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之中能夠接觸到鹽鐵這一塊的人寥寥可數,所以慕容燕回和太子第一時間就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剩下的就隻剩下尋找證據了。

而在慕容城讓暗衛們徹查了縣令所關押的人員之後,竟然驚訝的發現那些本該救死扶傷的大夫們竟然一個個都以莫須有的罪名被關押了起來。

慕容城震怒之下,讓人將那些大夫們全部都放了出來,甚至不惜暴露身份,拿下了那個草菅人命的縣令,並且在那個縣令的家中找到了許多讓他們意外並且十分有用的證據。

接下來的三天,對於整個沛縣縣城來說簡直是做夢一般,先是所有人被告知他們的病症有救了,而那些被驅趕到城外的百姓們也都被接了回來。

不少人一家團聚,喜不自勝。

第二件大事,太子殿下竟然微服私訪到了沛縣,並且在一夜之間就將不少官員給卸職了,如此雷霆手段讓人拍手稱快,特別是百姓們知道了自己得病的原因之後。

而與太子他們一同出現的一位年輕的神醫,則與其他大夫一起研究出了徹底治療他們的方子,而有不少人的狀況已經得到了緩解。

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如同天落餡餅一般的砸下來,讓沛縣的百姓們一個個都高興瘋了,也讓江南一幫子正在努力討好大皇子甚至盡量拖延時間的臣子們傻眼了。

同樣傻眼的自然也有慕容風,他甚至還沒有親自到沛縣的地界,就已經傳出太子殿下解決了瘟疫的事情,這讓他情何以堪?

不過慕容風自然也不是傻子,所以在最後的時刻,他給皇帝寫了一封舉報信,將那些拖延他時間的官員名單一個不少的報了上去。

江南瘟疫就這麽悄然無息的被解決了,作為貢獻最大的鬱輕璃也悄然離開與太子他們分道揚鑣,現在還不是她暴露身份的時候,她可以是太子隱藏的一把刀,卻暫時還不想被人尋到底牌。

太子雖然不清楚鬱輕璃的目的,卻十分尊重她的決定,更何況,有慕容燕回在場,他也沒有任何反對的可能。

於是就這樣,在太子帶著一眾官員們上京複命的時候,鬱輕璃才真正的抽出空來去查看自己的店鋪,在這之後,她與慕容燕回十分低調的回帝京了。

朝堂之上,熟悉的人和物,唯一不同的卻是慕容風等人的心情。

慕容燕回依舊懶散的斜倚在一旁,看著龍椅之上的男人眸色微沉,背光而坐的慕容石棱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陽光之下,映襯著他黃色的龍袍,越發顯得雲遮霧繞,看不清楚真實麵目。

這些年來,他似乎的確是沒有看清過自己這個兄弟。

眼眶忽然就有些幹澀,慕容燕回幹脆閉上了眼睛,聽著台上宣讀聖旨的太監讀道:“……故而,朕特嘉獎太子慕容城,賞黃金五千兩、白銀一萬兩,絲帛各一千匹,大皇子慕容風協助有功,賞白銀一萬兩,絲帛各一千匹。罰江南督撫、罰沛縣縣令、罰……”

一連串的罰下來,慕容燕回的唇角微微夠了起來,他眯開一線看了眼慕容風,那個滿臉忠厚老實跪在地上的侄兒,牙關緊要,雙拳卻早已緊緊握了起來。

慕容燕回再度看了一眼龍椅上的慕容石棱,他今日特地宣讀這樣賞罰分明的聖旨,是要敲山震虎?

誰都知道,此番太子大義滅親,大皇子卻多番攪局,搞得最後自己的黨羽卻都暴露無遺,如今慕容石棱痛下殺手,借口疫病之事將他羽翼剪除大半,恐怕也有警告慕容風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慕容風懂不懂。

慕容燕回再度看了一眼慕容風,卻見他滿臉憤懣,眼底一閃而逝的是一抹冷意。

慕容風賊心不死,看起來後麵還得有所動作,慕容燕回心中想著,又懶懶掃了掃朝堂之上眾人表情,有驚慌失措的、有麵無表情的、有幸災樂禍的,他越看越覺得有趣,心想難怪璃璃最近朝堂之事甚是有些關心,原來這眾生相都濃縮在了小小朝堂之上。

就在慕容燕回兀自出神時,慕容石棱卻忽然開了口,“燕王。”

慕容燕回一笑,走到殿前,“陛下有何吩咐?”

“此番你督軍有功,可你慣是閑雲野鶴,朕也不知賞你什麽,你可有想要的?”

“這個嘛……”慕容燕回撓了撓臉頰,“實話說,臣弟想找陛下討個女人。”

慕容燕回話音未落,朝堂上早有憋不住的臣子笑了出來。

“燕王殿下果然是多情,如今陛下金口已開,你竟然要一個女人?!”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竟然還能勞動燕王殿下親自開口。”

“哎,開口還是次要,最主要這京畿之內,竟然還有燕王殿下搞不定的女人。”

眾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倒將剛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消去了大半。

慕容燕回聞言點頭,就坡下驢道:“諸位大人所言極是。”隨即他朝慕容石棱一抱拳,“陛下,那臣弟什麽都不要了。”

慕容石棱聞言難得的笑了,“你倒是說來聽聽,究竟是哪家的女子,竟讓你如此心心念念,求之不得?要不然,朕賜婚予你如何?你這一把年紀了也尚未婚配,太後可是著急得很。”

慕容燕回急忙揮了揮手,“陛下,陛下,這娶妻雖是大事,可是你知道娶妻最大的樂趣是什麽嗎?”

慕容石棱眉角一挑,配合的問道:“什麽?”

“當然是在追求的過程了!”慕容燕回得意的笑了起來,“這女子雖然性子烈些,可是我卻喜歡,若是陛下賜婚了,那不就沒了這樂趣?何況諸位大人剛才也說了,這朝堂之上說這個女人的事,的確也不大合適。”

慕容石棱深深看了慕容燕回一眼,道:“也罷,那就依你。”

慕容燕回笑著謝了恩退到一旁,聽著慕容石棱最後講了幾句就散了朝,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就朝著宮外去。

一路上不少人打招呼,笑問慕容燕回到底是哪家姑娘,他也是隨意敷衍了幾句。

整個蒼和都知道,燕王殿下風流成性,如今竟然親自開口在朝堂之上求,可見那女子在他心裏極有地位。

慕容燕回不知道,他這一句話就掀起了軒然大波,各位大人都巴不得攀上他這棵大樹,回家以後不斷催促著自家閨女多多參加燕王在的活動,哪怕不是正室,弄個偏房也是莫大的榮幸,當然,這都是後話。

慕容燕回一路躲避著刨根問底的大人們,一邊卻注意到慕容風麵色鐵青的從殿內出來後,卻直奔了禦花園而去。

慕容燕回心頭一動,眼神一梭,尋了個由頭也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慕容風從科舉之事起就連番受挫,入境慕容風手中可用之人恐怕越來越少了,剩下的人想要安撫住,那就得看他的手段了,要麽讓自己終於可以揚眉吐氣,要麽就是用錢。第一點可能性很小,那就隻有第二點。

不過,慕容風現在還有錢嗎?

慕容燕回唇角一勾,身形如燕子般掠上假山上,這禦花園他從小就慣來,哪個犄角旮旯他都熟悉得很。

假山頂上有一個窟窿,正好可以藏人不被外間發現,而外麵的人卻從來不曾想過,假山頂上竟然會藏人,故而都愛在假山下麵說悄悄話。

慕容燕回想起兒時聽到的那些太監宮女的小秘密,心中越發歡喜,想著這一次又能聽到些什麽呢?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下傳來,慕容燕回湊著石洞一看卻扼腕了,那人站的角度奇巧,自己竟然隻能看到一雙腳。

“你家主子上次說的,還算話嗎?”慕容風沉聲問。

“那你告訴你家主子,本宮今夜會登門拜訪。”慕容風說罷,那雙腳利落的再度消失了。

慕容燕回想去追那個人,可是慕容風在假山之下,他不便行動,隻能有些焦躁的看著慕容風。

慕容風卻似滿腹心事,站在那裏許久,才怏怏離開,慕容燕回心知追出去無望,也隻得放棄了追蹤的希望。

“於是,你也不知道慕容風要登門的究竟是誰?”鬱輕璃端著茶杯,看向抓著後腦的慕容燕回,心中竟有些好笑。

“是啊,也不知道那人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站得那麽巧,我隻能看到一雙鞋。”慕容燕回道:“那鞋子倒看不出什麽來……”

“等等!”慕容燕回一拍額頭,“那人的腿似乎一長一短,所以有一隻鞋的鞋底就要厚上三寸。”

鬱輕璃端著茶杯的手一顫,卻又寧定了下來,“這長短腿的人可多了去了,要找一個人豈非大海撈針?”

“這可未必。”慕容燕回笑了,“京畿裏長短腿多,可是能出現在宮中的長短腿就未必多了。一定是跟著某位大人上朝來的家臣,隻要淘換一下這些大人的家仆底細不就知道了?”

鬱輕璃點了點頭,起身道:“既然如此,小皇叔就快去查吧,我也有些事要辦,就此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