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循聲回頭,隻見人群之外停著兩輛奢華至極的馬車,而三個人此時並肩行來,個個都是氣度雍容華貴,宛若謫凡的神仙。

眾人被三人氣度震懾,都不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

慕容燕回也神色冷了冷,本就不快的心情愈發的糟糕了起來,真是該死,他們幾個怎麽來了?

慕容風笑的如沐春風,上前充當和事老,“小皇叔,這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女子這般爭執,多少有損顏麵不是……”

慕容燕回冷哼一聲,銳利的眼眸如同刀刃般的掃過慕容風,“本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慕容風有些訕訕的閉了嘴,溫潤的笑意也有些僵硬起來,一旁的唐毅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那一雙鳳目之中閃爍著幾許促狹的光芒。

慕容燕回看著慕容風和唐毅,心中隱隱有些發怒,原本打算好和鬱輕璃好好溜達溜達的,結果又鬧成這樣,還被慕容風他們追來,這下可好了,又得跟在他們屁股後麵了。

鬱珍珍看到慕容風行來,頓時心跳都漏掉了一拍,她看著慕容城,又看了看慕容風,再看了看慕容燕回,忽然發現慕容燕回在眉目間,隱隱和慕容風、慕容城有些相似。

怎麽回事?難道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份也不一般?

鬱珍珍心裏打起鼓來,臉上卻帶著一貫溫柔的笑意,朝慕容城盈盈拜了一拜,“珍珍見過太子殿下。”

鬱珍珍說畢,又朝慕容風拜了一拜,“珍珍見過殿下。”

慕容城略略頷首,一張俊臉麵無表情,倒是旁邊的慕容風接過話道:“鬱小姐多禮了,你怎麽會和小皇叔他們在一起的?”

鬱珍珍淡淡一笑,“是有些誤會,不過已經解決了。”

久久未曾開口的唐毅一臉惋惜,“看起來我們錯過好戲了。”

鬱珍珍聞言麵上一紅,倒是有些尷尬,這件事情由她身邊的丫鬟而起,倒是讓人看了笑話,不由神色尷尬的看了那說話的公子一眼,“不知這位是?”說完之後,又用好奇的目光看了慕容燕回一眼。

慕容風見鬱珍珍看著自己身邊的唐毅,又看著慕容燕回,便說道:“這位是東唐的太子殿下,那邊那位是燕王殿下。”

鬱珍珍心頭一震,卻依舊維持著淑女風範朝唐毅行了一禮,然後才看著慕容燕回笑道:“原來是燕王殿下,適才珍珍當真是失禮了。”

鬱珍珍說著,眸含秋水的盈盈望著慕容燕回,隻覺得慕容城雖然沉穩有度,可這慕容燕回卻更帶了一絲霸氣,心中剛剛才壓下去的想法,難免又萌芽起來。

鬱珍珍看著慕容燕回的冷峻模樣,禁不住想,這慕容燕回是王爺,也不算辱沒了自己宰相千金的身份。

頓時,鬱珍珍的一顆心就活了起來,忍不住又道:“燕王殿下不理珍珍,難道是還在生珍珍的氣嗎?”

慕容燕回隻得答道:“本王要真的生氣,你和那丫鬟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

鬱珍珍被慕容燕回嗆了一下,低垂下頭咬著嘴唇,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慕容風忍不住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這叫不打不相識,又叫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都是熟人,小皇叔不必太過計較了吧!”

鬱輕璃聞言神色愈發冷了下來,自家人?!聽慕容風的口氣,這個鬱珍珍難道真的和鬱正砂有什麽關係麽?

慕容燕回冷哼一聲,“你和她是不是自家人我不知道,我和她可不是。”

慕容燕回說完,眼見得鬱珍珍的臉色更蒼白了,慕容風忍不住說道:“珍珍,你別往心裏去,小皇叔的性子在這京中是有名的,不過卻從來沒有什麽壞心。”

慕容風的安慰讓鬱珍珍舒坦了不少,她感激的朝慕容風點了點頭。

慕容燕回見他們幾個說得歡喜,拉鬱輕璃就像再度逃離,可鬱輕璃卻不肯走了,她笑道:“這位鬱小姐國色天香,難道就是太子殿下的妃子人選之一?”

鬱珍珍頓時紅了臉頰,斜睨了慕容城一眼,又含羞帶怯的垂了頭。

慕容城冷了眼眸,依然默不作聲,倒是一旁的慕容風有些不快,就算是小皇叔帶來的宮女,終究也不過是個下人,什麽時候竟然能管起主子們的閑事來?!

想到這裏,不由開口道:“怎麽?你覺得不配?”

鬱輕璃心底冷然,麵上卻不動聲色的淺笑:“配,怎麽不配,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宰相府的千金和太子殿下,可不就是絕配。”

鬱輕璃說罷,又問道:“隻是不知道,鬱小姐和鬱正砂宰相如何稱呼?”

未等鬱珍珍回答,慕容燕回就不耐煩的拉著鬱輕璃道:“你管他們什麽關係,走,走,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慕容燕回隻奇怪鬱輕璃怎麽對自己這個妹妹這麽上心,從未想過鬱正砂那樣一個正人君子,竟然會隱瞞家人在京城納了妻氏有了兒女之事,故而也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隻一心想著要怎麽甩掉慕容風一行,好和鬱輕璃單獨在一起。

鬱輕璃見慕容風和慕容城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知道今日的事必定不能再繼續問下去,隻得壓下滿心的疑惑,任由慕容燕回拖著走。

慕容城卻突然一把攔住了慕容燕回的去路,神色一貫的冷然,“小皇叔又想要逃避責任麽?!”

話雖尖刻,慕容燕回卻聽出言外之意,他這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忘記皇上的聖旨,他是奉命陪同唐毅遊玩的,若是這半路逃脫,被人抓了把柄去,再添油加醋的定上個抗旨不尊的罪名,豈不是得不償失?!

慕容燕回心中雖然感激,麵上卻一片冷然,傲氣不減半分的冷哼一聲,極為不情願的聲站在了原地。

慕容風見狀,朝鬱珍珍笑道:“相請不如偶遇,珍珍若是無事,便和我們一同出遊如何?有你這樣的才女相伴,必定為此行增色不少。”

鬱珍珍羞怯的福了一福,“承蒙殿下抬愛,可惜今晚家父在‘春風樓’定下宴席,要吃合家團圓飯,珍珍不敢缺席,失約長輩,何況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便打擾了。”

慕容風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有些可惜,不過長輩之約的確不能負,那便改天吧。”

鬱珍珍點了點頭,“多謝殿下體諒。”

“哎,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多禮。”慕容風含笑說著親自伸手扶起了鬱珍珍,對於這個未來小姨子,他倒是很是欣賞!

鬱珍珍滿心歡喜,偷偷瞥一眼那站立一旁沉默不語的慕容城,又看了看慕容燕回,一顆心砰砰亂跳,隻覺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

這太子冷漠孤傲,燕王又霸氣十足,當真是讓她難以抉擇了。

鬱珍珍滿心都是自己那些羞怯的閨中心思,可鬱輕璃卻越來越懷疑,她看著慕容風和慕容城對鬱珍珍的熟悉程度,就知道鬱珍珍的身份多半不假了。

心中一股莫名的怒氣就那麽浮動起來,鬱正砂,當真是個好父親啊。

鬱輕璃忍不住唇角浮起一絲冷笑,慕容燕回見狀,訝異的看了看鬱珍珍等人,又看了看鬱輕璃,隻一眨眼間,鬱輕璃的表情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慕容燕回眯起眼眸,那一瞬,他以為自己看錯了,隱約又覺得鬱輕璃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如此看來,回宮之後,倒是要好好盤問一番。

“如此,珍珍便先告辭了。”鬱珍珍朝眾人行了一禮,扶著丫鬟的手坐進了轎子。

鬱輕璃心中一動,心想,鬱珍珍不是說要去‘春風樓’赴家宴嗎?既然是家宴,自然家中的人都要到,為什麽鬱正砂卻沒有叫自己?

鬱輕璃越想越坐不住,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著鬱珍珍跑一趟,否則她便要被一直蒙在鼓裏。

鬱輕璃心中想著,斜睨了一眼如跗骨之蛆一直跟著自己的慕容燕回,忽然雙手一捂自己的肚子,喊道:“哎喲,我肚子好疼,我要上茅房。”

‘石頭記’的掌櫃的眼見一場大禍如此消弭,自己又賣了暖玉手爐給燕王殿下,而且是大賺特賺了一筆,急忙巴結的說道:“小店內堂有,若不嫌棄……”

鬱輕璃不等掌櫃的說完,一肩膀將掌櫃的撞了個滴溜溜轉亂,一下子就風一樣的衝向了店鋪的後堂。

慕容燕回心知這定然是鬱輕璃的借口,當即桃花眼一挑,身形一晃,就到了鬱輕璃的身邊,“倒是巧了,本王貌似也有些不適,不如同去如何?”

鬱輕璃暗中焦急,微微蹙眉,這個男人,還真是難甩開!當即裝出一副又羞又急的模樣來,“王爺你這是想給奴婢難堪麽?當著這麽多的人……”

鬱輕璃欲言又止,目光卻在慕容燕回身後的那幾位皇宮貴族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慕容風的身上,但願,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果然,慕容風忍著笑,朝內堂望了望道:“不知這婢女到底哪裏入了小皇叔的眼,倒是這般的上心,不過小皇叔放心,這內堂又沒後門,難道她還能挖個地道跑了不成?”

慕容燕回冷哼一聲,他和璃璃之間的事情,哪裏輪得到向他一個外人匯報?

不過慕容城的話卻提醒了慕容燕回,他淡淡一笑,一縱身掠上了屋頂,然後再一躍就落到了茅廁的後牆上。

臭氣果然很濃,慕容燕回皺了皺鼻子,揭開一片瓦,目光如炬的往裏一掃,果然看到鬱輕璃正奮力將茅廁的木板都撬起來。

哼!慕容燕回在心裏冷哼一聲,小樣,又想遁!慕容燕回安靜的蹲在牆頭。

鬱輕璃用了吃奶的勁兒才終於將茅廁的木板都撬完,然後順著那條狹窄的,有些肮髒的排汙道往外走,她小心翼翼,每走一步就丟一塊石頭墊腳,一路雖然走得心驚,倒也還算安穩。

就在鬱輕璃快要邁出最後一步時,牆頭忽然傳來鬱輕璃熟悉的揶揄聲音,“璃璃,需要本王拉你一把嗎?”

“啊!”鬱輕璃嚇得心膽俱裂,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栽進糞坑,忽然間鬱輕璃眼前一花,腰肢上頓時被一股大力提起,再然後耳際生風,待她再度睜開眼睛時,自己已經落入了慕容燕回的懷裏,身處牆頭之上了。

慕容燕回抱著鬱輕璃,看著她那恍惚的,傻呆呆的,還未醒過神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他低頭嗅了嗅鬱輕璃,眉頭一皺說道:“下次你要溜,可別再選這樣位置不好的茅廁了,你看剛才多危險啊,萬一掉糞坑裏,那可就不好辦了,本王聽說,掉糞坑裏,一輩子身上都洗不幹淨的,到哪兒都是一股屎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