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心虛地垂下腦袋,看著地上程亮的地板。

他的眼神太鋒利,她怕自己會被看穿。

“恩?”語調微微加重,裴錦塵不禁聯想到杜梅之前打來的那通電話,一抹冷色染上眉梢,“是不是她?”

“誰?”葉嫵心頭一震,故作茫然的抬起頭來。

她無辜的表情不似作假,裴錦塵略微放了心,是他想多了嗎?

“你給我說清楚。”他沉聲命令。

“我不是在巴黎混過三年嗎?那段時間我在時尚界稍微打出一些名氣,工作室服務的又是上流圈的名人,有點人脈很正常,這次,公司遇到麻煩,我也是想著幫你,才會偷偷和法國那邊聯係,好不容易說動對方公司注資,現在就等公司派人去法國談具體的合約細節了。”葉嫵半真半假地解釋,她很想把幕後真正幫忙的人說出來,隻是想到老師在電話裏的懇求,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要是他知道讚助商是老師請來的,以他的個性,是不會答應的。

不管是她還是老師,都想替他做點什麽,哪怕隻是幫些小忙,她們也願意。

“什麽時候做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還做了些什麽?

裴錦塵的心情很是複雜,他希望她做一個小女人,永遠受他的保護,可她卻總讓他驚訝,總是帶給他感動。

上次在警局是這樣,這次也是如此。

也許,是他小瞧了她的本事。

“就這幾天啊,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厲害?”葉嫵調皮地問道,心裏忍不住鬆了口氣,隻要引開他的注意力,不讓他再繼續追問讚助商的事,他應該就不會發現自己在撒謊。

裴錦塵好笑地掐了掐她的臉蛋:“是,你厲害。”

“喂!不許掐我的臉。”葉嫵跺跺腳,惱羞成怒地低吼道,眼底有輕鬆的笑意散開。

晚上,趁著他在書房忙工作,她躲在被窩裏,偷偷和杜梅發短信,告訴她裴錦塵答應與讚助商進行初步交涉。

有杜梅在暗中牽線,裴錦塵從公司派去巴黎的談判代表順利的與讚助商簽下合約,這個好消息在金帝內部傳開,鼓舞了員工們的士氣。

與此同時,金帝下跌的股票隱隱有回升的趨勢,流通在股市上的散股,被人買下,市價兩千多萬的股票在一天內被收購,資金流入公司,加上法國那邊打來的讚助費,勉強彌補了財務上的漏洞。

輿論的轟炸卻沒有因此停下來,金帝起訴網民及平海報社的風波,至今仍是網絡上熱議的話題。

檢察院受理了這起案件,並且正在著手調查,而針對他與葉嫵的謾罵,卻日益增多,隻是兩人誰也沒在乎網上的那些評論。

裴錦塵不會真的以為事情會就此結束,背後那人既然設下了連環計,想要對付他,又怎麽可能半途收手?沒有動作,恰巧說明,對方也許正在準備更大的陰謀,他不僅沒有放心,心裏的戒備反而加深了許多。

“老板,淩總邀請你明天晚上參加他的家庭聚會,這是邀請函。”Joy剛從前台拿到邀請函,立即來到辦公室。

邀請函上寫的可不止是裴錦塵一人,連葉嫵也在邀請的名單裏。

“把禮服準備好,明天她和我一起出席。”要是沒有這份邀請函,他早忘了淩家的這場家宴。

淩盛的妹妹嗎?

在這種時候回國發展,是想趁機讓博鼇取代金帝的地位,還是說,僅僅是巧合?

纖細的手指架著那張薄薄的邀請函,雙眼微微眯起,麵露沉思。

周六,淩家莊園外,一輛輛奢華的豪車駛上山坡,傭人們正在門口迎接到場的賓客,淩家留學多年的千金回國,這消息在上流圈可不是什麽秘密,到場的賓客大多是國內響當當的名人,政客、商人、娛樂圈的大腕,紛紛盛裝出席。

記者沒有得到邀請,不能進場,隻能在別墅外拍照。

當黑色法拉利從遠端駛來,一個優美的飄逸後,穩穩停靠在威嚴奢華的大門前。

穿著燕尾服的侍應上前打開車門。

裴錦塵一身黑色西服,筆挺、幹練,容顏冷峻,渾身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但當他側目看向車內還未下來的女人時,眉宇間的冷酷似乎放柔了幾分。

他伸出手臂,紋路分明的手掌朝她攤開,做出邀請的動作。

不少還沒進場的賓客,看到了這一幕,暗暗吃驚,這位難道真打算浪子回頭,守在一個女人身邊?

要知道裴錦塵昔日的風流作風,圈子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上次在酒會上看見他與葉嫵秀恩愛,今天又來一次,帶給眾人的衝擊力依舊不小。

葉嫵揚起一抹優雅的淺笑,將手放進他的掌心,十指緊扣,站在他身旁。

白色性.感晚禮服,將她完美的身材烘襯得淋漓盡致。

晚風刮來,她微微打了個寒顫。

“哼。”裴錦塵輕哼一聲,一副她自找的表情。

葉嫵當然知道他在別扭什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心裏有些無奈。

她已經穿得夠保守了,長袖禮服該遮的地方通通遮住,就連裙擺也過了腳踝,這樣他還不滿意?

“衣服可是你給我挑的。”她笑著說道,嗓音很輕,除了他,沒人能聽見。

裴錦塵心裏再不舒坦,也隻能忍下。

他極不喜歡有人窺視到她的美,可偏偏她是他的女人,這樣的場合,她必須出現。

除了忍,還能如何?

身側的氣壓冷得滲人,兩人十指緊扣步入別墅,周圍的賓客倒是有一些人想上前來打招呼,可想到最近金帝的變故,又有些躊躇。

“切,一幫趨炎附勢的小人。”葉嫵冷眼旁觀著,心裏很是為他不平。

以前出席這樣的場合,他身邊哪次不是群賓環繞?這些人上趕著想和他套交情,這次公司出現麻煩,他們就怕了,猶豫了,真心讓人瞧不起。

“和他們計較什麽?”裴錦塵緊了緊她的手指,他是真的不在乎旁人的看法,隻是,他很喜歡身旁的小女人替他打抱不平的樣子。

兩人頂著周遭複雜的目光步入大廳,寬敞的客廳被裝扮得十分高檔,與星級酒店的會場不相上下。

自助吧台周圍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賓客,女傭手捧托盤在人群中穿梭著,大廳中央的水晶吊燈下,一架白色鋼琴安靜地放著,現場還請來了國內知名樂隊進行演奏。

“呀,這不是裴總嗎?”華新公司的朱總眼尖地發現了裴錦塵的身影,故作驚訝地走了過來。

“朱總。”裴錦塵露出客氣的微笑,氣勢淩然。

“裴總,聽說貴公司最近遇到了些麻煩,我們幾次合作,怎麽樣?這次我幫你一把如何?”朱總笑眯眯地問道,常年縱欲的雙眼分外渾濁,讓人惡心的目光落在葉嫵身上,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番,“這位小姐真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葉嫵皺了下眉,不太喜歡他放肆的眼神。

“我並不認識朱總這樣的大人物,您肯定認錯了。”即使心裏再膈應,她臉上依舊掛著笑。

她站在這裏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裴錦塵,不可以失禮,不可以衝動,更不能給他丟臉。

“哈哈,多來往幾回不就熟悉了嗎?”朱總意有所指的笑了,“裴總,貴公司似乎財務出現了狀況,有需要你隻管說,我老朱保證幫忙。”隻是作為代價,他也得撈點好處不是?

金帝股票大跌,資金不夠周轉,圈子裏誰不曉得?

他話裏的潛台詞隻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聽懂。

裴錦塵鬆開葉嫵的手指,改為摟住她的腰身,將人大力擁入懷中,無聲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朱總,她是我的女人。”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冰冷且強勢。

朱總臉色一僵,區區一個女人而已。

“裴總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他當然知道葉嫵的身份,他們倆的關係圈子裏早就傳遍了,這個女人三年前他曾想得到過,如今又碰上,心裏自然有些蠢蠢欲動。

對於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裴錦塵冷笑出聲,眸光陰鷙,宛如惡魔在世:“朱總,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真當他裴錦塵要垮了,竟敢當著他的麵,垂涎他的女人?

瘋狂的殺意如漩渦般在他的眼底翻湧、旋轉,那猶如實質的駭然戾氣,竟讓朱總感到害怕。

“裴總,開個玩笑而已,你還當真了?”他訕笑道,為了一個女人得罪裴錦塵不劃算,不過他也隻有趁著現在再橫一會兒,等金帝轟塌,到時候,他不過是一個失敗者,還有什麽資格在自己麵前囂張?

朱總斂去眼裏的精芒,笑得分外虛假。

“玩笑?”裴錦塵涼涼扯了扯嘴角,“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

真想挖了他那雙眼睛!

葉嫵看出他的怒火,急忙出聲:“我有點累了,去那邊坐坐吧。”

這種時候貿然樹敵,不是什麽好事。

她喜歡他的維護,可她不願意因為自己,而給他惹來敵人。

裴錦塵漠然頷首,離去時,冰冷的眼刀刷地刺向朱總,警告他離葉嫵遠一點。

朱總笑吟吟地目送他們倆離開,等到看不見人後,臉色才驀地沉了。

“什麽東西,還以為自己是昔日的大老板嗎?”他啐了口唾沫,低聲咒罵。

很快,有賓客主動上前來同朱總說話,他把這口惡氣壓下,佯裝若無其事的與賓客攀談,並沒有人注意到剛才的鬧劇。

走到角落裏,葉嫵這才鬆了口氣:“你啊,剛才和他生什麽氣?”

“哼,敢覬覦你?他找死!”裴錦塵動了殺心,可很快,他就將這抹怒意壓下,暗沉的目光輕掃過被眾多賓客包圍的男人。

得意嗎?嗬,很快他就會讓他知道,敢對他的女人動心思,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你別胡來!”葉嫵背脊一僵,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我有分寸。”他凝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