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就在眾妃嬪滿懷歡喜時,卻聽慕容石棱道:“你是在東唐長大,這些禮節不懂也不怕,改日朕派個嬤嬤好生教教你,斷不可再如此任性妄為了。”

夏婉婉聞言燦然一笑,當著眾妃嬪的麵就摟上了慕容石棱的脖子,衝著他的臉頰一吻,笑嘻嘻的說道:“還是你疼我,她們都隻會欺負我。”

慕容石棱滿心歡喜,摟著夏婉婉朝李白吟說道:“今日便這樣了吧,朕已教訓了她,改日請了教習嬤嬤,再讓婉婉慢慢改吧。”

慕容石棱都如此說了,李白吟還敢說什麽,隻得悻悻然的起身,眼睜睜看著慕容石棱跟在轎輦邊和夏婉婉去了別處。

姚嬪最沉不住,一把砸了手邊的茶盞,罵道:“狐媚子!**!”

一眾嬪妃也是齊齊唾罵。

李白吟縱橫後宮,何時受過這等氣?如今慕容石棱竟為了一個女人這般傷害自己的顏麵,她一口氣當真是咽不下去。

可是,又能有什麽辦法?在這個深宮之中,帝王的恩寵便是最大的保護盾,隻要看看夏婉婉坐的那頂慕容石棱親賜的轎輦,恐怕這宮中就沒有人敢不賣她幾分薄麵了。

“這妖狐魅子當真是會妖術嗎?竟然將陛下迷成那樣。”

“可不是,由來隻有新人笑,何曾見過舊人哭?”

“新人,新人……娘娘,您何不也給陛下來一次選美?有了新人,那狐媚子可就不行了。”姚嬪忽然笑道。

李白吟聞言也覺有道理,可她畢竟是六宮之主,這般算計帝王的計策,她可不敢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膽的答應,便隻道:“這……恐怕不妥。”

“有什麽不妥的?那狐媚子不也隻是一介舞女,無非因為陛下看中,這才飛黃騰達,你我挑選些色藝雙絕的姑娘來,必定可以打動陛下的心的。”姚嬪笑道:“家世不家世的不打緊,最主要一要夠漂亮,二要夠聽話。”

李白吟沉吟片刻,抬眼掃視了一眼身邊的眾人,有些聰明伶俐的立刻尋了借口退走了,不一會兒亭子裏便隻剩下了姚嬪和李白吟兩個人。

李白吟沉聲道:“你有人選了?”

姚嬪笑道:“這點兒小事,娘娘便交給我去辦吧,找人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可是不能太過明顯,需得尋個好由頭才行。”李白吟吩咐。

姚嬪聞言也沉默了,她凝視著碧波前傾,荷葉田田,忽然道:“這還不簡單?娘娘便以這夏日荷花盛開召集命婦們前來參加賞花詩會,一來有了由頭,二來也可以讓那些美女們一展所長,或許就能驚豔了陛下呢。”

李白吟聞言喜在心頭,卻隻淡淡然看了姚嬪一眼,幽幽道:“還是你聰明伶俐,此番本宮著實是被氣得不行了,便交給你去辦了。”

姚嬪哪裏有李白吟的心思,聞言隻當是得了天大的賞賜,立刻謝恩去辦了。

待姚嬪走遠,李白吟才放下了按在太陽穴的手,緩緩端起一旁的茶品了一口,心情極好的說道:“這茶是明前清嗎?味道倒是清爽。”

貼身宮女立刻應了一聲,滿臉猶豫卻不敢說。

李白吟瞪了她一眼說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做什麽?”

那宮女立刻說道:“娘娘便這般放心讓姚嬪操辦此事嗎?”

“放心,怎麽不放心。”李白吟笑意淺淺,“辦砸了本宮便趁機除掉姚嬪,辦好了,也可以給那個夏婉婉一個打擊,左右本宮都不吃虧,為何不放心?”

“可姚嬪畢竟也算是自己人……”

“自己人?!”李白吟冷笑一聲,“在這個宮裏,除了風兒和媛兒,本宮還有什麽自己人?那姚嬪當本宮是傻子嗎?她私底下做的那些事,當本宮一點兒也不知道嗎?反複無常的小賤人一個!”

宮女立刻不吱聲了,隻乖巧的站在一旁,李白吟又涼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回了宮,今日這花倒是賞得她心情極好。

不過五日後,鬱輕璃就接到了皇後的懿旨,邀請所有女眷參與夏日賞花的詩會,鬱輕璃約莫猜得到李白吟組織這次詩會的目的,本不想淌這渾水,可偏偏李白吟點了她的名,原本想以生病為由推脫,可偏偏又被慕容風撞見自己最近好端端的。

這事兒來的唐突,倒打了鬱輕璃一個措手不及,左思右想都沒有好辦法推脫,鬱輕璃隻得硬著頭皮去參加了。

夏日晴暖,姚嬪倒是挑了個好位置,四麵圍了帷幔,眾人都可以躲在陰影之下,唯獨一個人的位置,在最末端,生生暴露在日頭之下。

一開席便充斥著滿滿的火藥氣息,鬱輕璃看了一眼眾人,在心底長長的歎了口氣。

“怎麽?大皇子妃不舒服嗎?臉色這般不好。”一個命婦卻注意到了她的沮喪,開口問道。

鬱輕璃急忙笑道:“許是近日太熱,竟有些精神不濟,倒叫姐姐笑話了。”

“這日頭是挺熱的,你若不舒服,可千萬莫要勉強,早些和皇後娘娘說了便是。”

鬱輕璃含笑點頭,心中卻恨不得自己立時間就昏死當場才好。

鬱輕璃抬眼,四麵開闊的殿外石磨地如水洗,反射著日光,刺目異常,一陣清風徐來碧色蔥翠,比沉悶的殿內多一分韻致,而主席麵設在廣場前池邊的的致遠亭內,四麵設置了不少冰,倒也還算涼爽。

對清風,臨碧波,白石地倒映天光水影,人在席上,如在舟中,這般曠朗韻致,茶味也便有了別樣的滋味,鬱輕璃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然坐在一旁。

那些小姐們的鬥詩鬥文,仿佛都與她毫無關係,就在眾人聊得火熱之時,忽然聽公公尖利的聲音傳信道:“陛下駕到!”

韶樂起,歌舞興,滿座珠圍翠搖公卿夫人未婚的世家小姐們,一個個喝得麵頰酡紅,暈陶陶不能自己,水殿風來酒香滿,富貴風流。

慕容石棱進來掃了一眼眾人後,見夏婉婉坐在日頭下,不由得笑道:“你素來會照顧朕,今日怎的這般不會照顧自己?”

說著便朝著夏婉婉伸出手去,夏婉婉立刻萬分委屈的撲進了慕容石棱的懷中。

慕容城見狀,隻是皺眉。

慕容風卻淡淡一笑。

慕容燕回的眼睛卻若有還無的掃過了鬱輕璃的臉頰。

鬱輕璃低眉垂目,卻也仿佛能察覺到慕容燕回那宛若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他怎麽來了?鬱輕璃心中詫異,難道今日不是皇後給陛下設的鴻門宴嗎?

鬱輕璃正自思量,那邊的小姐們卻早已春心萌動,開什麽玩笑,當朝太子、大皇子、燕王和陛下都到了,可以說蒼和國最具實權和地位的幾個男人都到場了,若是被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看中,哪怕是當個側室,那也是絕對的飛上枝頭變鳳凰啊!

鬱輕璃見眾家小姐們忽然轉變的氣場,不由得好笑,抬眼看向慕容燕回,他正坐在慕容風身邊,似乎感覺到了鬱輕璃的目光,慕容燕回的目光淡淡掃過來,抬眼間,流波般的目光一轉,滿座貴女們都覺得慕容燕回在看自己,忍不住胸挺得更高。

鬱輕璃滿是嘲諷的眼風丟過去:小皇叔的眼神真是博納百川兼容並蓄花枝招展獨領**啊……

慕容燕回立刻回了個眼色:璃璃同樣是風姿綽約,鶴立雞群啊。

鬱輕璃不想暴露自己和慕容燕回之間的親密關係,立刻垂下了頭,然而,她的舉動終究還是落入了一個人的眼底,那人便是依偎在慕容石棱懷裏的夏婉婉。

“陛下!”夏婉婉忽然開口,然後捏著鼻子說道:“此地怎的氣息濁臭?”

慕容石棱嗅了嗅,笑道:“哪裏有臭味?”

夏婉婉起身,一路嗅下去,待走到鬱輕璃身邊忽然開口道:“大皇子妃,原來此地濁臭皆因你而起。”

鬱輕璃沉穩默然的看向夏婉婉,唇角兀自帶著淡然的笑意,“夏美人果然好嗅覺,此地當真是濁臭難當,原本我還不察,不想夏美人到了,我才發現,夏美人你這臉上是抹了什麽香粉嗎?味道當真有些不正。”

姚嬪聞言立刻說道:“大皇子妃不懂了吧?這夏美人身上的香粉,可是陛下親賜的,其香濃鬱,隻是多了便覺得臭了。”

鬱輕璃聞言笑道:“原來如此,多謝姚嬪娘娘教導。”

姚嬪笑道:“大皇子妃客氣,當真是大家閨秀,不像有些人,蠻夷之地不懂禮數,說話做事都沒個規矩。”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夏妹妹來得晚,素來又未經過宮中禮儀教習,你們便少說一句吧。”李白吟末了來了這麽一句,更是將夏婉婉貶了個徹底。

夏婉婉被幾人一唱一和吃了暗虧,心中更是不服,她轉頭看向慕容石棱,笑道:“陛下,婉婉在這兒坐了好一會兒了,都是些詩詞玩意兒,一點兒也沒個新意,好生無趣。”

“那你有什麽好主意?”慕容石棱笑得滿是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