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璃目光在眾人身上一轉,眼神一瞟就看到了不遠處緩緩行過來的慕容燕回和慕容石棱。

鬱輕璃不由得鬆了口氣,今日她可是一直等著慕容燕回請來慕容石棱呢,等了這許久都未曾見人,還當慕容燕回是不是忘記了此事呢。

鬱輕璃心頭一定,立刻看向夏婉婉,笑道:“夏貴人在東唐長大,不知道輕璃這舞如何?便請夏貴人賜教一二,如何?”

夏婉婉聽聞李白吟說鬱輕璃當得了東唐第一,早已心中憋了火氣,如今又聽鬱輕璃如此明目張膽的挑戰自己更是氣惱。

可惜自己的情況,卻又不允許自己應戰,故而隻是心中不悅,嘴上說道:“當真是夜郎自大,在座的誰去過東唐?誰看過東唐的舞蹈?莫不要在這裏自賣自誇,便說大皇子妃的舞蹈當得了東唐第一。”

李白吟聞言一笑,眸色一轉間,立刻有妃嬪接話,“既然如此,那便請貴人賜教一二,讓我等也開開眼界,看看什麽才是東唐真正的好舞蹈。”

“可不是嗎?光說不練,誰都會呢。”

“你啊,動動嘴總比動手容易嘛,人家身體不適,躺在龍輦上都下不來,還跳什麽舞啊?”

幾個新晉的妃嬪說得高興,自顧自的捂嘴笑,在這樣深一句淺一句的擠兌中,夏婉婉還真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就在此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朕瞧你們還挺熱鬧,便來湊湊熱鬧如何?”

眾人齊齊起身行禮,慕容石棱坐下,望了柳采邑問道:“適才在這裏是吵些什麽?”

柳采邑恭敬的將始末說了,慕容石棱望向夏婉婉,伸出了右手。

夏婉婉隻得乖巧的從龍輦上下來,伸手握住了慕容石棱的手,“陛下,婉婉不想跳,前幾日中毒,如今還身子不爽利呢。”

“怎麽?又有不適?朕叫太醫來瞧瞧。”慕容石棱滿是關心,越發惹得一眾女人羨慕嫉妒恨。

“陛下,瞧您擔心的,夏貴人這是怕輸呢。大皇子妃剛才跳的東唐舞,那叫一個驚豔!”一個妃子開口,連說帶笑卻將夏婉婉逼到了絕路。

慕容石棱聞言一笑,“怎麽?原來是怕輸?你的舞姿獨一無二,怎麽會輸給輕璃?便跳一個又何妨?”

慕容石棱說著,將夏婉婉拉至跟前,附耳道:“朕也許久未曾見你跳舞了。”

夏婉婉聞言一笑,心底卻暗暗生恨,瞪著鬱輕璃不語。

鬱輕璃燦然一笑,“陛下,既然夏貴人身體不適,便也不要為難她了,就當是輕璃輸了便是。”

“怎麽能當呢?難得今日諸位有如此雅興。”慕容石棱笑道:“婉婉,你當真要讓朕失望不成?”

夏婉婉想著慕容城和慕容風還未定罪,不能太過得罪慕容石棱,隻得起身道:“那婉婉便舞一曲。”

“好,好,這才是朕的好婉婉。”慕容石棱興致難得的高,也引得眾女紛紛來了興致。

夏婉婉趕鴨子上架,隻得來到場中,鬱輕璃朝她微微一笑正準備退場,夏婉婉卻有意無意攔住了她的去路。

“鬱輕璃,你是存心要與我過不去嗎?”

鬱輕璃抬頭看著她笑道:“貴人說什麽,輕璃不明白。貴人還是好好獻舞,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鬱輕璃說罷,自顧自的走下場來,一抬眼便看見慕容燕回坐在慕容石棱下方,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鬱輕璃平板的側目,凝視著場中。

隻見夏婉婉擺好了姿勢,樂聲起,她妙舞翩躚。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鬱輕璃總覺得夏婉婉今日的舞蹈動作有些滯慢,仿佛總是會踩在拍子之外,她想了想,望向慕容燕回,隻見慕容燕回微不可見的點了點下頜。

就在他點頭的瞬間,一枚石子破空而出,帶著肉眼所不見的速度直奔向夏婉婉的腳踝。

夏婉婉心頭一驚,跳了一下避過,動作行雲流水,帶著舒展的優美姿態。

李白吟見狀笑道:“不愧是夏貴人,這舞姿當真奇巧。”

慕容石棱也含笑點了點頭,顯得極是滿意。

慕容燕回一著未曾得手,哪裏肯幹?食指再動,另一枚石子也飛了出去,夏婉婉眉心緊皺,轉頭看向慕容燕回,右手一揮,用勁氣打落了那枚石子。

夏婉婉心頭一喜,正想著可以拿這枚石子鬧事不跳,低頭一看,卻見那哪裏是什麽石子,卻是一枚小小的冰塊,那冰塊不大又受了自己和慕容燕回的勁力所傷,一落地就化作了一攤水。

夏婉婉心中恨極,奈何曲子還長,不能作罷,隻得咬牙堅持。

慕容燕回也越發笑得得意,一連幾顆冰石子丟了出去,夏婉婉一味防備,隻能不停的騰挪,縱躍,倒將這舞蹈演繹出了別樣的風味來。

鬱輕璃坐在台下細細觀望,漸漸的,也瞧出了些門道,仿佛慕容燕回是刻意讓夏婉婉如此狼狽,不由得恨了他一眼。

都什麽時候了,還顧著玩兒!

得了鬱輕璃一級白眼的慕容燕回終於收了玩鬧之心,右手指間夾了五枚冰塊頓時脫手而出,分別衝著夏婉婉上中下三路而去。

夏婉婉受了內傷,自是不能隨心所欲的避開,她單手撐地,將自己的要害避過,就在她得意自己避過了慕容燕回的所有攻擊時,眼前忽然一枚冰塊驟然變大,就在夏婉婉招式用老,再沒有轉圜餘地的時候,這枚石子驟然出現,她避無可避,隻能側頭,這一偏臉的瞬間,那冰塊擦著她的臉頰而去,麵紗上那根細弱遊絲的線驟然斷裂,麵紗便輕飄飄若蝴蝶般飛落了下來。

夏婉婉一驚,急忙伸手捂住臉。

李白吟卻第一個反應過來,笑道:“貴人妹妹當真是國色天香,難怪陛下如此喜愛你。”

慕容石棱聞言也是一喜,笑道:“麵紗掉了便掉了,都是自家人,你這扭扭捏捏的做什麽?”

夏婉婉不依,一雙含情脈脈的眸子看著慕容石棱。

慕容石棱卻恍若未見,隻道:“好了好了,放下手來!該輪到大家評判了。”

“夏貴人這般矯情,難不成是我們不配看她的容貌嗎?”

“許是個無鹽女也說不好,醜得沒法見人吧。”

兩個妃嬪調笑著,慕容石棱狠狠瞪了她們一眼道:“快別胡鬧!”

夏婉婉躲不過,隻得將手緩緩放了下來,一張清秀的臉映入眾人眼中,這也是後宮嬪妃們第一次見夏婉婉的真麵目。

說實話,雖然驚豔,可在後宮美人紮堆的地方,夏婉婉也並非最出挑的那一個,然而,她的一雙眼睛卻仿佛會說話,故而蒙了麵紗的她更美,隻因為那雙眼睛越發突出了。

“也不過如此!”一個妃嬪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夏婉婉站在台上,第一次覺得如此屈辱!

她的目光落在鬱輕璃身上,熊熊燃燒起一把火來,若非是這個女人,她如今又如何會落得如此境地?若非是她,他又怎麽會如此待自己?

夏婉婉隻恨得一雙眸子險些噴出火來,然而,她這廂痛恨著鬱輕璃,那一邊,慕容燕回卻將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個遍,最後,他微微一笑,閉目靠進了椅背。

這一次,夏婉婉因為獨創的舞姿獨特出眾,被評了第一名,然而,她卻一點兒也不開心。

她忽然有一種被暴露的感覺,她的心底很涼,像是墮入了冰窟,然而,她看著慕容燕回的姿態,卻又有些不肯定。那一夜,不過是驚鴻一瞥,這個男人就會記得自己嗎?

夏婉婉心頭越來越亂,尋了個借口起身獨自走了出去,慕容燕回見狀,也起身跟了過去。

夏婉婉聽到腳步聲,回頭望著慕容燕回,四目相對,彼此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敵意。

“今日之事,隻是本王給你的一個警告。”慕容燕回當先開口,“不要以為仗了陛下的勢,就可以欺負璃璃。”

“璃璃?”夏婉婉聞言一笑,“叫得當真親熱。”

“親熱也與你無關,你隻要記得,你隻是陛下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就行。”慕容燕回冷然一笑,“你要記得,璃璃卻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燕王殿下如此,就不怕世人說你強搶侄媳婦兒?”夏婉婉冷笑。

“怕我今日便不會過來找你。”慕容燕回也是強勢,“不管陛下有多寵你,你若再是刁難璃璃,我也便讓你好看。”

夏婉婉看著慕容燕回不似做假的表情,忍不住問道:“那麽,今日如此刁難我,便是燕王殿下替鬱輕璃出氣了?”

慕容燕回冷冷一笑,“你年紀輕輕,應該不會健忘。”

“多謝燕王殿下今日照拂,婉婉素來記性好,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夏婉婉也冷然回道。

慕容燕回凝視著她,冷哼一聲,“有種放馬過來!”

慕容燕回說罷,轉身重返會場。

夏婉婉站在原地卻忽然鬆了一口氣,捂這胸口坐了下來,她心頭念頭百轉千回,思來想去卻又覺得慕容燕回不似作假,最重要,她很篤定那日夜晚,慕容燕回僅僅看了一眼是絕對記不住自己的麵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