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璃頷首,她雖然醫學尚不精妙,可是醫書卻讀了不少,這樣的手法確實詭異且十分危險,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有人嚐試的。

葉離雪神色黯然,“我自問家財萬貫,竟然換不來自己心愛之人的一條性命,當真是覺得有些心灰意冷,我不願意穎兒承受換血之苦卻又不願意眼看著她白白送命,在百般懇求之下,老神醫終於說出,其實這世間還有一件寶物可以徹底清除穎兒身體裏的毒素,隻是這東西沒有機緣的人絕對不可能得到。”

“此物就是血蟾蜍!”慕容燕回接過話道,“我知道葉兄的煩惱之後,想到先前璃璃你身邊似乎有此物,所以……”

鬱輕璃聽了前因後果,不免唏噓不止,前世的時候,這陳穎也是一直身體不好,在太子鋃鐺入獄之後沒有多久就鬱鬱而終了,而如今,自己倒是有了一個彌補的機會,鬱輕璃自然不願錯過。

“我知道了,我身邊確實是有這東西。”

“那麽還請小姐開價!”葉離雪再次開口。

鬱輕璃淡淡看了他一眼,“東西有價,情義無價!公子與王爺的兄弟之情無價,公子對陳小姐的感情同樣無價,所以,輕璃想以此作為見麵禮,與諸位交個朋友如何?”

葉離雪一愣,除了慕容燕回之外的幾人也怔了怔,但是隨即,眾人就相視一笑,這樣的朋友,自然是值得相交的!

葉離雪端起桌上的酒杯感激道:“大恩不言謝!日後小姐若是遇到需要幫助的時候,葉某定當義不容辭!”

“其實之前葉公子在東唐的相助輕璃還未曾答謝過,如今能幫到公子,也算是輕璃的一點心意。”

“好了,好了,既然如此,你們就都不用客套了,今日難得一聚,就不要掃興了,琳琅,先前聽說你剛剛釀了些梅花酒,本王倒是饞的很,今日不醉不歸!”

曲琳琅無奈的笑道:“王爺你這還真是為難琳琅了,這梅花酒前日剛埋起來,總不能今日就取來喝吧?何況,這幾日王爺你可不能醉了,不是說還有要事麽?”

“一時失態,諸位見諒。”

眾人頓時齊齊笑了起來,接下來的時間,一行六人倒是聊得十分盡興,若不是鬱輕璃必須回府,還真是有些意猶未盡。

等到眾人都散了,慕容燕回才親自送鬱輕璃回府,馬車一路顛簸,慕容燕回卻從懷中掏出兩個小小的泥人來,借著月光看去,那泥人栩栩如生,一男一女,分明就是慕容燕回和鬱輕璃的翻版。

鬱輕璃接過那泥人來,“這是……”

“你可喜歡?”

“是你親自做的?怎麽突然想做這個了?”

“璃璃莫不是沒聽過那句話,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鬱輕璃的耳根紅了一片,連手中的泥人都覺得有些燙手了,當真是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璃璃,生辰快樂。”

慕容燕回的這話一出口,鬱輕璃這才恍然大悟,她就說好端端的今日這人怎麽會突然帶自己去美人坊,卻沒想到竟是為了慶祝自己的生辰,連她自己都幾乎忘記了,這個人卻還記得。

這一刻,鬱輕璃輕輕依偎進慕容燕回的懷中,心底的滿足無以言語。

今生能夠遇到慕容燕回,也算是上天待他不薄了。

慕容燕回摟住鬱輕璃的手臂緊了緊,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但是兩人卻又清楚的知道,今生今世,彼此就是自己的唯一。

晨曦初露,府衙內傳來一聲驚悚的呼喊,將肥碩的知府大老爺從**驚得翻了幾個身砸到了床腳。

“吼什麽吼?大清早的撞鬼啦?!”

“老爺,你看這窗戶上可不是撞鬼了嗎?”

窗戶上血紅的兩個手印,觸目驚心的映入眼簾,知府嗖一聲跳起來,額頭不自覺冒出一陣冷汗來。

“來人!來人!!”尖利的呼喊聲落入庭院,卻仿佛砸進海中的石子,沒有半點兒回應。

知府鼓足勇氣打開門,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院子裏橫七豎八躺滿了衙役和下人,一股涼意頓時從腳跟躥到了頭頂。

“打,快打盆水來。”知府推了推身邊的女人,那女人扭著腰肢不耐煩的去打了水。

嘩啦啦的盡數將水潑到衙役們身上,府衙內才算漸漸有了生氣,一番了解下來,知府越發的滿頭霧水。

沒丟東西,沒有留字,沒有劫牢,沒有逃犯,更沒有任何損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知府杵著腮幫子坐在院子裏,哼哼唧唧的搞不明白,就在此時,一個衙役飛奔著跑進來,“大人,不好了!”

“什麽不好了?”知府懶洋洋的問。

“大皇子派人來問,結案的卷宗怎麽還沒有送到刑部。”

知府愣了愣,急忙翻出幾頁紙來,“快,快悄悄讓人送去,就告訴大皇子昨個兒就送過去了。”

衙役點頭退下,知府歎了口氣,盯著窗戶上的兩個血手印繼續發呆。

不一會兒,衙役又跑進來了,還沒開口,知府就怒道:“又出什麽事了?”

衙役喘了幾口氣才道:“有人告了禦狀,說大人您私自扣押趕考士子,如今燕王殿下正帶了人過來!”

“什麽?!”知府炸了毛,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快,快,替老爺更衣,迎太子去。”知府匆匆忙忙換了衣服跑到府衙門口時,慕容燕回已經負手立在了那裏。

“下官接駕來遲,還望太子見諒。”知府擦了擦滿額頭的汗水,心裏卻琢磨著等送走了燕王一定要讓風水先生來瞧瞧,最近是不是犯了什麽煞星!

“起吧。今日本王前來,是受陛下委托。”慕容燕回淡淡然道:“昨日那件命案,據說大皇子已捉住了凶手?”

“正是,那人是海鯊派的沙老大。”

“案子既然已結了,該怎麽處置盡快處理好,科考在即,穩定壓倒一切。”

“下官遵命,下官遵命。”知府點頭如搗蒜,“結案的卷宗已經呈上去了,那證人林公子也不過是下官請來協助調查的,下官絕對沒有私自扣押。”

“如此就好。”慕容燕回說罷轉身離開,從頭到尾也沒有進府衙一步。

恭送走了慕容燕回,知府擦了擦額角的汗,琢磨著這林語堂到底什麽來頭,竟然能夠勞動當朝王爺!

“那林語堂呢?”

“在,在,在大牢裏。”衙役結結巴巴,臉色可是差極了。

大牢裏,林語堂安之若素,閉目坐在一邊,身邊躺著那去世的男子,被他的外袍遮住的臉。

知府臉色鐵青的看著這一切,轉頭一巴掌就甩上了衙役的臉頰,“怎麽能讓林公子呆在這種地方?!我不是吩咐過,一定要好好伺候嗎?!林公子又不是人犯,他可是來協助調查案件的……”

林語堂聞言緩緩睜開眼,不冷不淡的說道:“知府大人,案子可結了?若是結了,小生可以走了吧?”

知府一腳踢上衙役的屁股,“還不快給我開門,請公子出來!”

衙役也不敢吱聲,恭敬的開了門,惶恐的瞧了林語堂一眼,卻見林語堂朝自己一笑,頓時頭皮一炸,險些跪倒在地。

林語堂輕蔑的掃了他一眼,背起地上的男子昂首闊步的走出了大牢。

“此人與在下一見如故,昨夜他突發疾病身亡,臨終前托付在下將他骨灰送回原籍,知府大人……”林語堂斜睨著知府,知府急忙點頭道:“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就這樣林語堂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大牢,然而,不過一夜,他卻早已不再是那個他,從今日起,他要深藏自己在這肮髒的京畿尋得自己的位置,在有機會的時候幫助那些窮苦百姓。

林語堂仰起頭,看著碧空如洗,晴空如練,心中卻滿是蕭索。

“公子,我們回去吧。”一個奴仆模樣的人迎上來,低眉順目,對林語堂和他背上的人都宛若未見。

林語堂深深吸一口氣,眼前劃過鬱輕璃的麵容,莊重的吐出兩個字,“回家!”

……

“小姐,這林語堂好似有些不同了。”夕落放下簾子縮回馬車來,“可究竟哪裏不同,我卻又說不上來。”

鬱輕璃淡淡一笑,反問道:“話你帶給太子妃了?”

“帶了,她說今日一定讓小姐看到聖旨。”夕落說罷疑惑的問道:“小姐,這又是陛下,又是太子妃的,您到底是要唱哪出啊?”

“狐假虎威。”

“上次是敲山震虎,這是狐假虎威,好多虎真複雜。”夕落嘻嘻一笑,“不過小姐一定胸有成竹了吧?”

鬱輕璃微笑著掀起側簾,正好看到一個人迅速消失在街角,那是慕容風身邊的人,待此人帶回消息,他恐怕又要坐不住了吧?

林語堂被慕容燕回親自放走了,那麽,林語堂和慕容燕回會不會有什麽關係?林語堂會不會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慕容燕回呢?陛下又是怎麽會特別關注此事呢?

慕容風一定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