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的心中有幾分不快,他冷哼一聲道:“這些奴才也太放肆了,輕璃你莫要難過,此事本宮定然為你討回公道。”

鬱輕璃反倒是極為釋然的笑了笑,“有勞殿下關心了,不過這件事臣妾已經有了定奪,該懲罰的也都已經懲罰過了,昨夜還特意找了一下洗香局的麻煩,想來他們也應該得到教訓了。”

鬱輕璃並沒有說是如何找對方麻煩的,但是她這麽一說,慕容風果然就將昨夜那太監半夜處理恭桶的事情給腦補進去了,不過這並不能完全打消他的懷疑,尤其春意還信誓旦旦的說鬱輕璃與燕王私通。

燕王是什麽人?那是連他父皇都戒備的戰神,是極有可能成為自己強勁對手的男人,雖然他已經被貶為庶民,卻保不齊他有本事能夠搭上宮裏的路子,尤其,慕容風可沒有忘記,他的這位小皇叔一直對自己的妻子虎視眈眈呢!

鬱輕璃並不知道他的想法,隻以為昨夜隻有那推車送人出城的時候被人注意到了,並沒有想到慕容燕回他們會被人發現。

這件事說起來也是慕容燕回大意了,為了能確保自己母後的安全,他並沒有直接從居安殿離開,而是跟著運送的車子一路出去的,而又不小心被春意他們給看到了,雖然隻是瞥到了一眼,卻也成了隱患。

至於秦太後和晴鸞他們確實是躲在糞車裏逃出去的,卻並不是從居安殿直接離開的,而是在慕容燕回的護送下先去了洗香局,隨後又在小六子的安排下與眾多的送夜香的糞車一同離開的宮殿。

就連慕容風都想不到,昨天的那一輛車子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鬱輕璃的這一步棋走的十分妙,而那個負責推送車子的太監也是鬱輕璃特意挑選的。

慕容風喝了口茶,眼珠一轉,繼續道:“此番你回來本宮也沒有時間與你好好聊聊,不知道你在宮外的這段時間都遇到了什麽事情,可曾見過什麽人?本宮倒是聽說,唐毅與燕王見過麵,你與唐毅同行,可曾見過燕王麽?”

鬱輕璃心中哂笑,慕容風到底忍不住了,不過這樣也好,既然要試探,就一次性全都說出來,也免得這些疑問積壓在他心中,讓他對自己更加懷疑。

不過鬱輕璃麵上卻露出驚訝之色道:“真的麽?竟然有這樣的事情?臣妾與兄長他們竟然毫無察覺呢!”說完還若有所思道,“看來東唐也不是真心要與我蒼和聯姻啊,否則又怎麽會暗中與燕王合作呢?當真是可惡!”

慕容風被她這麽一說,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無論從什麽地方來看,鬱輕璃都不像是在說謊,但是春意也沒有什麽必要欺騙自己,此時此刻,他多少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的舉動莽撞了,若是留著春意,還可以問出當時的具體情況,現在倒好,人一死百了了。

見到慕容風麵色不善,鬱珍珍心裏也十分的忐忑,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在想些什麽,但是聽鬱輕璃的回答卻又連半分破綻都沒有,縱然她站出來指證,沒有證據卻也是白搭。

“本宮也覺得這個唐毅確實是可惡,不過相比起來,燕王做的事情則更加叫人生氣,作為蒼和的皇族,竟然與異族他國互相勾結,此番若不是父皇機警,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鬱輕璃心中嘲諷,麵上卻不動聲色道:“有陛下和殿下在,蒼和不會出事的,臣妾信得過殿下的能力。”

隨意的兩句吹捧讓慕容風得意不已,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就連對鬱輕璃的懷疑都減弱了幾分。

倒是鬱珍珍見到情況不妙,狀似無意道:“姐姐,說起來我倒是好奇,昨天天氣不錯,我就出門逛了逛,結果,在姐姐殿外看到一個熟人,不知道姐姐可有印象?”

“哦?不知珍妃見到誰了,如此銘刻於心,想必是珍妃欣賞的人吧?”

一句話就將皮球踢給了鬱珍珍,也讓慕容風有些懷疑起來,這麽說倒也沒錯,昨夜天色暗沉,天上連星鬥都沒有,鬱珍珍卻隻是在暗處看了一眼就如此肯定對方的身份,若不是對此人十分熟悉,又怎麽會如此篤定呢?

一時間,慕容風的目光也帶了幾分探究,鬱珍珍心裏咯噔一下,腦海裏迅速的轉著,很快總算是被她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理由。

“那人一頭銀發,武功又不錯,尤其那一張臉叫人熟悉,姐姐你說,若是你看到這樣的人,是不是也印象深刻呢?”

鬱輕璃心中暗道,看樣子昨天這鬱珍珍確實是看到了慕容燕回,否則不會說出銀發這個特點,不過既然昨天慕容風當時沒有來圍堵自己,那麽她不承認,對方也沒有什麽辦法。

於是鬱輕璃坦然笑道:“哦?銀發男人?珍妃妹妹看到的莫非是位老者?總不會是父親一夜白頭吧?”

帶著些許調侃的語氣讓鬱珍珍氣惱不已。

而慕容風則是驚訝不已,一頭銀發,鬱珍珍如何確定對方就是燕王?難道燕王出宮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看來,自己安排在燕王身邊的釘子完全沒用了,否則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何他半點消息都沒有收到呢?

之前春意稟告的時候隻是說那人是燕王,卻並沒有說燕王如今有什麽樣的變化,現在看來,鬱珍珍果然對燕王熟悉的很。

其實怪不得慕容風多想,他與鬱正砂之間的合作關係本來就十分薄弱,加上兩個人都疑心很重,彼此都不可能絕對信任對方,所以慕容風時常懷疑鬱正砂並非真心與自己合作。

事情就怕多想一層,原本沒有的事情在探究推測之下也就有了七八分真了。

此時此刻,慕容風就在腦補著鬱正砂利用鬱珍珍與燕王示好的畫麵了,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貓膩,看向鬱珍珍的目光也帶著幾分森冷。

鬱珍珍冷汗涔涔,隻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她倒是忘記了,自從燕王離開皇宮之後,他們誰都不知道燕王如今的模樣,此番被自己一說,隻怕慕容風會懷疑自己暗中與燕王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了。

鬱珍珍懊惱不已,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隻怕這麽一來,慕容風越發不相信自己的話了。

果然,慕容風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反而倒是鬱輕璃雲淡風輕道:“說起來,臣妾倒是還蠻好奇的,既然珍妃妹妹說昨日在我這裏看到了燕王,為何當時不喊人來呢?所謂捉賊捉贓,如此看來,珍妃妹妹還真是浪費一次大好時機呢!”

鬱珍珍沉著臉不做聲,鬱輕璃則細細觀察著她與慕容風的反應,心中隻覺得好笑不已,若不是昨日慕容燕回亂了心神,就憑他們恐怕還沒有本事窺探慕容燕回的行蹤。

再說慕容燕回這邊,因為鬱輕璃安排的人順利的將目標給吸引走了,他們這邊反而安全了許多。

慕容燕回將秦婉他們接到了自己宮外的一處宅子,安置妥當之後,才重新離開,現在母後他們已經安全了,隻要他們不主動惹事,都不會有什麽問題,反而倒是宮中的狀況比較複雜,一旦皇帝發現秦婉他們失蹤,定然會調查此事,若是發現了鬱輕璃的小動作,那麽身處宮中的鬱輕璃就危險了。

慕容燕回不敢托大,縱然他能在宮中來去自如,卻不敢保證鬱輕璃的絕對安全,他在後宮生活多年,知道後宮中軟刀子到處都是,防不勝防。

慕容燕回猜測的沒錯,果然,不到中午時分,慕容石棱就下令宮中戒嚴了,四處巡邏了的禁衛軍多了一倍,那些太監宮女們也一個個都被帶到司刑司一一詢問,就連小六和夕落都沒有放過。

皇帝是謹慎的,加上他本來就多疑,在得知了秦婉的真實身份之後,他就一直盤算著如何利用她的這個身份將燕王引出來,所以才會將她交給已經瘋了的太後。

但是慕容石棱顯然沒有想到,對方的動作會這麽快而且順利,簡直完全出乎他的預料,這讓慕容石棱驚訝的同時不免恐慌,在他看來固若金湯的皇城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甚至連對方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若是慕容燕回的本事如此的出神入化,那麽混進宮來刺殺他豈不是易如反掌麽?這麽一想,慕容石棱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此慈心殿的事發之後,慕容石棱迫不及待的想要肅清宮中的勢力,找出與慕容燕回裏應外合的人。

慕容風也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因為身體原因,皇帝將這件事交給他來辦,因此他就借此機會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線進去。

而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不了了之,沒有人知道當初秦太後是怎麽消失的,就如同也沒有知道她是怎麽混進宮的。

天下之大,想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加上太後在秦婉失蹤之後,就一直處在瘋瘋癲癲的狀態,成天都靠藥物維持著,慕容石棱自己身體也不是很好,自然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繼續關注這件事了。

於是,慈心殿的事情被慕容石棱隱瞞了下來,對外隻是宣稱宮中逃走了一個小宮女。

這件本該引起驚濤駭浪的大事在種種巧合之下塵埃落定,並且沒有人再主動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