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城一邊繼續撕扯夏貴人的衣裳,一邊不住的喊道:“你別叫了,叫了也沒有用的。”

慕容石棱看到此處,頓時一股怒火衝到額頭。

慕容風卻還不知死活的說道:“父皇,太子殿下怎能如此亂了綱常人倫。”

慕容石棱低頭瞪著自己的長子,怒道:“朕的跟前,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多話!”

慕容風頓時噤聲,低垂著頭不再敢言,可是他微微抬起的眼神中卻帶著陰謀得逞的,幸災樂禍。

鬱輕璃看到慕容風這般表情,心頭頓時越發疑惑起來,慕容城的性子她雖不十分了解,可是從柳采邑口中知道的卻是一個正人君子,怎麽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而且還是當著這許多人,青天白日的撕扯自己父皇女人的衣裳?這其中必定事有蹊蹺。

鬱輕璃想著便跟著慕容石棱趕到了池塘的另一頭,他剛剛步入花園,夏婉婉就哭喊著撲入慕容石棱的懷中,不住的說著,“陛下,嚇死婉婉了,嚇死婉婉了。”

美人一哭,梨花帶雨,再加上慕容石棱滿心怒意,頓時斥責道:“太子,你好大的膽子!”

慕容城下意識的頓時跪倒在地,一隻手還兀自抓著夏婉婉的衣裳。

“父皇,兒臣……”慕容城剛剛開口,夏婉婉卻打斷了他的話,隻用力抱住慕容石棱的脖子,“陛下,婉婉好怕,陛下抱婉婉回宮吧。婉婉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慕容石棱立刻柔聲哄著,慕容城心卻膝行過來,“父皇,容兒臣解釋。”

慕容石棱低頭看著慕容城,隻覺得撲麵而來一股濃鬱的酒氣,他冷冷道:“你醉酒如此,還是等酒醒了再做解釋吧。”

慕容石棱抱起夏婉婉冷冷吩咐,“將太子送回宮院!”

兩個太監立刻架走了慕容城,一眾妃嬪見狀也都作鳥獸散,慕容風也對慕容燕回行了一禮,帶著鬱輕璃走了。

慕容燕回掃視了一眼,也帶著隨從走了。

馬車之上,鬱輕璃看著雖然閉著雙眼,卻掩飾不住唇角笑意的慕容風,心中將今天的事一一回顧了一遍,忽然發覺慕容風今晚似乎有些想刻意灌醉慕容城的動機。

鬱輕璃心中想著,不免嗔道:“太子殿下酒量素淺,今日也不知道怎麽竟喝了這許多。”

慕容風睜開眼睛看向鬱輕璃,緩緩道:“許是見了心儀的美人兒,卻得不到心情鬱悶吧。”

“什麽心儀的美人兒?”鬱輕璃裝傻。

慕容風沉聲道:“阿璃你一向聰明,怎麽今日倒傻了?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心儀那夏貴人啊。”

“無憑無據,如何敢說?”鬱輕璃卻淡淡應道。

“哪裏無憑無據?”慕容風壓低了聲音,“此事也隻和你說了,有人看到在禦花園中,那夏貴人可是偎進了太子的懷中,兩個人情深繾綣得很呢。”

“哦?”鬱輕璃心中盤算著,目光卻落在了慕容風衣袖裏露出的一角黃色藥包來。

“或許吧,這男子啊,再瞧著正經也是花心的。”鬱輕璃說著,背靠向車壁,顯得極為寥落。

慕容風急忙傾過身來,笑道:“阿璃,本宮待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慕容風說著就伸手去握鬱輕璃的腳踝,“你的腳踝可好些了?”

鬱輕璃淡然一笑,彎腰隻見,手指輕撫,便將慕容風袖中的藥包拿到了手裏。

“不妨事,已經好多了。”

“如此便好,你可得多當心,如今日頭熱了,受傷了都不容易好。”

“多謝關心。”

“哎,你我夫妻,何必說這樣見外的話。”慕容風說罷,卻見鬱輕璃閉目不言,自覺無趣幹脆也不再說話了。

一路就這麽沉默的回到了府中,夕落陪著鬱輕璃剛剛落座,一道人影就翻了進來。

“小皇叔還真當這裏是菜市場了,想來則來想去則去。”鬱輕璃坐在塌上,將腳踝上纏了的紗布解開。

慕容燕回急忙問道:“璃璃你何時傷了腳踝?我哪裏有上好的藥酒,揉一揉定好。”

鬱輕璃卻道:“不勞小皇叔費心。”

慕容燕回眉角一挑,卻聽夕落笑道:“王爺,我家小姐這腳踝是需要的時候就扭傷了,不需要的時候就好了。”

慕容燕回頓時反應過來,哈哈的笑了起來。

鬱輕璃被夕落戳破也不惱,隻假意嗔道:“就你話多,還不快去端些差點來給你家王爺?”

夕落顛顛的跑了,鬱輕璃這才問道:“小皇叔對今日之事如何看?”

慕容燕回道:“若說慕容風會這樣我倒是信,可是說慕容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殺了我,我也不信。”

鬱輕璃也點頭,反問道:“那小皇叔覺得是誰陷害的?”

慕容燕回看著鬱輕璃不語,全蒼和都知道,大皇子慕容風自從被廢太子以後,一直不甘心,如今太子慕容城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過,最得利的不就是慕容風嗎?

按照這樣的理論,此事除了慕容風,又會有誰?

鬱輕璃知道慕容燕回的想法,心中也歎了口氣,她緩緩將袖子裏的藥包遞了過去,“小皇叔且瞧瞧,這是什麽。”

慕容燕回接過一看,藥包早已空了,隻是紙張上麵還兀自沾了些殘餘的粉末,他嗅了嗅,驚道:“這不是蒙汗藥嗎?”

鬱輕璃點頭,將馬車上的一一說了。

慕容燕回聞言卻道:“璃璃,我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鬱輕璃也點頭,“似乎太過順暢。慕容風即便要做,也不該如此不動腦子。”

“不過,今天皇後不是沒來嗎?她的心計倒是比慕容風要深得多。”

“難道是皇後?”鬱輕璃反問,可是她的心裏也和慕容燕回一樣,覺得事情絕對沒有想象的這麽簡單。

“璃璃,不如我們再探探?”慕容燕回笑道:“我已命人將那塊空地圍了起來,現在天色正擦黑,宮中眾人多在院落裏晚膳,我們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鬱輕璃聞言,便應道:“容我換身衣裳。”

不一會兒,慕容燕回就帶著一個隨身侍從再度出現在了宮裏,那一塊空地西麵紫竹林立,又臨湖,哪怕是如此夏夜,卻也比平常的地方要涼爽許多。

天色正好,不需點火把,慕容燕回坐在欄杆上盯著,任由鬱輕璃四下打探。

鬱輕璃先是看了一下大概,略微回憶了當時的情景,這才又走到了紫竹一角,她記得當是夏婉婉似乎是從那邊跑到這裏,眾人才看見慕容城扯了她的衣裳。

鬱輕璃抬眼,立刻發現,夏婉婉站的角度奇巧,正好可以避開那些林立的紫竹,讓對岸的人看見這邊的一切。

會是巧合嗎?

鬱輕璃繼續低頭尋找,忽然看到紫竹之間,掛了一塊綠色的帕子,那帕子與紫竹葉裹紮在一起,竟不顯眼。

鬱輕璃輕輕拿起帕子,上好的綢緞上清秀的繡了一個婉字,不用說也知道,這必定是夏婉婉的東西了。

鬱輕璃想了想將帕子塞入袖中,又再查看了一下卻一無所獲了。

慕容燕回走到鬱輕璃身邊,“可有發現?”

鬱輕璃搖了搖頭,“似乎我們所見的,便是真相。”

“怎麽會?難道慕容城真的是酒後亂性?”慕容燕回挑眉。

鬱輕璃卻沉默不言,她抬頭看著一池湖水,夕陽的天光漸暗,最後一抹霞光也被收攏在了天際,天色頓時就暗了下來,黑暗之中,宛若這深宮之中,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空氣。

“無妨,總會查到的。”慕容燕回寬慰著鬱輕璃,也仿佛在寬慰著自己。

而夏婉婉的院落中,此時慕容石棱正有些為難、尷尬的站在床邊。

打從一回宮,夏婉婉就啼哭個不停,她的眼淚像是怎麽也流不幹,足足哭了快三個時辰,喉嚨都快哭啞了,可就是不肯歇。

慕容石棱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慕容城終究是他的太子,他也深知這個孩子的個性,怎麽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適才是被氣昏了頭,如今冷靜下來又覺得或許是個誤會。

慕容石棱想了想,終究清了清嗓道:“婉婉,你就不要再哭了。”

“陛下,婉婉是你的女人,如今被如此欺負,你卻一句話都不說嗎?”夏婉婉坐直了身,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著慕容石棱,粉紅色麵紗沾染了眼淚,盡數貼在她的臉頰上,越發顯得她膚白如玉,帶著的酡紅色,又顯得那皮膚吹彈可破般水嫩。

慕容石棱心頭微微一軟,卻還是說道:“可是城兒終究是太子,這一國儲君,若無真憑實據,朕怎麽能說辦就辦?”

“那陛下的意思是,婉婉在說謊了?”夏婉婉不依的又哭了起來。

“陛下,婉婉是一心一意的愛著你,此生嫁給了你便再不做他想的。可是,可是你卻不信婉婉的話,我這當事人都已經說了,你卻還是不肯辦了太子這登徒子。”

“太子素來很懂進退,一直很乖巧懂事,今日或許另有隱情。或許另有隱情,容朕再想想。”

“能有什麽隱情?”夏婉婉衝到慕容石棱跟前說道:“那一日婉婉在禦花園就與姚嬪發生衝突,太子就曾來為婉婉解圍,當是婉婉還很是感激太子,可誰知道姚嬪才走,太子就露出凶相,想要與婉婉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