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反正這酒樓是以我名義建的,我去辦就好。”慕容燕回說著轉身,“對了,璃璃,這酒樓叫什麽名字好?”

鬱輕璃一怔,“這我倒還沒有想過。”

慕容燕回聞言也笑道:“不介意的話,由我取個名字如何?”

“小皇叔想要叫什麽?”

慕容燕回凝視著鬱輕璃,目光熾熱如火,直盯得鬱輕璃要避開視線,才緩緩道:“我想叫它‘燕歸來’。”

鬱輕璃道:“燕歸來,契合了燕回之意,倒也不錯。”

慕容燕回卻道:“璃璃,我取的卻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之意。”

慕容燕回聲音裏滿是失落,期許,鬱輕璃不是傻子自然都聽得明白,她心跳如雷,知道慕容燕回這又是在暗示自己,‘無可奈何花落去’是在說自己嫁做他人婦,可‘似曾相識燕歸來’卻又是在暗示他始終都會回到自己身邊嗎?

一時間,鬱輕璃心亂如麻,隻得敷衍道:“若是取了‘三月殘花落更早,小簷日日燕歸來’也是極好的意思。”

慕容燕回見鬱輕璃又岔開了話題,隻得在心中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那麽,我這就去置辦地皮了。”

鬱輕璃急忙點頭,匆匆送走了慕容燕回。

庭中草木扶蘇,風送幽涼,鬱輕璃立在庭中半晌,才覺得整個人都安靜下來,她一轉身,卻見桌子上的地圖還在,不由得擔心慕容燕回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會不會買錯地,因為自己選中的這塊地對麵那塊,敲好也是塊空地,萬一他腦子一昏,不分左右買錯了可怎麽好。對麵那塊地左右都是高樓,不適合做酒樓,再說,那裏左右都已經建好了樓,若有人從外圍攀爬,也是很方便就能翻入酒樓的。

鬱輕璃心中想著,急忙一把抓起地圖就跑了出去。

誰知那慕容燕回腳程竟然極快,不過片刻功夫早已沒蹤影,鬱輕璃不知道,她的事情慕容燕回又怎麽會怠慢呢?

夕落牽過馬車,笑道:“小姐,既然也出府了,不如就一起過去瞧瞧吧,我總覺得今日這夠地的事,恐怕會有些有趣的事發生呢。”

鬱輕璃看了一眼夕落,見她笑得賊兮兮的模樣,一邊上車一邊問道:“你又聽到什麽了?”

“早晨我去買筆墨,恰好碰見了那地皮的主人,我見他挺得意的模樣就跟了一陣子,聽見他和一個朋友說,他那塊地皮,有人看中給得價格還不錯呢。”

“意思是,有競爭者了?”鬱輕璃冷冷一笑,都怪京畿這些無良奸商,才壞了商人的名義,搞得生意越來越難做。這地皮主人早已收了自己五百兩的定銀,竟然還敢再賣?

馬車得得,很快就來到了那塊地皮之前,夕落率先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姐,你瞧,王爺果然開始刁難人了。”

鬱輕璃挑開簾子,隻見慕容燕回一隻腳踩在石頭上,上身微躬,搭在膝蓋上的手掌拍了拍他跟前的一個男人,問道:“知道爺是誰嗎?”

他故意將聲音拖得極長,聽起來無端就多了絲威懾和痞子氣。

對方顯然就被慕容燕回這氣勢嚇到,蹬蹬蹬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答道:“燕,燕王殿下。”

慕容燕回滿意的點頭,“既然知道本王是誰,那本王也就不廢話了,這塊地,本王要了!”

夕落見狀笑道:“小姐,王爺果然又是這招,搬出他的身份來,誰還敢搶地不成?”

鬱輕璃看著那瘦弱的男人原本驚恐萬分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猶豫,直覺感到此事不會那麽簡單。

果然,就在這一刻,那個剛剛還慫得說句囫圇話都說不全的瘦弱男人,忽然挺了挺腰板,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麽衰,可是終究有了些不一樣的氣質。

“殿下雖然貴為王爺,可是也不能強買強賣不是嗎?”瘦弱男子弱弱的說著,“這京畿之地,天子腳下,大家公平買賣,難道殿下要仗勢欺人嗎?”

瘦弱男子說到最後,仿佛有了底氣,頓時聲音就拔高了不少。

人群也因此立刻圍了過來,慕容燕回抱臂看著這個剛剛慫得像一泡尿就能衝跑的人,雙眸微微一眯,他抬頭四下觀察了一下,想要看看這男人是不是還有什麽給他撐腰的人。

一旁樓頭的鬱正砂猛的縮下頭來,他心頭狂跳的從木板的縫隙裏看向外間,慕容燕回鷹隼般犀利的眼風劃過,似乎臉頰都拔涼拔涼的。

“殿下,要不我們就再找找別的地?”鬱正砂試探的問,他著實不想惹上慕容燕回這個麻煩。

慕容城和慕容風都有所求,而慕容燕回他從來看不透他的所求是什麽,古人雲,無欲則剛,沒有了任何欲望的慕容燕回就是鐵板一塊,這樣的男人最是恐怖,因為沒有了欲望的同時,他也就沒有了弱點。

慕容風坐在角落,聞言冷哼了一聲,他心中憤懣,自己被慕容城欺負也就罷了,如今連一個閑散的慕容燕回也想和自己搶,他憑什麽要讓?!

“不換!讓他們一定要給我拿下這塊地!”慕容風咬牙切齒的從齒縫中吐出這幾個字,帶著嗖嗖的寒意直襲鬱正砂。

鬱正砂心中苦惱,卻又無奈自己的把柄被慕容風捏在手中,隻得硬了頭皮安排下去,不一會兒就見一個小男孩舉著冰糖葫蘆顛顛的跑到那瘦弱男子身邊,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話。

那瘦弱男子給了小孩子一個銅板,再度起身後,竟像是換了一個人般信心百倍。

慕容燕回唇角一勾,確定了這瘦弱男子不過也是個被推倒台前的傀儡,不過,敢在帝京和他爭的人,他倒是要好好的會上一會,否則怎麽對得起他那“橫著走”的威名?

“你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這塊地你不讓也得讓,讓也得讓。說白了,本王不管是不是京畿之地,是不是天子腳下,本王我……要,定,了!”慕容燕回一字一頓,說得那麽理所當然。

瘦弱男子臉色雖有些不好看,卻也大義凜然,“我已然交付了定金,殿下若要強搶,我必定告到大理寺,求聖上做主。”

“哦?大理寺啊。”慕容燕回懶懶道:“你知道大理寺的大門是朝哪邊開嗎?你若不知道,本王親自帶你過去。”

慕容燕回一副痞子相賴到底,看了一眼那地皮主人,那人滿頭是汗,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想起自己還收過一個姑娘的定錢,心中越發忐忑,這塊地皮閑置多年,如今怎麽就這麽多人同時看上了呢?

“喂,地皮是你的,你給本王說說,這地你賣給誰!”慕容燕回忽然抓住了重點,鬱輕璃在車裏也總算鬆了口氣,他一味和那瘦弱男子糾纏什麽,地又不是他的。

“我可是交了定銀的!”那瘦弱男子聽慕容燕回這麽說,急急忙忙從袖子裏掏出收據。

那地主更是為難了,看看慕容燕回,再看看這瘦弱男子,兩個人看起來都是勢在必得,惹不起的主兒。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地主身上,鬱輕璃看了看,拉了夕落附耳,夕落聞言一笑,縱身閃到了人群一角,捏了喉嚨喊道:“老地主,你不會競拍啊?價高者得啊!”

那地主聞言一喜,點頭道:“對,對,對,競拍,價高者得!價高者得!”

那瘦弱男子卻不肯,一味搖晃著手裏的收據,“我交了定銀就是我的,憑什麽要競拍?”

他聲音奸細,聒噪得如烏鴉,慕容燕回眉頭一皺,一閃身就從那瘦弱男子手裏奪了收據,三下兩除二的撕了個粉碎,拍拍手笑道:“現在沒收據了,競拍吧!”

瘦弱男子氣得鐵青了臉,身子不住的顫抖,他似乎下意識想要抬頭看某處,脖子轉了一半卻生生的停了下來,一咬牙道:“競拍就競拍!”

小地主聽了這話,也終於鬆了口氣,尋了人來做見證後開始拍賣,底價五千兩白銀,舉一次手加一千兩。

慕容燕回看著那瘦弱男子比了一個請的姿勢,他想了想,喊道:“七千兩。”

慕容燕回立刻跟道:“七千零一兩。”

“八千兩。”

“八千零一兩。”

“一萬兩。”

“一萬零一兩。”

無論對方出多少,慕容燕回總是隻比對方多一兩,如此加了三次,瘦弱男子怒道:“殿下,說好了舉一次手加一千兩,你怎麽能隻加一兩?”

慕容燕回笑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本王舉手了?”

人群轟然一聲倒了大半,瘦弱男子氣急敗壞的道:“殿下若是出不起價,還是請回吧!”

慕容燕回頓時眉毛一豎,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來,“本王會沒錢?”

人群再次轟然一聲,那麽大一疊銀票,誰見過啊?

慕容燕回隨意數了數銀票,說道:“這裏大約有十萬兩,本王一次押了,你出得起就出價,出不起就給本王滾蛋!”

人群再度轟然了,十萬兩的地皮?整個帝京恐怕除了這個吃飽了撐暈了的閑散王爺沒人會再幹這種傻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