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安慰不了自己

自從知道胤禮中毒如此深,大家都很緊張,張先生說是給胤禮做藥熏,眼下剛撤了木桶,他又叫人準備了許多炭盆。∏∈燃∏∈文∏∈小∏∈說,

眼下是三月份,雖然不是那麽冷,但是屋裏放了好多炭盆下來,溫度也和夏天差不多。

因為我是女眷身份又特殊,所以一直都還沒有見過胤禮現在的樣子。

素素是他的福晉,雖然一開始張先生不叫她進屋子,但是最後拗不過,還是依了他叫素素進屋子幫忙。

而我就隻能在門外焦急等候,不過眼下已經半個時辰,裏頭也沒個人出來。

之前看胤禮的麵色那麽難看,現在想想都覺得害怕。

正渡步想去敲門,不想十六爺就從裏頭出來,我見他推門而出之後,立即又關了門,想來是怕冷風進去。

“怎麽樣了?”

我迎麵而問,胤祿見我像是等了許久,這才說,“張先生說,屋裏炭盆不能少,要一直燒著,這樣才能把十七弟身上的毒逼出來。”

“他現在臉色比之前好看許多,你不要太擔心了,還有我們在不會有事。”

我瞧著胤祿剛從裏頭出來,想是裏麵溫度比較高,他額頭上全是汗,我拿出身上的帕子給他,“把汗先擦了,別著涼。”

胤祿接過我的手帕一邊給自己拭汗一麵輕歎,我見他剛出來別涼了汗,仔細看了看四周,好在有一處涼亭,那涼亭帶著窗戶。

我說道,“我們還是去涼亭裏,這裏有風,你身子也不好別在被風吹著了。”

胤祿聞聲沒有拒絕跟著我往涼亭處走去,踏進涼亭,胤祿並未叫我關窗,我想他是怕別人誤會。

我依了他留了兩扇,其他兩扇虛掩著。這個地方雖然坐落在角落裏,但是卻把外頭的景色看的清清楚楚。

外頭的花草已經芽,有了春日裏該有的生命的顏色,可是我們現在卻如此百感交集。

想著以前在雍王府。總愛跟胤禮一起玩,下雪了他就陪我賞雪,堆雪人,我的手凍得通紅他就幫我暖手。

夏天一起騎馬,秋天一起看落日。那段時光真的很美好。

可是自從我離開雍王府,我們之間的感情就變了,我有些懷念當年那個彼此單純的時候。

“從前隻覺得他愛玩鬧,所以我總愛和他一起玩,後來出了事,又覺得他很複雜,總不敢麵對真心,直到現在我才現,我們根本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胤祿見我這麽說,他略看了看我幾眼。深諳的眸子叫人捉摸不透,他不說話隻是看了我幾眼便投身與景色中。

我見他不說話,不解釋,想來他心裏也有同感。

半響那個屋子的門一直都未曾打開過,我這才問,“他呢?”

胤祿知道我問的是誰,淡淡回我一句,“皇兄還在裏頭、”

我低眉不語,胤禛是最怕熱的,沒有想到他已經在裏麵呆了這麽久都沒有出來。

他當真把胤禮看待的和胤祥一樣重。隻是他們兩個之間從前是親密無間,現在有一個人卻躲著這份感情!

我無奈所以不說話,而胤祿好似能懂,自說道。“其實在皇兄心裏,十七弟真的還是很重要。”

“其實是十七弟想太多了,他自覺地愧疚故意疏遠四哥的,他就是這樣的人,一但心裏有愧疚感就會疏遠,其實這樣的態度是不對的。但是他就是這樣的人。”

“好在四哥沒有和他置氣,要是換做旁人,隻怕四哥要以為他是心虛才這樣的。”

胤祿什麽都懂,他看透了所有人,胤禮是個太糾結的人,他做事太講究完美,若是有一點瑕疵他就會退縮。

當年我離開雍王府的事情,他一直都在自責,所以逃避胤禛,逃避我。

我見胤祿都懂,我才說道,“當年的事情大家都有錯,隻是他一直耿耿於懷,覺得愧疚我,其實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早已不計較,反而是他要記一輩子。”

胤祿聞聲不言語,隻是盯著胤禮的住處一直看,想著張琪之哄我說胤禮血流不止的事情。

胤禮不是一個大意的人,若是那藥沒有用處他斷不會留著的,我問胤祿說,“他為什麽不肯吃肖央給的藥,是因為我嗎?”

胤祿見我明白,他細細看著我說,“肖央來信說,那藥雖不能解全毒,但是也能解開三五分,即便是穿腸毒藥隻要吃了他的藥便能續命,我想他是怕日後你能用上。”

原來真是這樣,他就是這樣的人,他看著麵上不生不響,可是心裏最有主意!

我苦笑道,“哼,真是癡人,肖央不會對我置之不理的,他真的沒有必要堵上自己的命還為我想著。”

胤祿不語,我才又問,“你也會的,對嗎?”

胤祿聞聲盯著我瞧,他一動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好似我多此一問。

我這才說,“若是十三爺在,他也會,你們都會,可是你們這麽做隻會叫我更難受。”

胤祿輕歎,說道,“我們相交多年,有些話即便彼此不所也明白。”

我見他自從胤禮病倒之後,他心事重重的,不想再惹他多想,我問道,“張琪之呢?怎麽獨獨不見他?”

“他和莫矣出去了,不知去哪了?”

和莫矣出去了?

莫不是去找呂默報仇?

想到此處,我說道,“他也是烈性子的,你們以後要多注意他,免得他背著你們行事,在傷著自己。”

胤祿聞聲方才明白我的話,他這才想到張琪之有可能是偷偷跑去找呂默了。

他蹙眉擔憂說,“呂默的行蹤一直都是他在查,他若是想單獨會會他,我們還真是不知道。”

我正想張琪之是不是這麽魯莽,就聽這涼亭後頭有人說話,“在說我?”

我和胤祿聞聲都是一愣,他怎麽繞到這後頭去的?

若是從前頭來,我們指定都能看見。

張琪之含笑繞到前頭,進了涼亭就說,“我可是聽見了。你們真把我想的這麽衝動?”

胤祿見他從後頭繞到了前頭,臉上掛著笑,又是打趣著說話,胤祿也是無語他什麽時候改了那個剛烈的性子。

自無奈搖頭歎息。張琪之笑而不語,又看了看我,我這才說,“說你不要私自去找呂默,若是有消息一定要告訴大家。免得出了岔子。”

張琪之聞的說了句,“放心吧,我比老十七懂事多了。”

張琪之這話說的得意,我瞧著他一點也不擔心,像是有十足把握胤禮不會出事。

他如此自信,我就更加放心了。

正這麽想,就聽張琪之問,“他怎麽樣了?”

我並沒看見胤禮在屋裏的情況,所以隻能叫胤祿回答,“張先生還在裏頭。應該會沒事的。”

張琪之聞聲點頭,複又抬眸問我,“他呢?”

他?

哦,我這才想起他問的是胤禛,我說道,“也在裏頭,估摸著快出來了。”

張琪之聞聽胤禛在裏頭沒出來,他倒是意外,說道,“他最是怕熱。這裏頭的溫度和三伏天差不多,他倒是挺能堅持不住。”

他怎麽知道他怕熱?

我不解的看著胤祿,胤祿笑哼著睨了眼張琪之,搖頭鄙夷。我這才明白,他了解胤禛都是從前為了對付胤禛而了解的。

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關心,這個世界真是奇妙,時間竟然能成為良藥,原來他早已淡漠了胤禛和自己之間的仇恨。

胤祿,張琪之和我。我們三人在涼亭裏坐了許久,一直都不見胤禛出來,他熱傷過,最怕暑熱,裏頭空氣稀薄,隻怕要受不住。

可是他卻還不出來?

我一直盯著那扇門,胤祿透著我的眼看得出我很擔心,所以和張琪之提議說出去看看。

張琪之自然知道胤祿的意思,起身帶著我往那扇門走去。

來在院子裏,胤祿就對我說,“我去替四哥出來。”

我聞聲剛想說話,就聽身後有人喚道,“十六哥。”

我和胤祿聞聲都是一愣,回眸才知道,原來是允禧和允密從塞北回來了。

胤祿有些驚訝,自說道,“允禧,你們回來了?”

允禧和允密來在近前各自打了招呼,允密這才說,“才回來就聽說了十七哥的事,他怎麽樣了?”

胤祿見他的兩個弟弟來了,自然有了主心骨,忙的說,“還沒有醒來,不過有張先生照顧,不會有事的。”

我見他們一個個精神這麽好,尤其是胤密,他年紀小每一次見到他時,他都會有變化。

如今大半年不見,他又長高了,隻是清瘦卻麵相上和胤祿胤禮兩個兄弟有些相像。

我立在一處,看著他們問,“你們兩個去了塞北,那邊的風光可好啊?”

允密自來我和相熟,也沒什麽顧忌,自說道,“好是啊,隻是今年春節沒能和大家一起過年。”

我聞聲笑他道,“怕是外頭沒有姑娘陪著,也想不起我們了。”

允密聞聲惱羞,指著我說,“哎,這,這十七哥還沒脫離危險,你怎麽就說起這個?”

我自不怕他惱了,打趣他說,“你十七哥日日盼著你娶媳婦呢,你可別辜負他才是。”

允密聞聲嘟嘴剛要和我頂嘴,我們身後的門終於有了動靜,隻聽吱呀一聲響起,吱呀一聲又關上了。

“皇兄。”

胤祿帶著弟弟們給胤禛打招呼,而我看得出他臉色不好看,有些蒼白。

我忙的上前攙扶他,“外頭涼,你才在裏麵出了汗,別著涼了。”

胤禛見我明白他的不適,他欣慰淺笑一隻手複在我的手上安慰我沒事,允密自幼被胤禛寵慣著,所以看見這一慕,自不放過我們,輕咳道,“咳咳,你們好歹顧及一下好不好?”

胤禛聞聲笑問,“允禧和允密從塞北回來了?”

允密笑看著他四哥不說話,允禧這才有機會說,“皇兄,我們才回來就聽說了十七哥的事情,他,他還好嗎?”

胤禛聞聲收了笑,安慰弟弟們說,“一定不會有事的。”

眾人見胤禛臉色就知道胤禮現在很艱難,所以大家也就都不鬧了。

素素安排人給胤禛等人準備了差點,一切都準備的很妥當,眼下我們都在大廳裏坐著。

聽著允禧他們從塞北帶來的奏報,當然也有外頭的人來奏報追查呂默的事情,胤禛雖然剛剛有些不適,可是現在依舊判斷清晰,很快就吩咐好一切。

胤禛和胤祿剛剛也累了,眼下胤禛回圓明園說是明日在來,叫我先在這邊晚點回去。

胤祿回府更衣,也說一會就回,我和張琪之都在,所以大家也都安心。

從中午等到了下午夕陽西下,胤禮還未轉醒,我不由的有些擔心。

所以也是坐不住的,正在後花園漫步,就聽身後有人喚我,“蘭軒、”

我聞聲回身,原來是允禧,他沒走。

我見他來找我,想來有話說,我站著不動,他倒有些拘謹了,說道,“即便你現在是皇後,可是我都沒有習慣這麽稱呼你。”

我見他拘謹是為了這個,我說道,“沒有關係,反正也隻是稱呼。”

允禧聞聲笑了笑,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在乎什麽身份地位。”

我含笑未說話,允禧便與我一起在這花園中走著,現在是早春,園子裏還沒有什麽花開放,有的隻是尋常的綠色,看的多了也就膩了。

我問允禧說,“這一次去塞北有什麽特別的收獲嗎?”

允禧聞聲回我說,“看遍大好河山也不覺得哪裏特別。”

我見他說這話,自羨慕他說,“我想外麵的事情應該很美,就連空氣都會比紫禁城的要好。”

允禧聞聲不解,細細看了看我,許是覺得我說這話是有心事,所以問,“為什麽這麽說?”

想起最近生的事情,我無奈極了,有時候真的怕事情展的叫人防不勝防,就像十七一樣,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想到此處,我說道,“紫禁城的空氣太稀薄,每一個人都在爭這口氣,真的好累。”

允禧見我說這話,他不是不解,而是故意不想懂,他的眼似乎能看穿一切,自對我說,“你有皇兄,有弘瀚和弘浩,你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我聞聲苦笑,對他道,“你是親王,身上也沒有重要差事,每日想的大概都是去哪裏看景兒,難道你就不是因為紫禁城裏的空氣稀薄才出去的嗎?”

允禧聞聲看著我不回話,許是我說到了他的心裏去,見狀我又歎道,“外頭的呼吸一定比紫禁城裏輕鬆多了。”

允禧見我這般,他忽的站住腳,語氣有些沉問我說,“你能看透所有事,卻為何安慰不了自己呢?”

我微楞,是啊,怎麽就安慰不了自己呢?

明明看明白太多,自己卻還是走不出來!

允禧見我駐足不語,他這才又說,“你比別人幸運這麽多,就不該在這麽傷感了,這樣叫別人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