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有人進來,白景書抬頭,先是有些意外,隨後淺露笑意道:“原來是老朋友來了,景畫,還不奉茶!”

白景畫麵無表情的端著茶水從裏間出來,倒像是準備已久一般,清新的茶香遠遠就飄散開來,讓人心曠神怡。

“兩位來的還真是巧了,前些日子才托了一位好友幫我帶來的新茶,兩位不妨嚐嚐?”

“是明前龍井?”

鬱輕璃深吸了口氣,清冽的茶香沁人心脾,果然是好茶。

“沒想到小姐也是茶道中人,如此倒是不枉費了我這一壺好茶了。”

白景書話音剛落,就聽慕容燕回調侃道:“白兄的意思是這茶若是單給本王喝就是浪費了?”

“王爺說笑了,這帝京之中誰不知道王爺的風雅,在下隻是擔心這鄉野之物恐怕難以入了王爺的法眼。”

慕容燕回笑了笑,倒也沒有繼續和白景書客套,端了茶水來飲用,清新的茶香讓人的心情無端好了不少。

白景書放下茶盞,終於切入了正題,“今日兩位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倒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帶璃璃過來見見老朋友而已,順便問問白兄願不願意出山。”

慕容燕回說的誠懇,白景書的臉上卻露出幾分自嘲來。

“王爺有事情吩咐就是,白某哪裏還有什麽不願意的。“

“這可不行,你該知道,本王向來不喜歡勉強別人,更何況,這件事十分重要,若是白兄願意出手,那是最好,若是不願意,本王自然會另尋他人。”

鬱輕璃這才明白,慕容燕回帶她來這裏或許根本就是為了讓白景書為他做事,不過有些奇怪的是,現在白家人都在他的控製之中,為何他還要如此麻煩?

鬱輕璃心下不解,倒也不著急知曉這其中的貓膩,隻耐著性子聽慕容燕回和白景書的交談,慕容燕回的事情她還沒有興趣一一了解,不過,慕容燕回這一手還真是做的漂亮,慕容風吃了這麽大的一個暗虧,難怪最近鬱卒的不行。

鬱輕璃微微眯了眼睛,看著慕容風著急上火,還真是讓人快意無比。

時間飛逝而過,鬱輕璃他們離開村莊的時候,早已經日落西山了,回去的路上,鬱輕璃突然想到什麽似得提醒了慕容燕回一句。

“王爺,狗急了跳牆,金玉滿堂的事情,王爺還要多加小心才是!我估摸著,他們也該耐不住性子了。”

慕容燕回笑眯了眼眸,他的璃璃終於知道關心他了,不過,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他對鬱正砂的防範可是半分都沒有鬆懈,更何況,他的那位好侄子可是一直都在虎視眈眈呢!

當夜慕容燕回果然就等到了不速之客。

屋頂隻微微一聲輕響慕容燕回便睜開了眼睛,和衣而臥的他利落的一翻,便將自己隱在暗處。

屋頂悉悉索索的一陣響後,一個人影從窗外滑落,利落的滑進了後院。

慕容燕回輕手輕腳的打開窗戶,隻見那人落地後左右看了看,避開了小二門守值的房間,躡手躡腳的朝著後廚而去。

慕容燕回唇角一勾,心想此廝來意如此明顯,果然是被璃璃猜中了。

他一個利落的翻身,燕子倒掛梁頭,順勢一落也便落到了後廚的屋頂,慕容燕回撮嘴學了幾聲鳥叫,守值的房間裏便傳來為不可聞的聲響,片刻之後,五六個小二已經將後廚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慕容燕回倒勾在簷下,一腳踹開了窗欞,在黑暗之中,準準的勒住了那人的脖頸。

守夜的小二們隨即開門魚貫而入,燈火亮起,他們將黑衣人五花大綁後,慕容燕回伸手一探,從他的腰間掏出了一包藥粉來。

“怎麽?鬱相又想給我們的菜加點兒佐料不成?”慕容燕回聲音慵懶,卻透著一股森然的殺意。

那黑衣人卻極為傲然的冷哼了一聲。

慕容燕回一腳踹在他的臉上,罵道:“還不招?一而再再而三,你真當我慕容燕回是紙老虎?”

黑色的麵巾之下,黑衣人雙目滿是恨意的看著慕容燕回。

慕容燕回被瞪得惱了,又是一腳踢在他的麵門,“你還挺硬氣,鬱正砂給了你多大恩惠值得你為他賣命?”

那黑衣人看了看慕容燕回,又掃視了一圈如今的環境,依舊一言不發。

慕容燕回耐性都被消磨大半,他起身道:“你嘴硬,我佩服你,我但願你能夠一硬到底!”

慕容燕回說罷,轉身吩咐:“將此人帶往府衙!”

“是!”

小二們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奮力拉拔,那黑衣人卻死死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慕容燕回訝異回頭,目光正好與那黑衣人碰了個正著。他看見那黑衣人眼底閃過一抹釋然,心頭頓時一驚。

慕容燕回一個箭步衝上去,右手迅速點上了黑衣人幾處大穴,然而,仿佛還是晚了。慕容燕回扯下黑衣人的麵巾,一縷鮮血刺目的映入眼簾,慕容一把捏住黑衣人的兩腮,那人一口鮮血頓時噴出來濺了慕容燕回一身。

他也顧不得什麽,冷冷道:“拿冷水來!多拿些來!”

小二們手忙腳亂的端了一大盆過來,慕容燕回拿起木勺就往他嘴裏灌了幾大瓢,然而,那人的生命氣息已經漸漸消失,所有的水都從他的嘴裏湧了出來。

慕容燕回卻不甘心,不住的灌水,直到掌心裏那人的體溫漸漸消失,他才頹然的鬆手,坐倒在地。

“這廝,竟然是個死士!”長空的聲音有些啞,作為暗衛,他的牙齒裏自然也藏有毒藥,不成功則成仁,這樣的忠誠是需要用生命和鮮血去捍衛的,這樣的壯烈中,也就因此而多了一抹慘然。

半晌,慕容燕回才起身,這一次他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鬱正砂竟然會派死士前來。

死士不是一般人可以養的,那麽這個人……

慕容燕回一把扯開他的肩頭,小小的一抹刺青映入眼簾,他冷然一笑,“果然又是你。”

長空自然也明白那個刺青所代表的是什麽,大皇子麾下。

慕容燕回看著這具屍體,一次敗並不代表一直敗,更何況對手僅僅是鬱正砂和慕容風這兩個他素來瞧不起的人。

慕容燕回冷哼一聲道:“長空,將此人屍體藏匿好,斷不可讓人發現。”

慕容燕回說罷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小二們,又道:“今日之事,你們也看到了,這不是普通的刺客,這是京中權貴們豢養的死士。”

小二們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慕容燕回忽然咧嘴笑道:“不過,本王在京中也不是好惹的,隻要你們聽話,本王自會保你們平安。”

小二們立刻跪倒在地,“我們都聽王爺的,都聽王爺的。”

“很好。”慕容燕回道:“留兩個人將此處打掃幹淨,務必要悄無聲息的將一切恢複原狀,地上的血跡一定要擦拭幹淨,不留一絲痕跡。該值夜的值夜,該睡覺的睡覺,今夜之事,誰也不許提起,一定要當他沒有發生過一樣。另外,今夜參與此事的人,月底都可以多得一兩紋銀。”

慕容燕回吩咐完,忽然又沉了聲音,“若是有人膽敢泄漏半點兒消息,本王可也不是吃素的。”

小二們能攀附上慕容燕回這棵大樹自然是不敢忤逆,如今又被他恩威並施的一番嚇唬,更是聽話得緊,立刻分頭行事,“金玉滿堂”裏頓時恢複了寧靜,宛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第二日一早,鬱輕璃就和夕落來了“金玉滿堂”,聽慕容燕回將昨夜之事說了一遍,也點頭道:“小皇叔此事處理得真是好,輕璃佩服!”

慕容燕回斜睨了鬱輕璃一眼道:“璃璃,你就損我吧。如今怎麽辦?若是他們不再行動,我們可就白白浪費這些人力物力了。”

鬱輕璃淡看了一眼對麵的“玉滿堂”笑道:“他不動,我們便逼他們動。”

慕容燕回眼睛一亮,“怎麽逼?”

鬱輕璃轉身看著慕容燕回,忽然一笑,“小皇叔,你要逼一個人動通常會怎麽樣?”

慕容燕回想了想,“要麽敲山震虎,要麽斷其生路。”

“這不就結了嗎?”鬱輕璃淡然一笑,笑得風情萬種,卻又百般算計。

慕容燕回眯了眯眼,心想,鬱正砂要慘。

果然,不過兩日之後,“金玉滿堂”再度推出了新菜式,喊出的口號是“新店開張一百天大酬賓”。

慕容風站在樓頭看著那條長幅、看著“金玉滿堂”賓客如流水,再看看自己“玉滿堂”前門可羅雀的景象,一拳砸在了欄杆之上。

“鬱相,你上次不是說要讓他們身敗名裂嗎?”

鬱正砂翻了個白眼,他也納悶呢,怎麽那一夜之事竟像是他做夢一般,丟進去個人,就連泡都沒冒一個。

“老臣的確是派了人去,至於為何會沒有結果,老臣也不清楚。”鬱正砂忽然想到什麽,睨了慕容風一眼,“不會是殿下的人臨陣脫逃了吧?”

“放屁!”慕容風怒道:“鬱相,你我雖為盟友,可尊卑有別,你說話前是否也該先掂量掂量?本宮的死士,豈有貪生怕死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