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我哪裏攪擾?”

“沒有嗎?燕王殿下可以看看,適才小店門庭若市,如今卻冷冷清清。”鬱輕璃說著,伸手指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十幾匹好料子,“這些料子在殿下眼裏或許一文不值,可是卻是別人眼裏的上好布料,如今卻都已受到汙染,再不能售賣,小店今日虧損極大,這還不算是攪擾了小店的生意嗎?”

慕容燕回頓時說不出話來,看著地上那些五顏六色的華麗絲緞,他的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慕容燕回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鬱輕璃的意思,攪擾了店家生意,這是可以報官的。鬱輕璃自然是想報官,借由官府的力量來把自己趕走。

那怎麽行?他好不容易才見到鬱輕璃,雖然她麵目不善,可終究是解了他心中的煩悶,他才不會善罷甘休。

“那你若有收益,便不算虧損,我也不算攪擾了。”

“這是自然。”

“哼,那本王便賠你今日損失!說吧,多少!”慕容燕回說著,將身上的錢袋子豪氣的丟出來,銀袋重重落在桌麵上發出沉重的聲響,鼓鼓囊囊一大袋,看起來最少也有百兩之多。

鬱輕璃看了看那錢袋,卻淡淡說道:“燕王殿下果然夠豪氣,隻不過,可惜這點兒還不夠。”

“不夠?!”慕容燕回頓時跳了起來,“開什麽玩笑?這裏的銀子足夠一戶普通人家置房置田娶媳婦兒過一輩子了!”

“我說不夠,自然有我的道理。”鬱輕璃伸手將櫃台上的算盤取在手裏,啪啦啦一撥,說道:“首先,自然是布料的款項,一共二十匹,每匹售價一百兩,其次,按照昨日小店收益,理應收入八百兩,再次,是小店掌櫃的和工人的工錢……”

未等鬱輕璃說完,慕容燕回手一揮,打斷了鬱輕璃的話,“等等,這些如何也要算進去?”

“怎麽不算?若是燕王殿下不來攪擾,小店或許會有和昨日一樣的收益,甚至更高,而如今門庭冷落,別說一個客人,就連一隻蒼蠅都沒有,所以,這筆錢是不是該算進去?”

慕容燕回想了想,點了點頭,“應該。”

“而這些布料自不必說,都是被因為經不起燕王殿下輕輕一扯而損毀,汙染而不能再次銷售的,這筆費用是不是也該燕王殿下承擔?”

“自然。”

“因為燕王殿下的攪擾,小店掌櫃的額頭受傷,是不是該有醫藥費?”

“是。”

“因為燕王殿下攪擾,小店的工人們開不了工,難道叫我白白付他們一日的工錢?這筆錢,自然該有燕王殿下承擔。”

鬱輕璃這話說得有些牽強,可也不無道理,慕容燕回終於歎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

“最後一點,因為今日燕王殿下的攪擾,那些被驚嚇而走的客人必定會口口相傳,或許明日他們也會因為擔心再度受擾而不敢來光顧小店,小店明日,甚至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意都會大不如前,這些損失,說白了都是因為燕王殿下所起,所以,我算進去,也都是合情合理的吧?”

“這,這個……”慕容燕回實在想要反駁,可是張了張嘴,終究說不出什麽道理來,隻得一拍膝蓋,“行!那你告訴我個數,到底多少!”

鬱輕璃啪啪啪一陣扒拉算盤珠子,然後將算盤往慕容燕回眼前一放。

慕容燕回眼珠子一瞪,“一千二百兩?璃璃你還不如明搶!”

鬱輕璃聞言一笑,這也是她今日第一次在慕容燕回跟前笑,一時間竟像是春花初綻,看得人心底暖融融的,又仿佛暖風拂人,使人隻覺胸襟一**,塊壘盡消。

“那我可得多謝王爺,今日送上門來給我搶了。”鬱輕璃含笑朝慕容燕回攤開右手,“承惠紋銀一千二百兩。”

慕容燕回原本滿心委屈,如今得見鬱輕璃展顏一笑,頓時也覺得心情大好,伸手往懷裏一掏,“啪”一聲將一張銀票拍在了桌子上。

“一千五百兩,不用找了!”

鬱輕璃含笑將銀票收下,盈盈立在原地,吩咐道:“掌櫃的,將店鋪收拾收拾,今日打烊。”

慕容燕回立刻跟了上來,“璃璃,既然打烊,我們便去逛街吧?那‘石頭記’你不是還沒有好好逛嗎?今日我們再去如何?”

“不想去。”

“那我們去吃好吃的,我發現最近新開張了一家,口味極棒。”

“沒胃口。”

“要不我們去泛舟?丹霞道兩岸的花開得正豔,據說煞是壯觀。”

“怕冷。”

“那我們……”

未等慕容燕回說完,鬱輕璃忽然轉身看著他,“燕王殿下,我很忙,你很閑,所以我們沒有可能在一起逛街、泛舟、吃東西。您請回吧。”

慕容燕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見鬱輕璃又往後遠走,再度追了上去,“璃璃你要忙什麽?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一定不大方便,要不我陪你一起?”

鬱輕璃腳步微微一頓,想了想回頭上下將慕容燕回打量了一下,點頭道:“既然燕王殿下如此強烈要求,那麽,便跟著一起來吧。”

“好,好!隻要是璃璃想辦的事,我一定盡心盡力。”

鬱輕璃聞言,唇角浮起一抹戲謔的笑意,心想,誇下海口?待會兒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哭!

鬱輕璃想著,推開了後院一間柴房的門,門的人立刻坐了起來,目光炯炯宛若子夜星辰。

“你有空嗎?”鬱輕璃也不忌諱,開口就問。

“小姐似乎忘記了,你是我的東家。”男子說著從簡單至極的床鋪下來。

鬱輕璃將手中一千五百兩的銀票遞給他,“你現在立刻去買些木材,磚瓦,另外雇些馬車和建房的工匠,然後將這些都統統拉到初安鎮。”

男子聞言眼睛越發閃亮,你仿佛可以透過他的目光看到一顆激動跳躍的心髒。

“不必太感動,這些錢是燕王殿下奉獻的。”鬱輕璃說完轉身就走,慕容燕回看了一眼那男子,幾步跑到鬱輕璃身邊,“璃璃,那男人是誰?怎麽從未見過?你和他怎麽認識的?怎麽不過三日,竟就多了個男人住在你的布坊院子裏?”

鬱輕璃對於慕容燕回的喋喋不休宛若未聞,她雇了輛馬車立刻朝初安鎮趕去。

鬱輕璃和慕容燕抵達初安鎮時,男子已經將鬱輕璃所要的東西都已經帶到,鬱輕璃輕輕說道:“從今日起,你便在初安鎮幫助大家重建家園,待一切妥當了,你要願意再回布坊,我依舊照算工錢。”

男子聞言,緊緊抿了抿唇,眼眶一陣通紅,可終究什麽都沒說隻朝鬱輕璃磕了三個頭,便轉身帶著大隊人馬幹了起來。

鬱輕璃抬眼看去,焚屍的爐子已經熄了火,可是空氣裏那股詭異的味道依舊未曾散去,人們麻木的看著運送建築材料的工人們,竟沒有半個人來幫忙,也沒有人來過問。

鬱輕璃歎了口氣,捋了捋袖子就推起了一輛拉青瓦的車,推了幾下,可車子卻紋絲不動,鬱輕璃眉頭一皺,轉頭朝發呆的慕容燕回喊道:“發什麽呆?不是要盡心盡力的嗎?”

慕容燕回這才回過神來,“璃璃,你要幫災民建房?”

“有什麽問題?”鬱輕璃反問,一臉理所當然的坦**模樣,使得她整個人似乎都在散發著炫目的光華,就連那晴天暖日似乎也因為她的自信笑容而遜色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