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死狐悲,唇亡齒寒,眾女頓時安靜下來,個個想起自己門庭冷落的模樣,都忍不住傷懷起來。

“都是那老道不好,陛下如此行徑,全是他教的。”

“可不是,誠如皇後娘娘所言,那老道必定是個妖孽,理應請大仙做法,讓他現出原形來。”

眾女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是群情激奮,李白吟看著一眾女子,卻漸漸冷靜了下來。

那些女人是自己的兒子進獻的,那些女人又是皇帝如今最寵愛的,說來說去,終究都是皇帝一個人的心思。

倒是這老道士,平日神神叨叨,忽而來忽而去,也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若是自己可以從中做些手腳,慕容石棱又能怎麽樣呢?

這滿後宮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家世顯赫,牽扯到前庭的一草一木?難道慕容石棱他還敢將所有人都處決了不成?

李白吟心中想著,腦袋裏也已經有了主意。

“眾位姐妹說得對,陛下如今會如此,都是那妖道教唆,隻要除了妖道,陛下一定會恢複從前的模樣,屆時他定會自己解散了那些來曆不明的女子,還後宮一個安寧的。”

李白吟說著又道:“隻是……那妖道如今頗受陛下重視,本宮如何忍心讓姐妹們跟我一起,若是除了岔子,豈非,唉……”

“皇後娘娘這是說得什麽話?您可是六宮之主,您帶頭了,我們那兒有不跟上的啊?”一個嬪道:“再說了,隻要陛下恢複神智,肯定會對皇後娘娘感激涕零的呢,姐妹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這嬪說的話也戳中了眾女的心思,大家想著李白吟素來是穩重小心,如今忽然提及此事,八成也是胸有成竹,若是自己此時不跟著響應,恐怕會遭到眾人的排擠,何況,六宮嬪妃盡數參與其中,難道陛下還能真的全殺了不成?

說到底,那些女人不過是些身份不明,卑賤至極的女人,而自己這邊,那可是每一個都可以撼動前庭,掀起大浪的富家子女。

眾人如此一想,也都紛紛響應號召,就在此時,一個宮女走到李白吟身邊,輕聲道:“娘娘,您該服藥了。”

李白吟見那宮女眉宇間似乎還有話要說,又不住的朝一旁示意,便點頭道:“知道了。”

李白吟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笑道:“今日叫眾姐妹看笑話了,多謝眾位姐妹們的支持,可否請前殿稍事休息,容本宮換身衣裳,服了藥馬上出來與眾位姐妹一起將那妖道拿下!”

“皇後娘娘著實見外了。”當先的妃子笑道:“您慢慢的兒,我們都在外頭等您。”

眾女稀裏嘩啦的退了個幹淨,李白吟急忙起身走到一旁,碩大的簾子忽然一動閃出一個人影來。

“風兒?”李白吟驚道:“你何時躲在這裏的?”

慕容風卻鐵青著一張臉道:“母後,你們當真要去捉白大仙嗎?”

李白吟看著慕容風隻關心這個,不由的有些著惱,她板了一張臉道:“此事你不必插手,也不要管,就當你從來都不知道。”

“這怎麽可能?!”慕容風繞到李白吟跟前,“母後,兒臣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這才趕過來看望母後,可是母後,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有如此偏激的想法和行為。”

“本宮如何偏激了?本宮若是偏激,當日你獻那十二釵的時候,本宮就該出來力挺太子,而不是一言不發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送了那十二個嬌滴滴的美人兒給自己的丈夫!”李白吟也是惱了,話脫口而出竟也自己嚇了一跳。

她看著慕容風驟然變色的臉道:“如今的情況你也見到了,六宮裏的所有嬪妃都已在殿外候著,母後也是騎虎難下,你說,你現在這樣和母後說,母後能怎麽辦?難道出去告訴她們,母後反悔了?今日母後已經在下人麵前失了尊嚴,難道還要繼續在眾妃嬪跟前失了威信不成?”

慕容風沉默不語了,他知道,李白吟今日的確是有些慘的。

“你放心,此事你就裝做不知道,本宮不會牽涉到你。”李白吟幽幽說道:“母後如此,也是為了你,你知道嗎?你父皇對那白大仙言聽計從,若是他哪一日說你這大皇子如何,你又該何去何從?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這白大仙不能留。若你父皇在蒼和隻能聽一個人的話,那個人也一定隻能是我!”

慕容風渾身一震,抬頭看著李白吟,他今日之所以會過來,實在是想看望安慰李白吟的,誰知道卻聽到了他們的計策,他焦急萬分,他好不容易才拿到了“登仙台”的主事之權,可以從中招攬自己的人和斂財,若是白大仙被抓,那怎麽辦?他的財路豈非就被李白吟斷了?

慕容風想著,握住了李白吟的手,“母後,兒子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兒子,可是,當兒子求你,你不要殺了那白大仙,這‘等仙台’還要繼續建造。”

李白吟聞言眉角一挑。

慕容風心頭一跳,急忙道:“母後,兒子這麽說,也是為了母後好。父皇到底有多在乎那個白大仙我們誰也不知道,母後你又何必為了這麽一個低賤的人而冒險?母後可以先將那白大仙關押起來,將其收為已用,這樣一來豈非比直接殺了他更好?”

慕容風看著李白吟微微動容的臉色,繼續道:“退一萬步說,若是那白大仙不肯屈從,父皇追究下來,母後即便放了白大仙,也已經給了他一個教訓。而母後你也未曾傷人,說到底,父皇終究不會對母後重罰的。”

李白吟聽著慕容風的分析,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可是,今日之事尤在眼前,不殺那道士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母後啊,您千萬聽兒子一句,不要上了外頭那批女人的當啊。您想想,她們什麽時候會這麽好心過?什麽時候會這麽乖巧聽話過?指不定她們都藏了什麽禍心呢!她們躥梭著您將那白大仙正法,到時候若是父皇怪罪下來,她們必定說是聽了母後的旨意,屆時,她們可就一石二鳥,得了大便宜了。”

慕容風千勸萬勸,就這一句話說到了李白吟的心坎上。

後宮三千女子,哪一個不想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往日裏哪一個來自己這請安會沒有藏了禍心?如今竟約得這麽齊齊的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硬是將自己架了上去,這哪裏是雪中送炭?這分明就是給自己挖坑哪!

李白吟想透此處,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抬頭看著滿臉焦躁的慕容風,忽然伸手摸上了他的臉頰,“風兒,你當真是長大了。”

慕容風心頭一鬆,握住了李白吟的手,“母後,您不是教兒臣,越是氣惱的時候,越要冷靜嗎?如今,母後自己怎的忘了?”

李白吟點了點頭,“行了你去吧,母後知道該怎麽做了。”

慕容風這才歡喜的走了,心裏卻在算計著,若是李白吟真的可以將白大仙收為已用,那麽這蒼和的太子之位豈非就成了他的囊腫之物了?屆時什麽慕容城,什麽慕容燕回,他都可以一手一個統統借著白大仙的嘴消滅掉!

等他們一個個的死掉,慕容石棱的又蹬腿殯天,這天下還不是他的了?

慕容風的算盤撥得啪啪啪做響,李白吟的算盤也同樣沒有閑著,她三言兩語打發了一眾廢品,將正要出宮的白大仙關押在了地牢之中,命禁衛軍每日十二人嚴防死守,嚴禁任何人接近。

事情辦得是幹淨利落,可終究還是落在了慕容燕回的眼底,慕容燕回很快將這件事告訴了鬱輕璃。

鬱輕璃沉思片刻,笑道:“沒想到,這一次李白吟也中了圈套。”

“如何說?”

“小皇叔不會真的以為慕容風是為了李白吟好吧?”

“我當然知道,他是擔心白大仙一死,那‘登仙台’的建設也就此作罷,他可是籌謀已久,如何能夠不撈一筆就偃旗息鼓。”慕容燕回道:“我現在不好奇慕容風的目的或者李白吟的目的,我倒是好奇陛下的反應。”

“放心,小皇叔你很快就會看到的。”鬱輕璃淡淡道:“我記得,那‘回春丹’白大仙總是提前隻給一顆,算起來,今日便是陛下‘回春丹’的最後一日,不出三天,那白大仙若是還不獻藥,恐怕這後宮就要炸開鍋了。”

“炸開了好啊。”慕容燕回笑道:“近日裏京畿太安靜了,也沒個有趣兒的事,不炸開還沒得玩兒呢。”

“小皇叔。”鬱輕璃偏頭。

“什麽?”慕容燕回也偏頭。

鬱輕璃看著他,認真的問道:“你這叫唯恐天下不亂嗎?”

慕容燕回很認真的想了想,說道:“璃璃,有些事,你心中有數知道就好,何必說破了呢?”

鬱輕璃“哦”了一聲低頭端起了茶碗。夕落見狀雞毛撣子一轉,直衝著慕容燕回身上而去。

慕容燕回急忙山身道:“夕落你幹什麽呢?”

夕落笑道:“小姐端茶了,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