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公了?就你主意多。”慕容石棱顯露出了些許的不滿。

夏婉婉察言觀色,立刻撒嬌道:“陛下要怪婉婉多言,婉婉不說了。”

“好了好了,說罷說罷。”慕容石棱隻得去哄,這一番舉動自是招來無數人的白眼,尤其在宮中待了多年卻一直未曾得到過聖寵的那些妃嬪們,恨不得用眼刀子剮了這夏美人。

夏婉婉卻極為滿意,笑道:“在座幾十位佳麗,如今才表演了三分之一,陛下便要賞賜,豈非就提前否定了後麵佳麗們的表演?應當等大家都舞罷,再統一由大家投票,決勝出一二三名來才對。”

李白吟立刻笑道:“不過是家宴消遣,還搞什麽投票,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皇後娘娘哪裏的話?即便是家宴也該分個勝負,這樣一來也好彼此激勵,相互進步。”夏婉婉的針鋒相對,立刻換來了李白吟一聲冷哼。

慕容石棱被左右逼得頭大如鬥,隻得道:“好了好了,那便繼續表演,最終由朕來評定,不做投票如何?”

兩女聞言,俱是聰明的保持了沉默,隻是這麽一鬧,後麵的佳麗哪裏還有信心再舞,都是草草了事,隻做到表麵上過得去就行了。

一輪抽完,隻剩下了最後一個人。

夏婉婉站起身來,衝四人笑道:“陛下,沒想到婉婉倒做了壓軸的了。”

慕容石棱笑道:“你這舞姿,也當得起壓軸。”

夏婉婉一笑,伸手接過慕容家四個男人遞過來的紙條,打開一看,竟然是和鬱輕璃一摸一樣的,鼓上、公孫,劍舞。

夏婉婉轉頭看向鬱輕璃,倨傲的揚起下頜,“大皇子妃,沒想到我竟然也抽到了和你一樣的舞啊。”

鬱輕璃聞言淡淡一笑,“夏美人的舞必定是比輕璃好的。”

“那是自然!”夏婉婉一笑,伸手接過雙劍,踩在腳邊太監的背上一躍就上了鼓。

與鬱輕璃不同,夏婉婉並不是在鼓中央舞蹈,而是以鼓邊沿為主,沿邊緣而舞,較之鬱輕璃不同,夏婉婉的舞蹈更少了些沙場戮氣,然而多了一份柔弱之美,簡而言之,夏婉婉的更女人味,而鬱輕璃的更剛健一些。

可謂兩生花,卻又各有不同。

慕容石棱滿心歡喜,隻覺得今日當真的是飽了眼福,隻是,男人通常都是一樣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夏婉婉近在咫尺,最近又日日相對,自然會少了些新鮮感,而鬱輕璃,得不到,近不得,如今驟然驚豔,自然是心裏印象更加深刻。

再加上一眾女生多半都是纖纖弱質,這樣的柔弱舞姿看得多了,反而就更加覺得鬱輕璃的剛健舞姿別出心裁,賞心悅目了。

所以,哪怕夏婉婉舞得再美,在慕容石棱的心裏,終究還是落了下風。

當然,這些夏婉婉自然是不知道的,而這些鬱輕璃也是不在乎的,對於鬱輕璃來說,最好是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她,可以讓她繼續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情。

隻是,她這樣的驚豔一舞卻注定了她不可能安靜的躲在一隅。

夏婉婉一曲舞罷,自是感覺良好,縱身躍到了慕容石棱身邊,笑意盈盈的問道:“如何?我舞得可好?”

“自然是好的。”慕容石棱笑道:“不過……”

“不過什麽?不許你說!”夏婉婉伸手捂住慕容石棱的嘴,他寵溺的捏住了夏婉婉的手,眼神卻飄向了李白吟的方向。

皇後被夏婉婉壓得喘不過氣,如今見慕容石棱求救的目光,哪裏肯理他,假裝吩咐什麽別開了頭去。

慕容風是鬱輕璃的丈夫,自然也要避嫌,而慕容燕回素來懶散慣了,更是不會淌這渾水,故而,最後隻有慕容城開口道:“夏美人的舞姿絕世驚豔,輕靈柔美,可是,兒臣卻覺得大皇子妃的舞姿更加瀟灑倜儻,多了一份豪邁。而公孫大娘的劍舞,奇就奇在那剛勁之氣,故而,還是大皇子妃更勝一籌。”

太子殿下一出口,一眾人等立刻附和。

夏婉婉不服,還待開口,卻感覺到慕容石棱壓了壓她的手背,沉聲道:“太子說得及是,朕也覺得此番比舞大皇子妃應更勝一籌。”

慕容石棱說罷,又道:“不過這夏美人的舞也算獨到,便位列第二。”

夏婉婉冷哼一聲,別過身去。

慕容石棱又評了第三名,又賞賜了不少,也還算是和樂融融。

皇後李白吟卻是最高興的,雖然沒有替慕容石棱挑上喜歡的人,可終究也是打壓了一下那個氣焰囂張的夏婉婉,如此便能除她心頭一點兒惡氣。

鬱輕璃如願拿到了冰,回府的途中,慕容風左思右想,終究還是問道:“阿璃,你認識那個夏美人嗎?”

鬱輕璃搖了搖頭。

“這就奇了,為何她三番四次的針對於你?”

鬱輕璃斜眼看了慕容風一眼,笑道:“殿下不知,我這一個婦道人家又怎麽會知道呢?”

被鬱輕璃這麽一嗆,慕容風也沒了話頭,兩個人沉默的回了府中,剛進院子,就看到一條人影從院牆頭翻了下來。

鬱輕璃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回了房中,正要關門,一隻手卻穩穩的頂住了門。

“哎呀,璃璃你好生無情。”慕容燕回撒嬌的聲音聽得鬱輕璃一陣雞皮疙瘩,急忙鬆開了手坐到一旁。

“小皇叔來訪,不知所謂何事?”

“自然是恭喜璃璃力拔頭籌了。”慕容燕回坐了下來,看著夕落將冰塊搬進屋,房間內的暑期頓消,涼了許多。

“既然是來恭喜的,自然得有所表示,小皇叔不會就口頭說說,順便過來蹭這冰氣的吧?”鬱輕璃直接點破慕容燕回的意圖,卻見慕容燕回臉不紅心不跳,從懷裏掏出個東西來遞給了鬱輕璃。

鬱輕璃接過來一看,不由得眉角微動,“這七裏香小皇叔是從何處得來?”

慕容燕回笑道:“璃璃你猜猜?”

鬱輕璃約略回憶了一下今日的情景,當姚嬪那張滿是怨毒的臉映入腦海時,她眼睛一亮,“是姚嬪?”

慕容燕回點了點頭,“她的貼身丫鬟想要放在夏美人的涼水裏,被長空發現調了包。”

“難怪臨走時,姚嬪的臉色那麽差,想是這毒未發,讓她覺得奇怪吧?”鬱輕璃說著歎了口氣,“這姚嬪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今天這種場合下毒。”

“今日這場合才是最好的,席是李白吟開的,人又多又雜,陛下也在場,真要查起來還頗為麻煩。”慕容燕回說罷唇角一勾,“不過這姚嬪素來仗了母家的勢,在宮中亦不把李白吟放在眼裏,如今冒出這麽個夏美人,自然是忍受不了的。我估摸著,這一計未成,恐怕另一計就要動了。”

“這後宮之中的爭鬥素來不能斷絕,倒也沒什麽稀奇的,‘

鬱輕璃冷冷一笑,想起前一世的宮中爭鬥,不由得齒寒,這些女人為了一個自己都看不清的男人恩寵,竟然如此惡毒,下作,將同類朝死裏打壓不說,還毒害了多少未出世的孩子。

她們看似如花美眷,卻都滿手沾滿鮮血,修羅一般。

“她們鬥是她們的事,與我無關。”

“終究是有好戲看了嘛。萬一璃璃你無聊,也得有個圍觀的對象不是嗎?”

鬱輕璃聞言,斜睨了慕容燕回一眼,忽然想起長空和夕落的對話,忍不住說道:“那麽,小皇叔最近時常去‘紫氣東來’圍觀,是不是也因為無聊得很啊?”

鬱輕璃雙眼眯眯,笑意淺淺,湊近了慕容燕回一張俊臉,慕容燕回卻隻覺得頭皮一炸,頓時一股涼意從腳趾頭就衝到了頭頂。

他嗖一聲跳起來,揉了揉肩膀,“璃璃,你這裏冰多太涼,本王還是先告辭了。”

“是啊,我這裏冰多太涼了,小皇叔還是去‘紫氣東來’找那些美人兒的好,這溫柔鄉定是不冷的。”鬱輕璃說得咬牙切齒,慕容燕回有心想要戲弄她一番,可看她那亮出來的小尖牙,所有的念頭都縮了回去,顛顛的跑了。

鬱輕璃看著慕容燕回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哼了一聲罵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夕落望望院牆,又望望鬱輕璃,忽然無聲的笑了。

那一夜,看似相安無事,卻還是起了小小波瀾,因為那夜慕容石棱還是宿在了夏婉婉處,而第二日一早,慕容石棱的聖旨就頒到了六宮,說夏婉婉舞姿綽約,組織舞蹈比賽有方,故而擢升為貴人。

宮中各處對此事是各有態度,李白吟是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卻又對這樣的結果無能為力,聖心難測,她也隻能寄希望與皇帝的喜新厭舊上了,雖然暫時這樣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而宮中其他妃嬪有的是與李皇後同一陣線的,也有的則是改變了戰略,主動與這位新晉貴人交好,當然,也有冷眼旁觀,暫時不做任何表示的,不過這一切都與鬱輕璃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倒是因為之前她在宴會之上的表現,讓李白吟對她的態度稍稍有了些許轉變,或者是覺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