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慕容城皺了眉頭,慕容燕回笑道:“怎麽?太子殿下憐香惜玉了?”

“隻是礙眼而已。”

慕容燕回略一頷首,“卻是有些礙眼。”

那李嬤嬤顯然也早早的就看到了慕容燕回兩人,神色變了變,卻還是規矩的給他們行了禮,“太子殿下,燕王殿下……”

未等慕容燕回他們開口,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女子不由麵露喜色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我!”

“你這賤婢,還不住口,休要驚擾了太子和燕王!”李嬤嬤一邊說著給其他兩人失了眼色,真是晦氣,正在教訓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怎麽偏偏遇上這兩個人了?

旁邊兩個嬤嬤見狀連忙上前試圖將那女子給拉走,李嬤嬤也乘機告退,她還要去詢問這女子的來曆,怎麽會闖入東宮之中,某不是和太子有什麽瓜葛?

沒想到那女子卻突然大聲叫道:“太子救我,我是柳曼舞,驚鴻樂坊的柳曼舞!”

“驚鴻樂坊?!”

慕容燕回和慕容城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慕容城則突然想起,他心儀的那個女子,貌似就有一個妹妹叫做柳曼舞,難道說就是眼前的這個麽?

“還不住口!”

李嬤嬤伸手準備上去給柳曼舞一個耳光,卻突然覺得手腕一痛,“哎喲”一聲慘叫,低頭看時,一粒小小的石子落在地上。

眼神怨毒的抬眸,卻對上慕容燕回那一雙幽深而冷然的眼睛,眼底的狠戾,絲毫不遜於當今陛下。

李嬤嬤不由心中一驚,連忙低斂了眼眸,跪倒在地。

“王爺息怒。”

慕容燕回冷哼一聲,上前親手將柳曼舞給扶了起來,嘖嘖稱讚道:“如此美人若是被你們這些婆子給糟蹋了,豈不是可惜?!這美人,本王保下了。”

李嬤嬤一臉的為難,本想著能夠抓住太子的什麽把柄的,沒想到卻被這位燕王給破壞了,心中真是不甘,“但是王爺,這個女子隨意闖入太子東宮,不知是什麽來曆……”

李嬤嬤隻覺得眼前寒光一閃,當即住了口,偷偷瞥了慕容燕回一眼,見到他麵容冷峻,似乎對自己的質問很不高興。

“你耳朵聾了嗎?她方才不是說自己是驚鴻樂坊的人麽?怎麽會不知來曆呢?”

大約是愛屋及烏的關係,想到先前柳驚鴻對這柳曼舞的關心嗬護,慕容城不由也冷了臉,“李嬤嬤,你明明知道這驚鴻樂坊是奉命進宮為父皇壽宴表演的,卻抓了他們的人來審問,你這是不將父皇放在眼裏嗎?”

這般的指責讓那李嬤嬤直冒冷汗,連連磕頭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這次是老奴疏忽,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還不快滾!”兩人衝那李嬤嬤訓斥,這個刁奴,這些年在後宮之中,一雙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和罪惡。

李嬤嬤滿腹的不甘和怨恨,卻又不敢得罪這二位主子,一個太子加上一個燕王,分分鍾就可以像是撚死螞蟻一樣撚死她,隻是不知道這二位怎麽會突然間湊在一處了,看來這個消息要盡快告訴娘娘才行。

李嬤嬤帶著另外幾個嬤嬤離開了太子殿,柳曼舞一臉的委屈,揚起那滿是淚痕的臉來,好在還沒有忘記基本的禮節,她規矩的給兩人行了禮,“多謝太子殿下,燕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曼舞定然沒齒難忘。”

慕容燕回略顯輕挑的勾起那柳曼舞的下巴道:“這麽漂亮的眼睛,哭成這樣可就不美了,今日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若是你真的想要報恩的話,本王倒是不介意你以身相許。”

柳曼舞麵上一紅,雖然聽到這樣調戲的話本該生氣,但是對方畢竟是王爺,並且還生的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讓她忍不住虛榮心暴漲。

慕容燕回奇怪道:“從宮外來的演出人員不是都睡在偏殿之中嗎?為何你會走到東宮來?”

柳曼舞卻又一時間紅了眼眶,甚至一臉的委屈,添油加醋的將那琵琶被摔碎的事情說了一遍,無非都是為自己開脫的言辭。

慕容燕回聽完眼底滑過一絲不屑來,如此看來,這個女子是因為嫉妒姐姐所以才會故意到這東宮來的,之前倒是看錯了她,隻是不知道他這個向來冷情的太子侄子是否會被迷惑到?

柳曼舞一邊說著,身子柔若無骨的往慕容城的身邊靠去,她本以為太子會順勢接住自己,沒想到這太子不動聲色的往邊上一偏,整個人神情肅穆,“你快回去!免得驚鴻姑娘擔心。”

柳曼舞沒有靠到慕容城的身上,卻又差點跌了個狗吃屎,當即不由咬了咬唇瓣,驚鴻姑娘,喊得還真是夠親熱的,他們完全都沒有顧忌自己的感受麽?

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慕容燕回開口道:“我看這曼舞姑娘大概也是胡亂走到這裏的,已經記不清楚回去的路了,索性我們也要去偏殿,不如將其送回去吧。”

柳曼舞聞言很是感激的看了慕容燕回一眼,慕容燕回連忙收回目光,他這麽做隻不過是想給慕容城找一個去見到那柳驚鴻的借口而已,有什麽比送她的妹妹回去能讓她更加感激的呢?

再說柳驚鴻和鬱輕璃,兩人一路朝著太子東宮走去,一路卻沒有見到半個人影,柳驚鴻心中越發的焦急,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珠,和鬱輕璃商量道:“琉璃,不如我們分頭找吧,半個時辰之後若是再沒有找到我們就先回到偏殿之中再另作打算,我擔心曼舞恐怕並不是去了東宮,隻是走岔了路。”

久尋柳曼舞而未曾見到的鬱輕璃聞言略一頷首,“我明白了,那麽好吧,我們兩人各自去尋找,總之,一切小心。”

柳驚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就這樣,鬱輕璃和慕容燕回他們岔開了路,也就沒有碰上,但是卻沒曾想,竟然碰到了另外那個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

為了找尋的方便,鬱輕璃讓柳驚鴻繼續往東宮去,自己則沿著旁邊的岔路去尋找,畢竟自己對這宮中十分的熟悉,即便是已經過了一世,她卻依然清楚的記得這一條路通往的是曾經的太子東宮,也就是現在慕容風的寢殿,思安殿。

一路前行,就連那道路兩旁的花木都熟悉的讓她覺得心驚,如今,花木未變,她卻已經經過了一世了。

進入殿中,那鬱鬱蔥蔥的合歡樹映入眼簾,與自己記憶之中的一般美麗,雖然已經過了花期,但是那枝頭偶然還殘留的些許白色花朵,仿佛那眷戀著母親的孩子一般久久不願離去。

走在那條熟悉的青石路上,鬱輕璃有些猶豫了起來,自己是否應該繼續往前,那柳曼舞應該不就在鬱輕璃準備轉身離開的瞬間,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你是何人?!”

慕容風有些愣神,閑來無事在那合歡花下漫步,卻瞥見一抹紅色身影,纖細妖嬈,奪人心魄,讓他就連呼吸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鬱輕璃心道不好,卻已然沒有逃脫的可能了,當即低斂了眉目,恭敬的行禮。

慕容風走上近前,隱約覺得這女子的身段讓他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卻見她站在那花間,猶如仙子一般的靈動,此等美麗的女子,究竟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聲音不由越發柔和了幾分,“你,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小女子玉琉璃,是一名舞伶。”

“哦,你是哪裏的舞伶?”

本不想暴露樂坊名字的鬱輕璃無奈,看來現在也隻能拿樂坊做擋箭牌了,於是她應答道:“回殿下話,小女子來自驚鴻樂坊。”

玉琉璃,倒真是個好名字,隻是這驚鴻樂坊,不是那太子慕容城特意弄進宮中的樂坊嗎?據說是燕王介紹的,心下不由多了幾分厭惡,然眼前這女子卻怎麽都讓他討厭不起來。

“既然是舞伶,不是應該在偏殿之中,為何會走到這思安殿來。”

“皇子殿下息怒,因為樂坊之中一個姐妹走丟了,所以才會想著來這裏碰碰運氣,打擾之處還望殿下見諒。”

鬱輕璃始終低著頭,生怕這慕容風將自己給認出來,現在的她還不能暴露。

但是很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慕容風絲毫沒有將她與那鬱府千金鬱輕璃聯係起來的意思,雖說對這女子頗有興趣,但是既然是慕容城他們帶進宮中的人,自己還是不要招惹的好,誰知道這會不會是慕容城的圈套呢?又或者是想在自己的身邊安插細作?

如此這般想過之後,慕容風假意道:“既然如此,需要本殿讓人幫你尋找麽?”

鬱輕璃連連道:“不勞殿下費心了,既然沒有過來這裏,小女子也該回去了。”

說完之後略顯僵硬的重新行了禮,隨後才扭頭匆匆離去。

看著那女子略顯慌亂的身影,慕容風眼眸更深,看來,他的擔心或許是真的,這太子已經開始將觸角伸到自己殿中試探了麽?

美人計?!哼!未必太小看他慕容風!

看來,也是時候將此事稟告給母後了,讓她一並多加防範才是。

從那思安殿中離開之後,鬱輕璃才稍稍放鬆了下來,回過神來,早已經冷汗淋漓了,秋風一吹,寒意沁骨,讓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抱住了自己。

感覺慶幸之餘不免覺得諷刺,此時此刻,她甚至懷疑,慕容風所謂的愛真的存在嗎?恐怕從一開始就並不存在,否則,如何會連她都認不出來,哪怕,隻是覺得認錯了。

想想還真是可笑,又讓人不免悲涼,前世今生,自己從未在慕容風的心裏停留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