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慕容石棱覺得自己睡覺都是香的,慕容燕回終於栽了個大跟頭,尤其還是栽在了自己的心腹鬱正砂手中,心情暢快的同食,慕容石棱也開始琢磨著這件事的後續。

首先,慕容燕回不可能就這麽被關押著不聞不問,其次,雖說有那幾封信件作為證據,但是就憑這個想要給慕容燕回定罪著實有些困難了些,,至於那個人證麽,有與沒有幾乎沒有區別,一個連話都不能說的女人,除了暖床還有什麽其他作用?

於是慕容石棱叉覺得苦惱起來,蛇打七寸,在慕容石棱看來,慕容燕回就是那條盤旋在自己身邊的毒蛇,若不是時時刻刻刻的緊盯著,預防著,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反咬一口。

而讓慕容石棱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十分苦惱的時候,有一個人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慕容風的求見被允許了,跟著主管太監福公公走在略顯荒涼空曠的鵝卵石小路上,慕容風的心情激動且忐忑。

路邊的無名小花隨風搖曳,那些雜草偶然會絆到慕容風的腳,以往,他定然會將宮人找來嗬斥一頓,但是今日,他隻是小心的提起了鞋子,注意不踩到這裏的花花草草,這裏可是父皇住的地方,若是為了舒適,父皇定然早就讓人將這裏整理好了,但是如今卻荒廢著,說不定,父皇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作為一個體貼的兒子,慕容風覺得自己不應該破壞皇帝住所的任何東西,哪怕一棵草也不行。

一路上福公公沒有作聲,慕容風自然也不開口,很快就到了內殿之中,皇帝微微閉著眼睛,坐在蒲團上,不知道是許久沒有大魚大肉還是什麽旁的緣故,他看上去清瘦了不少,卻似乎也精神了不少。

慕容風恭敬的給皇帝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多日不見,甚是想念,父皇一切可好?”

慕容風的嗓音有著天然的溫和氣質,不高不低的讓人聽上去如沐春風,加上他本來就帶著討好慕容石棱的目的,自然是越發的恭順,讓皇帝聽了也很舒服滿意。

“嗯,你來了。”

皇帝動都沒動,隻掀了掀眼皮,迅速掃了慕容風一眼,隨後又重新闔上了眼眸。

慕容風的手心直冒汗,這段時間他都不太敢來這裏,生怕之前送來美人的事情會讓皇帝心生不滿,從而揪著不放,但是現在看來,皇帝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更有甚者,提都沒有提及。

慕容風暗中鬆了口氣,眼尖的見到皇帝準備從蒲團上起來,連忙躬了身子,上前一步扶皇帝起來。

慕容石棱十分滿意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覺得這個兒子還是十分不錯的,至少很孝順,他向來以仁孝治國,對於這方麵倒是十分的在意。

慕容風將皇帝攙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將茶碗端著送到了他的手中。

慕容石棱呷了口茶,這才抬眸詢問道:“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登仙台的事情怎麽樣了?”

慕容風畢恭畢敬的站在下首,“父皇放心,登仙台正在有條不紊的修建中,一切都十分的順利,兒臣今日過來並非為了登仙台。”

“順利就好,那麽你來說說自己的目的吧!“

“父皇,今日兒臣在城中偶遇了幾個東唐人,看他們的身形打扮,應該是受過正式訓練的,兒臣想著,這件事不知道與小皇叔有沒有關係,茲事體大,兒臣不敢隨意處置,隻能煩勞父皇定奪!”

皇帝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底的喜色一瞬而過,這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他正在煩惱該如何給慕容燕回定罪呢,這驚喜就來了。

皇帝神情淡然,心中卻已經狂喜了,看來這一次,連老天都在幫他,否則,他又怎麽會這麽容易就心想事成了。

慕容風沒有錯過皇帝眼底的喜悅,不由得冷冷一笑,看樣子,自己猜對了!

皇帝將具體的情況詢問了一遍,慕容風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陳述之後,皇帝又問道:“這件事,你以為該如何處置?”

慕容風心中咯噔一下,隱約知道皇帝這是在試探他,不由得緊張了幾分,他細細觀察皇帝的神情,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來,但是可惜的是,皇帝已經掌握權貴多年,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多餘的心思談何容易?

斟酌再三之後,慕容風開了口。

“父皇,兒臣以為,此等事情絕不可姑息,千裏之提潰於蟻穴,可見防微杜漸的重要,這幾個東唐人來曆不明,又在京畿如此猖狂,難保京中沒有人給他們撐腰,所以兒臣覺得,一定能夠要好好調查此事。”

慕容風沒有明說慕容燕回的名字,也沒有直接說這些人與慕容燕回有關係,但是在慕容石棱聽來卻是滿意的不得了,連看向慕容風的目光也慈祥和藹了幾分。

“風兒說的沒錯,這些東唐人如此放肆絕對不胡沒有緣由,想來定然是有人在他們後麵煽風點火,而他們如此做,想來就是為了動搖我國之根本。”

慕容風點頭,“父皇,這幾個人兒臣已經送到刑部去了,想來不用幾日,就能夠知道他們的背後是誰了。”

慕容石棱擺了擺手,“這倒是不必,先將他們直接關押到天牢去,記得和之前那個東唐細作關在一起。”

慕容風眼波一轉,極其伶俐道:“父皇放心,兒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那是自然,你從來都沒有讓父皇失望過!”

這邊正在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好戲,太子東宮卻是十分不平靜。

自從知曉慕容燕回被抓捕關押之後,慕容城就想方設法的想要去為他求情,偏偏林貴妃百般不同意,甚至請來了林老將軍坐鎮,除了上朝之外,其他時候太子都被關在了東宮裏。

偌大的太子宮中,慕容城麵色沉鬱,眉頭緊鎖,心頭如同燃了一把火,燒的他心神不寧,百爪撓心。

“吱呀!”一聲,慕容城陡然轉身看向門口,沉重的紅木大門被推開了一條小縫隙,一張紙條從那縫隙中塞了進來,而門外則掛著一把做工精致的大鎖。

慕容城將那字條拿了起來,看過之後迅速的銷毀了。

半個時辰之後,一個瘦小的人影悄然來到了東宮正殿門外,他四下看了一眼,在見到周圍沒有人看守之後迅速的打開了房門。

慕容城迅速的閃身而出,在看到來人之後稍稍吃了一驚,“采邑,怎麽會是你?”

柳采邑眨了眨眼睛,“不然殿下以為是誰?”

慕容城難得笑了笑,眼底盡是溫情,“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大約不會再有人能如此明白我的想法了。”

“殿下,並非他們不明白,隻是,就算是他們明白,也不敢去賭,陛下如今正在氣頭上,王爺通敵的證據又如此充足,誰沾染了就是一身腥,以宮中這些人明哲保身的態度,如何會在這風口浪尖站出來?”

“那麽你……”

柳采邑笑了笑,伸手握住了慕容城的手指,“我自然與旁人不同,你我是夫妻,任何困難我們都應該並肩而行,更何況,我知道你做事自有判斷。”

慕容城心下感動,得妻如此,死而無憾!

慕容城從房間裏出來,柳采邑則拉著他迅速的往偏殿走去,他們攜手前行,一邊討論著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慕容城與柳采邑很快就到了偏殿,因為柳采邑事先做了安排,這偏殿之中並沒有什麽人,兩人也總算是能安靜下來想辦法了。

“殿下,如今燕王已經被關押起來了,若是沒有確實的證據,隻怕陛下是不會輕易放人的。”

慕容城長歎一聲,“我想不明白,小皇叔雖然為人不羈,卻向來忠君愛國,他絕對不會與東唐勾結的。”

“縱然你相信他,陛下不相信又有什麽用處呢?更何況的,殿下難道你沒有發現,這宮中有不少人在落井下石嗎?而且,陛下似乎一直也不待見燕王吧?”

慕容城眉頭緊鎖,柳采邑說的很有道理,他若是現在貿然前往清涼殿,或許隻會讓父皇更加生氣,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可是如今,他要到哪裏去找燕王沒有叛國的證據呢?

見到慕容城一臉苦惱,柳采邑想了想道:“殿下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可以找人來幫忙。”

“找誰?”

“大皇子妃!”

慕容城先是眼前一亮,隨後又有些猶豫,這風口浪尖,大皇子妃會願意趟渾水嗎?況且,就算是她願意,她一介女流,隨意參與這樣的事情當真妥當麽?

柳采邑倒是沒有他想的那麽複雜,在她看來,鬱輕璃是極其神秘的,她似乎無所不能,況且,從情感上來說,她覺得這件事還是讓鬱輕璃知曉比較好。

或許,這就是女人與男人思維的不同。

沒等慕容城再糾結下去,柳采邑就聽到了有腳步聲匆匆而來,她心中一驚,難道太子逃走的事情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