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九一愣,說道:“在前麵茶寮上,發現了這個,瞧著像是姑娘的……”

清九話音未落,手上的東西便被慕容燕回一把奪了過去,那是一個繡工精美的荷包,荷包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

慕容燕回眸色一沉,會在荷包裏放藥草而不是香料的,除了鬱輕璃還會有誰?這繡工精巧中透著簡單,這樣的手法,除了鬱輕璃又會有誰?何況,慕容燕回清晰的記得,他是親眼看著鬱輕璃繡這荷包,當時還曾大趣過鬱輕璃,自己還送了她一枚玉佩說要與她交換。

這個荷包,這個荷包他怎麽會不認識?

“這是在哪兒發現的?”慕容燕回將荷包揣入懷中,再度抬頭時,眼神沒有了剛才的焦灼慌亂。

隻要有線索,他就不怕,他怕的是毫無線索。

“前麵茶寮外掛著的,看那模樣不像是扭打間意外掛上去的,倒像是姑娘自己掛的,還用旗幡遮住了一半,故而適才並沒有發現。”清九一邊匯報,一邊前頭引路。

“對了,夕落那裏情況怎麽樣了?”

慕容燕回突然想起來詢問一旁沉默許久的長空,他的眼底還掛著血絲,神情有些恍惚,好在身手並沒有受到影響,慕容燕回心中暗歎,或許,此時將長空調來,並非是好的選擇。

半響,長空才開口道:“應該沒有性命之憂,隻是人還沒有醒過來。”

慕容燕回沉默片刻,隨後道:“長空,你若是擔心,不如回去陪著吧。”

長空緊抿著雙唇,聲音有些嘶啞,情緒卻好了很多,“不用,有冬盞照顧著,我很放心,現在盡快找到鬱小姐要緊!”

慕容燕回也不再勸慰,隻與手下人一起匆匆而行,長空說的沒錯,現在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麽比找到鬱輕璃這件事更為重要。

一行人舉著火把很快來到了一間茶寮前,慕容燕回圍著茶寮查探了一番後,在心底歎了口氣,還是沒有線索,除了這一個荷包。

“主子,要不要問問茶寮的主人?”長空問。

慕容燕回想了想點頭,長空正要上前敲門,慕容燕回卻攔住了他,命他將人帶到一旁,輕輕的敲了敲門。

此時夜深,茶寮的掌櫃的早已睡下,聞聲不耐煩的罵道:“夜半三更的,敲鬼啊敲?”

慕容燕回不語,繼續敲,越敲越用力,咄咄得直要將門板震倒。

掌櫃的無法,隻得從二樓下來,披了件外套立在門口怒道:“再敲我報官了!”

慕容燕回強壓心頭怒火,“快給本王開門!”

掌櫃的聞言笑道:“本王?你當你是燕王殿下哪?要裝也裝得像一點兒啊,告訴你吧,燕王殿下此時哪兒會敲我們百姓的門兒?早就醉臥溫柔鄉了。”

掌櫃的說得曖昧,慕容燕回心頭怒氣橫生,撩起長袍一腳踹向門板。

大門“砰”的一聲直飛出去,再轟然倒了下來,砸跨了幾張桌椅,塵煙四起。

“搶劫啊,搶劫啊!”掌櫃的殺豬般的尖叫起來,卻隻覺得喉嚨一緊,自己整個人已經被提起了幾分,他雙足足尖點地,卻聽一個沉沉的聲音問道:“用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本王是不是醉臥溫柔鄉?”

掌櫃的低頭一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慕容燕回一張英俊的臉上帶著森冷的殺氣,微微翹起的唇角露出尖尖的小白牙,看起來越發的陰森可怖,分明就是一張帥氣中帶點兒邪氣的臉,可是在掌櫃的眼底,卻無端就多了幾分可怕的威懾力。

“殿,殿下!”掌櫃的快哭了,“小的錯了,小的錯了。”

慕容燕回也懶得與他計較,一把將他甩到一旁的桌子上,伸手掏出荷包,“這東西,你可有印象?”

掌櫃的吃了慕容燕回一次虧,哪裏還敢敷衍了事?急忙用雙手捧了仔細看了一會兒。慕容燕回就站在他的跟前,眼神冷冰冰的盯著他,那模樣就像在看著一具屍體,一個死人。

掌櫃的心頭狂跳,絞盡腦汁的回憶著白天的事,好在他做生意的人素來對記人有些專長,他一拍額頭道:“想起來了,這姑娘掛了這個荷包就追著一個戴風帽的人去了。”

“風帽?”慕容燕回眉頭緊皺,他不記得今天他見過誰帶著風帽啊!

“還有呢?快想!”慕容燕回一把揪住掌櫃的領口將他提起了幾分,他嚇得一哆嗦,“後來又來了個姑娘,像是丫鬟的模樣,看了這荷包也追了出去。”

“丫鬟?應該是夕落!”慕容燕回心中暗暗想著,嘴上卻問道:“她們朝哪兒去了?”

掌櫃的急忙指了前方的巷子道:“我隻看見那姑娘往那巷子去了。”

慕容燕回聞言鬆手,掌櫃的“啪”一聲摔落在地板上,他捂著屁股不知道燕王殿下這又是唱哪出,看著一地的狼藉,當真是欲哭無淚。

就在慕容燕回翻身上馬的瞬間,他伸手從懷裏掏出錠金子丟在掌櫃的身上,“若是再見那姑娘,一定向本王報告!”

掌櫃的捧著金子眉開眼笑,不住的點頭,“是,是,是。”有了這錠金子的照耀,屁股好像也不疼了。

慕容燕回帶隊來到巷子,立刻將兩頭封鎖起來,幾個擅長追蹤的人飛快入場,仔仔細細的在地上尋找起來。

這巷子素來人多,再加上今日又是趕集,人來人往的腳印繁雜的在地上印下來,幾個好手追蹤了一會兒也沒個結果。

慕容燕回站在巷子口,一顆心七上八下,那種不好的感覺如藤蔓般纏繞在他的心上,他很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害怕,當年麵對千軍萬馬都沒有這樣的恐懼,那是從心底升騰而起的感覺,帶著讓他無法抗拒的感覺,陰魂一般。

“主上,接下來……”長空小心試探,“接下來是否要去城郊找找?”

“城郊?”慕容燕回眉角一挑,璃璃會去城郊嗎?她是跟蹤人而去的,會不會被人擒住關了起來?她穿的素來將就,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富貴人家的女子,有誰有膽子敢在京畿綁架這種衣著的女人?不怕是官宦的女眷嗎?

那麽,便是明知道璃璃身份的人下的手?

慕容燕回強迫自己冷靜,然而,隻不過想了幾個問題,他就覺得心裏一團亂麻般的憋屈難受。

“給我挨家挨戶的搜!”慕容燕回冷冷道:“將這一條巷子翻個底朝天!”

“是!”眾人齊齊應聲,一家一戶的去敲門。

慕容燕回冷冷站在巷子口,看著手下一家一家的找,他就不信,他這麽翻法,還找不到鬱輕璃!

他們立在巷子口,全神貫注的看著巷子裏的動靜,卻沒有看到拐角的陰影裏,一個瘦小的男人緊張的看向這邊,他長得尖嘴猴腮,一看就是慣混江湖的小混。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巷子,縮了縮脖子一轉身就想溜走,然而,在這樣寂靜的夜裏,一個輕微的響動都那麽明顯,那瘦子一轉身,衣袂便摩擦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什麽人?!”長空警惕萬分,立刻循聲而去。

那瘦子心驚膽戰,拔腿就跑,他不跑還好,這一跑更顯得有問題,長空身法連動,幾下就縱到了那瘦子跟前,他的手中甚至還舉著一把火把。

長空掃視了一眼那瘦子,冷冷道:“報上名來,否則,你知道下場。”

瘦子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長空一言不發拎起他的後領,直接將他拎到了慕容燕回的跟前。

“知道本王是誰嗎?”慕容燕回冷冷道。

瘦子立刻點頭,開什麽玩笑,在京畿橫著走的燕王殿下他們誰能不知道啊。

“那你就該知道,若是在本王跟前說了假話,會有什麽後果吧?”慕容燕回拔出腰間的匕首在指尖玩弄,匕首寒芒森涼,映射進瘦子的眼底,他瞳孔驟然一縮。

“小的不敢撒謊,小的是半夜內,內急,出來看看。”瘦子結結巴巴,說話間一雙眼珠子咕嚕嚕亂轉。

“是嗎?”慕容燕回冷冷一笑,匕首鋒芒一過,瘦子隻覺得頭皮一涼,頭頂的頭發緩緩滑落下來。

慕容燕回含笑看著瘦子,那笑容卻隻讓人覺得心寒。

“本王不敢保證,下一次手會不會抖。”慕容燕回笑著說,露出一顆白森森的小虎牙說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瘦子頓時如墜冰窟,慌忙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來,“殿下,小的隻不過是想去銷贓而已。”

瘦子說得諂媚,“殿下要是看得中,就當小的孝敬殿下了。”

慕容燕回心想,自己這是逮了個賊吧?正滿心失望,懶懶看向那瘦子手中,卻驟然一驚,翻身下馬,一把奪過了瘦子手中的玉佩。

玉佩因為質地不同,故而每一塊都是獨一無二,這塊玉入手溫暖,質地通透,竟是塊上好的暖玉,最主要是這塊玉是他送給鬱輕璃的那塊!

慕容燕回眸色一沉,一把抓過那瘦子,“這玉佩哪裏來的?”

瘦子看到慕容燕回接過玉佩還暗自竊喜,誰知道他卻忽然變了臉色,心知不妙。

民不與官鬥,他們混道上的自然知道規矩,更加不敢和慕容燕回對著幹,如今看這模樣,慕容燕回要找的人,八成便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