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石棱陷入迷霧之中,那夢中的情景曆曆在目,真實的讓他想要忽視都困難,可是又想不出來到底是何人要對自己下手,而且聽那仙子的意思,對方似乎在下一盤大棋,一旦成功,整個皇室都會損失慘重。

難道是慕容燕回?

慕容石棱的臉色白了白,有些後悔當時沒有直接下令殺了慕容燕回,這樣的話,他就沒有必要為那個已經被貶黜的燕王擔憂,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以他對慕容燕回的了解,就算是對自己有著仇恨,卻絕對不會將無辜的人拉下水。

慕容石棱越想越是頭痛,小六見狀,當下靈機一動,“阿嚏,阿嚏!”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福公公扭頭看了小六一眼,壓低聲音道:“這是怎麽了?若是受了風寒可要盡快治療,而且要盡量遠離陛下才是。”

小六揉了揉鼻子,衝福公公遞了一個眼神,“多謝師傅關心,奴才不是受風寒,隻是好像聞到了什麽奇怪的味道,有些嗆鼻子。”

“什麽狗鼻子,雜家怎麽就沒有聞到?”福公公嘟囔了一句,“好了,站的離陛下遠些。”

小六子低頭應是,正欲往後退兩步,就被皇帝喊住了。

“等一下,小六子,你說剛才聞到了什麽刺鼻的味道,到底是什麽味道?”

皇帝神情嚴肅,他突然間想到,若是想要無聲無息的殺人,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用毒,而其中以味道最為便捷,後宮之中在香料中下毒的案例比比皆是,所以皇帝一下子就警惕起來。

“陛下莫要聽這小子胡說,老奴站在這裏半天了,什麽味道也沒有聞到。”福公公一邊說著看了皇帝一眼,他可以肯定,皇帝一定也沒有聞到所謂的味道。

皇帝確實是沒有聞到任何味道,若是福公公不這麽說,他恐怕不會這麽在意,經由福公公這麽一說,倒是越發懷疑起來,看向小六子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審視。

小六自然不可能聞到味道,事實上,那些火藥磚做的十分隱秘,若不是那日慕容燕無意中發現的話,絕對不會從外麵看出來,而他現在之所以這麽說,無非就是想要主動提醒皇帝。

所以在皇帝提出懷疑之後,小六猶豫道:“陛下,奴才未進宮前家中是製作香料的,所以鼻子比旁人要靈敏一些,方才奴才確實聞到了味道,好像是……是硫磺的味道。”

“硫磺?”皇帝有些奇怪,“這登仙台中有硫磺味?”

“許是,許是為了防止蟲蟻……”

“哼!福公公你也老糊塗了麽?防蚊蟲的那是雄黃,可不是硫磺,而這硫磺的用途,恐怕隻有……”慕容石棱的眼底劃過一絲冷芒,眼神幽深的讓人不敢直視。

“陛下息怒,老奴糊塗了。”

福公公連忙道歉,慕容石棱的神色冷冽,衝著小六命令道:“你去將有硫磺的地方找出來。”

小六子領了任務,先是裝模作樣的在周圍找了找,隨後直接朝著登仙台的方向走去,最後停留在登仙台下的石頭上。

“陛下,那硫磺味好像是從這些石塊裏散發出來的。”

慕容石棱若有所思的靠近了些,不顧身份的蹲下來,借著月光看那些青磚,不隻道是不是錯覺,在聽到小六說完之後,他自己也似乎能聞到那嗆鼻的硫磺味。

“陛下,這石頭上怎麽會有硫磺呢?這外麵看上去什麽都沒有啊?”福公公一臉疑惑的湊近看了看。

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皇帝,外麵沒有,不代表裏麵沒有,於是,慕容石棱命令小六子到登仙台裏麵去取一塊青石塊來,小六欣然前往,片刻之後,他拿到了一塊事先準備好的青石塊。

等皇帝看到這青石塊的時候,心中的怒火和冷意噴薄而出,讓他怎麽都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小六,朕問你,這登仙台裏麵有多少這樣的石塊?”

小六猶豫片刻道:“貌似有很多,這下麵的幾層幾乎都是這樣的東西,至於上麵有沒有,奴才就沒看清楚了。”

皇帝此時冷汗都要下來了,他陡然想起仙子的話,果然如此!仙子並沒有胡說,這害人的東西可不是隻要一點火星子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麽,更可怕的是,明日的登仙儀式十分的隆重,宮中的皇族們幾乎會悉數到場,就連他的小金孫都會過來,而若是這登仙台出了事,恐怕所有人都跑不掉了。

這背後之人的心腸當真是歹毒極了!這是要將他們蒼和一網打盡!

而這一刻,皇帝也已經確定了這背後主使的人選,除了那個一直對蒼和虎視眈眈的唐毅,恐怕別無人選了,而現在,皇帝也開始懷疑,那個一直勸說自己修建登仙台的白大仙到底在這其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皇帝勾起殘忍的笑,在盛怒之中這笑容詭異且讓人心驚。

福公公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慕容石棱的後側方,看著皇帝眼底的嗜血不由得心道,看樣子,很快這宮中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天氣晴好,百官們穿上最隆重的朝服,早早的去了皇宮,一路上隻覺得今日的禁衛軍像是比平日裏要多了一些,不過想到今天日子特別,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後宮的一眾妃嬪們也是一大早就開始梳妝打扮了,這樣重要的場合,誰都不想被旁人給比下去,於是一個個濃妝豔抹,傾盡所能的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麵展現在人前。

淩晨時分,慕容風就被喊到了宮中,得到消息的鬱輕璃冷笑,看來,她的計劃成功了。

登仙台的外側用白色帷幔整齊的圍了一圈,旁人看不清裏麵的狀況,隻皇室中人能夠進去,當然,這也是白大仙的主意。

於此同時,唐毅已經集結了三千精兵守候在城門口,隻等著那登仙台倒塌,他就可以直接殺入皇宮取而代之。

一切似乎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白大仙今日也起了個大早,他特意穿了一件嶄新的道袍,似乎是為了紀念自己這輝煌的一刻,他向來嚴肅的麵容上還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皇帝穿著一身金色龍袍,整個人看上去嚴肅且謹慎,白大仙很是滿意的看了皇帝一眼,“陛下不用緊張,一切按照貧道說的去做就是。”

皇帝低低的應了一聲,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動,白大仙隻當他是緊張所致,倒也並沒有太過在意,隻是計算著自己該何時離開最為合適?

鬱輕璃到的時候,太子妃柳采邑也帶著孩子剛剛到,她與太子站在一處,氣質沉靜,在一眾鶯鶯燕燕中也很是惹人注目,而在柳采邑看來,鬱輕璃的出現才真正是人群的焦點。

鬱輕璃今日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碎花長裙,外麵罩著淺色廣袖紗衣,像是天空中的雲,有種淡然出塵的氣質。

鬱輕璃是帶著夕落一同過來的,她並沒有在人群中發現慕容風,於是直接朝著太子妃這邊走過去。

柳采邑麵帶笑容,溫和且寬厚,許是做了母親的緣故,她的身上已經自然而然的帶著一種母親的慈愛,似乎無論對誰都如此的溫柔嫻靜。

“輕璃,你總算是過來了,之前還想著要不要去大皇子府中找你同行。”柳采邑笑道。

一旁的太子則畢恭畢敬的行禮,“大皇嫂。”

鬱輕璃的目光卻被柳采邑手中的小家夥給吸引了去,這孩子已經有四五個月了,長得白白胖胖,肉肉的臉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可愛,此時,他正將自己的小胖手努力往自己的嘴裏塞,見到鬱輕璃看過來,很給麵子的衝她笑了起來。

“呀呀……”

小東西軟濡的聲音讓鬱輕璃的心都要化了,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要抱抱看嗎?看來團子十分的喜歡你!”

柳采邑一邊說著,將手中的繈褓送到了鬱輕璃的手中,鬱輕璃動作有些僵硬,生怕將孩子給摔了,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是讓柳采邑看了笑話,

鬱輕璃也隻是稍稍抱了一會兒,就將孩子送還給柳采邑,“他叫團子?很可愛。”

“名字是我私下取的,皇上給賜了大名,我和阿城就商量著給他取了個小名,聽說賤名好養活。”

“我家鄉也有這樣的說法。”鬱輕璃笑著接過話來,腦海中卻想起當初那個自己連正式的名字都沒有替她取的孩子。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到皇後帶著幾個妃嬪麵色不善的走了過來。

鬱輕璃心中暗道不好,這皇後八成是衝著她來的,可別將柳采邑牽扯進來才好,想到這裏,鬱輕璃主動上前一步,“見過母後,各位娘娘。”

皇後冷哼一聲道:“有閑工夫去抱人家的孩子,還不如多花點時間想想怎麽盡快有自己的孩子才是!”

鬱輕璃抬眸,淡然的看了皇後一眼,“母後說的是,不過母後不用擔心,珍妃妹妹不是已經懷上了麽?”

“你妹妹的孩子又不是你的,有什麽好高興的?”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為鬱輕璃打算,實際上鬱輕璃卻知道這不過是皇後隨口的一句諷刺而已,在自己的天女身份一日還有用處的時候,對方就不會將大皇子妃這個頭銜給別人,而其他女人的孩子也永遠隻能是庶子。

想必,皇後對這件事十分的不滿,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