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鬱輕璃主仆二人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開始,慕容燕回就知道這兩個女子在打量他,說實話,他不喜歡旁人這種目光,但是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對於這兩個人的目光他卻並不排斥。

於是,在塔娜雅胡攪蠻纏的時候,慕容燕回也開始打量著對麵的這一對主仆。

坐著的那個女子明顯是主子,旁邊站著的那個稱呼她為小姐,她穿著一身雅致的雪緞,下身穿著繡工精致的百褶裙,裙擺處是大片的百合花,素雅高潔,配上那一張清冷出塵的麵容,看著像是從雲中而來的仙子。

站著的那個侍女很顯然與一般人家的侍女不同,她一身利落的短打,呼吸綿長而腳步輕盈,應該是個功夫不錯的女子。

這一對主仆看著就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而且,竟然給他一種隱約熟悉的感覺,難道是自己認識的人?

他耳力不錯,一開始就聽到了那女子口中的慕容二字,方才又聽她說是認錯了人,莫非那個叫做慕容的與自己十分相像?

慕容燕回忍不住胡思亂想,他的目光也不時落在那清冷的女子身上,總覺得心中有種渴望要與她接近的感覺。

莫不是對這女子一見鍾情了?不可能吧!

慕容燕回斂了心神,塔娜雅依然不依不饒的與那女子對峙著,而那女子顯然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姑娘,起初我們認錯了人,將你未婚夫當成一個朋友多看了兩眼確實是我們不對,但是我們也已經道歉了,你還想要如何?難不成就因為這一點小事要一直揪著不放麽?”

鬱輕璃的語氣冷漠,分明是通情達理的話聽上去卻像是在訓斥,這讓塔娜雅越發的接受不了。

“我就是揪著不放如何?你們這一對不要臉的主仆,莫不是自己沒有男人所以才一直盯著旁人的男人看麽?道歉了又如何?我不滿意!”

“你不要得寸進尺!”

鬱輕璃徹底被激怒了,這個女人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們不過是多看了那男子幾眼,何況從頭到尾,那個男子連一句話都沒說,她倒是十分激動的糾纏到現在,真是叫人無語至極。

塔娜雅聞言道:“怎麽,被我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了?我看到你們這樣的女人就不高興,長得一副狐媚樣子專門出來勾搭旁人家的男人。”

塔娜雅話音剛落,夕落手中掌風一起,扇了她一個耳光,“你這女人好不講道理,從方才開始就聽你一人在這裏大呼小叫,就算是這人是你未婚夫,他怎麽不開口幫你?莫不是你根本就是一廂情願的吧?像隻**的瘋狗一般胡亂咬人,真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能夠看的上你的!”

“你敢打我?!”

塔娜雅瞪大了眼睛,顯然是不敢置信,從來隻有她欺負旁人的份,哪裏有旁人欺負她的時候?在族中的時候,她是高高在上的巫師孫女,是最有前途的蠱師,誰敢輕易得罪她?除非不要命了,現在一個小小的下人竟然敢對自己動手,實在是叫她難以置信。

夕落冷了麵容,周身殺氣肆意,她已經許久沒有這麽厭惡一個人了,她的性子沉穩,加上這些時日在鬱輕璃的身邊,不用像是以前一樣有了今日沒有明日,早就已經收斂了許多,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真是讓她十分的氣氛。

見過不講理的,沒有見過這麽不講理的!

“打你又如何?你先挑釁的又怪的了誰?”

塔娜雅咬唇,一雙嬌媚的眼眸中浮現出若有若無的陰冷狠毒,是他們找死,怪不得旁人!

幾乎就是在瞬間,塔娜雅手中一動,薄如蟬翼的刀片朝著夕落飛去,夕落冷笑,“暗器?未必太嫩了些!”

一陣掌風過後,那些刀片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與此同時,塔娜雅卻意外的勾唇一笑,讓人不寒而栗。

“小心!”

鬱輕璃雖然對武功沒有多少了解,卻對危險有著本能的直覺,而且,因為對藥物的研究讓她比旁人多了幾分對味道的把控。

空氣裏突然間多出一種很奇怪的味道,雖然夾雜在胭脂味中讓人難以察覺,卻並沒有逃過鬱輕璃的鼻子。

夕落也是常年生活在生死邊緣的人,自然不會被塔娜雅的這種小伎倆傷到,隻見她足下輕點,一個利落的踢腿,整個人就朝著塔娜雅直接衝了過去,塔娜雅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幾乎是瞬間,原本站在一旁沒有動作的慕容燕回出手了,他如同鬼魅般的出現在夕落和塔娜雅之間,沒有人看清楚他是如何動作的,隻是他出手之後,塔娜雅和夕落就已經各自分開了。

這種身法夕落十分的熟悉,她幾乎震驚的脫口而出,“主子!”

鬱輕璃聞言也驚訝的看向對方,然而沒有等他們再說什麽,慕容燕回就已經帶著塔娜雅離開了石頭記。

鬱輕璃悵然若失,方才那個人,真的是慕容燕回嗎?若真的是他,為何他並不與自己相認,並且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頭發會變成那般?

鬱輕璃神情恍惚,腳步不由踉蹌了一下,夕落連忙伸手扶住了她,“小姐,事情看起來有些奇怪,小姐莫急,我們一定會弄清楚的。”

鬱輕璃點了點頭,與夕落暫時回府中去了。

再說塔娜雅被慕容燕回帶走之後,一路上十分不滿。

“回哥哥你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讓我好好教訓那兩個女人?”

慕容燕回冷聲道:“你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塔娜雅不服氣,“我也未必會輸,回哥哥你忘記了,我最厲害的可不是用毒,而是用蠱,隻是可惜我的蠱蟲還沒有拿出來,就被你帶走了,難道你真的看上那兩個女人了?”

慕容燕回沉默不語,看上他們了?或許吧,他確實是對其中那個被稱作小姐的女子有種莫名的好感,隻是看到她就覺得胸口的空缺似乎被填滿了,甚至帶著一絲暖意。

塔娜雅見他不說話,臉色不由沉了幾分,片刻之後又重新露出笑容來,“回哥哥,你可不能見異思遷,你我的婚約已經定了好久了,爺爺本來打算讓我們盡快完婚的,怎麽這才出來一趟,你的心就變了。”

慕容燕回看著她幾欲落淚的眼睛,長長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們且回去吧。”

塔娜雅雖然心中還有不快,卻也隻是撇了撇嘴,事實上她不敢太過強迫慕容燕回,雖然傀儡蠱在他身上,但是聽爺爺說,現在的傀儡蠱並不是太受控製,似乎已經與他體內的另一種蠱蟲互相蠶食吞並,變成了一種新的蠱王了。

慕容燕回見塔娜雅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不由得撫了撫額頭,總算是安撫好這位大小姐了,他從來不知道與女人逛街是這麽的麻煩,而且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沒有做到,讓他的心裏多少覺得有些不痛快。

鬱輕璃回府之後,將今日在石頭記中遇到的人仔細回想了一遍,是越想越覺得他就是慕容燕回,偏偏苦於沒有此人的聯絡方式,並且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十分刁蠻的小女子。

不知為何,聽到那女子說自己是那銀發男子的未婚妻的那一刻,她的心有些抽痛,分明對方的身份還沒有確定,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若是有一日,慕容燕回當真帶了一個女子到自己的麵前,告訴自己對方是他的未婚妻的話,她會作何反應?

鬱輕璃有些懊惱的放下了手中的筆墨,一時間是半分心思都沒有了,鋪好的宣紙上,是尚未完成的半伏畫卷,那蒼茫的山水竟然讓她根本冷靜不下來。

夕落端了膳食進來,濃鬱的香味未曾近前就鑽到了鬱輕璃的鼻子裏。

“小姐,今日屬下特意讓廚房做了幾道你喜歡的菜式,你且嚐嚐看,這新來的廚師手藝不錯。”

鬱輕璃興致不高的應了一聲,吩咐夕落將托盤放到了桌上,待到吃飯的時候,又覺得有些食不知味,這段時間她總是如此,竟然這般的焦躁不安,不過就是慕容燕回不見了而已。

鬱輕璃夾了一筷子青翠欲滴的菜蔬,放入口中竟然隻覺得味同嚼蠟,她有些心煩意亂的放下了筷子,緊鎖了眉頭。

“小姐,是這菜不合口味嗎?”

夕落有些擔憂,自從主子不見之後,小姐每日用膳都很少,真是叫人擔心,如此下去,身體如何吃的消?

“隻是我沒有什麽胃口而已,夕落,你且自行用膳去吧,我休息片刻。”

鬱輕璃說完,從桌案前起身走到軟榻前躺下,微微闔上眼眸,似乎暫時不想開口說話。

夕落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鬱輕璃才好。

門外傳來腳步聲,鬱輕璃微微皺眉,對夕落叮囑道:“你且出去擋著,不管是誰,我現在都不想見。”

“是!”

片刻之後,夕落有些猶豫的重新踏入了房間,有些為難的開口道:“小姐,方才宮中傳來旨意,讓小姐今日一定要到宮中赴宴。”

“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日去不了。”

鬱輕璃有些不耐煩,宮中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麽?以為捉住了唐毅就萬事大吉了?他們也不想想,東唐那邊若是以此為借口發動戰爭,隻怕慕容石棱此舉是得不償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