林別院的正殿。

因為我們三個是臨時起意來喝茶,便沒有進入正殿進了亭中,待我們都落座我才道,“聽聞邢貝勒在前朝鬧得很凶?”

胤祥嘬了口茶,自回我道,“左不過是在人群裏撒潑打諢,說咱們偏心,說十六弟是仗著自己是皇弟肆意妄為不把人放在眼裏的話。”

聞聲我自心中細想著從弘晝那裏聽來的話,邢貝勒雖然叫博果奕一聲叔叔,其實也不過是個三杆子打不著的叔叔,隻不過他阿瑪是老王爺堂叔的兒子,所以倒是關係還好。

眼下老王爺已死,他阿瑪也去了他雖然有個貝勒的頭銜可是胡吃海喝一個好好的貝勒府早被自己敗光了。

如今這樣殷勤的要躲王位,不過是走投無路而已,想到此處我故意挑眉回道,“十六爺是皇弟,他可是和弘曆一輩的聖祖皇孫呢!”

胤祥搖頭輕笑,這邊的胤禮倒是沉不住氣,嘟的一聲將茶杯狠狠的落在檀木桌上,言語間盡數是看不上邢貝勒的話,自道,“憑他也配?他阿瑪雖然受盡聖祖恩澤但也是實打實拿著忠心耿耿換來的,而他不過出了五服又是個坐吃等山空的噸裏鼠輩,竟也妄想拿回莊親王的位置?”

“別說老王爺有嫡親血緣在身邊,就是沒有也輪不到一個半親不親的奴才來享配這樣尊貴的地位。”

“他如今頂了個貝勒的頭銜不知收斂,竟還妄想其他,可見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見胤禮氣惱的這樣,自向胤祥望去,比起胤禮胤祥倒是顯得淡定許多,見狀我又道,“人心不足所以才想貪婪更多,咱們一個個的在宮中看盡繁華,領略不出人世間的俗物是何等寶貝,不過他既這樣看重莊親王這把交椅,你們就不怕他會狗急跳牆嗎?”

胤祥回道,“十六弟的馬車走在大街上無緣無故著了火,這已然是個下馬威,天子腳下他能這樣猖狂可見背後支持他的人不是一般人。”

胤禮最是看不慣這樣裝腔作勢的人,自道,“管誰給他撐腰他既敢做,就別怪我們容不下他。”

我見胤祥沒反對胤禮的話。自抬眸對他們說道,“旁的我不管,隻要你們不要冤枉了好人就好。”

胤祥聞聲回道,“你放心吧,這件事我們自有分寸。”

聽到胤祥說有分寸。我才安心的在一旁吃茶,雖然這件事我幫不上忙,可是這幾日隱隱約約聽到的也不少,如今事事都針對莊親王這個寶座,隻怕沒有三五天爭鬥事情也平息不了。

既然如此,那就坐等著看好戲吧。反正螳臂當車是要付出代價的。

時光冉冉,一轉眼已是日落西山,今日晚膳時小順子便來回話說胤禛會晚點回來,不必叫我等他。

一來我是下午和胤祥他們說了話回來便睡下,一下午的時間睡得人昏昏沉沉。也許是睡得太多反而不舒服。

我自披著披風出了閿興殿,一路趁著紅燭高照來在紫薇花下的躺椅上看落日銀河。

隻是不知為什麽,那長廊下一個瘦小的身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抱膝而坐的人不是落霞嗎??

我坐在躺椅上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她卻文絲未動,想來因為張琪之的事情,她傷心難過了。

見她如此我自從躺椅上起身,向她所在的長廊處走去。待我走進時,她都未曾察覺,見狀我自心中悶歎一聲柔聲道。“落霞在想什麽??”

落霞聞聲自抬眸看著我,那一抹可憐讓我心頭一驚,隻聽她道,“我在想公子和夫人他們到底怎麽樣了?”

這是張琪之和墨瞳失蹤後,她第一次主動在我麵前提起她們,見她如此我卻不知如何開口安慰。我隻能安安靜靜的落坐在她身旁,隻聽她又道。“從前他們就在這四四方方的天外頭,我隻要出了這個地方就能見到他們了。可是現在?我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著他們。”

我自定定的看著落霞,她滿眸熱淚,臉頰上還有之前未擦幹的淚痕,我心中微疼,她真的很喜歡張琪之,曾經我以為她是三五天的功夫便撩開此事不提了,沒有想到她卻癡心如此!

我說道,“張琪之曾經說過,你在他府門前等過他一整夜???”

落霞回我道,“是,因為喜歡他,當我第一次在宮中見到他,第一次在那樣混亂的場合下救了我的時候,我就喜歡他。”

“或許旁人都覺得我是個心思不定的女子,一會喜歡十三爺,一會喜歡公子,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心裏是真的喜歡公子的。”

“可是他不喜歡我,即使我在他府門前等了他一整夜,他也是淡淡的叫人把我送回來也不願和我在一起。”

“他雖然有妻妾,可我不在乎,他雖然不喜歡我,我也不在乎,我隻要能偶爾看見他知道他好就好了。”

話至此處落霞將自己的臉頰埋在自己的雙膝之上,哽咽道,“可是現在,我連他到底在哪都不知道。”

她哭了,那輕泣的聲音好似我心間的一根弦,被她撥弄的我也難過起來,就在此時,落霞緩緩抬頭,淚水掛滿她的臉頰,又道,“當初,四阿哥因為我爹是曾靜而不喜歡我,宮中也有人因為我爹是曾靜而對我指指點點,更甚者對我避之則吉,我當時很害怕,我怕他也是因為我爹是曾靜所以不喜歡我。”

“所以那天,我跑去張家別院去找他,問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問他是不是因為我爹是曾靜所以他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落霞話至此處頓在一處,那樣的傷痛的表情讓我心中越發緊的難受,我問道,“他怎麽說??”

落霞回道,“他隻是淡淡一笑,對我說他已經有了夫人,心裏也有屬於別人的位置,他全身心裏以裝不下我。”

“我當時很傷心,也很難過,甚至憋著一股勁就是怨怪他為了我爹是曾靜而不喜歡我,可是他很堅定的告訴我不是這個原因。”

“那時我才信了他的話,也不再糾纏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熟悉了張家別院周圍所有的環境,我知道在哪個位置最容易和他相遇,即使他看不見我,可我能見著他已然很滿足了。”

聞聲我隻覺得愧疚,卻不知如何開口,因為我知道道歉已然沒有用,我自慚形穢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落霞,我???”

落霞見我語塞,自對我道,“其實那日紫薇花下,你和公子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我微楞,原來那天紫薇花下張琪之劫走我的時候她也在,隻是她不露聲色的躲在一處,我們竟然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隻見落霞話至此處,眉心微蹙,手絹在她嫌隙的指間糾結的來回纏繞,她道,“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的身世如此可憐,他的心思如此沉重,我竟然也一點也不了解他。”

“我從前覺得我隻要能見著他就能安心,可是後來才發現,一個走不進他心,靠不近他人的我根本不配喜歡他。”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所說的他心裏的那個人原來是你。”

話至此處落霞定定的看著我道,“娘娘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夫人,他不是公子最愛的,可是公子什麽都願意為她努力,甚至從不委屈夫人,更不會因為自己不喜歡她而冷落她分毫。”

“更羨慕娘娘,羨慕公子的心全心全意,光明磊落,從不打擾的喜歡你。”

“一時間我突然不想長大了,人心好複雜,為什麽一定要裝那麽多東西,好累,我真的好累。”

紅燭高照下,落霞的眼淚在我眸中格外的刺眼,我心疼道,“如果你累了就放下,放了他,讓他從你心裏徹底消失不見。”

落霞聞聲哽咽道,“我怕我自己做不到!”

聞聲自為她拭淚,安慰她道,“其實我知道,喜歡一個人就像是身上某個地方長了一個痦子,若是拿掉他容易,可是留下傷疤更容易。”

“可是落霞,你年紀還小,日後遇到的人和事會有很多很多,天底下值得你托付的好男兒也太多太多,若是你執意追著他的身影不放,隻會苦了你自己,你知道嗎?”

落霞深看著我,眸中沉靜,而她的眼淚也如湖水一般定在那裏,回我道,“我懂,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忘不掉。”

見她如此,我自將她擁入懷中,自輕撫著的背,我知道張琪之不會接受她,與其她空等辜負自己,還不如讓她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那個人,我道,“我陪你一起等他回來,等他回來,你能安心了,再試著忘了他!”

落霞聞聲連連點頭答應,隻是她在我懷中點頭的瞬間,我卻格外心疼,青蔥年紀,戀上一個人很容易,忘記一個人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