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臉上有些尷尬,事實上,她根本就弄不清楚皇帝為何會突然氣惱,自從皇帝生病之後,就變得愈發喜怒無常了,皇後心裏雖然對他十分不耐煩,不過她也清楚現在還不是與皇帝翻臉的時候。

“陛下,你可是真的冤枉風兒了,風兒向來崇敬陛下,如何會質疑陛下的決定,其實風兒想要讓二皇子風光下葬也是為了皇家顏麵,不管怎麽說,那到底是陛下的孩子,是風兒的兄弟,若是不能好好安葬,豈不是要被人詬病,說皇室中人連這點容人雅量都沒有嗎?既然慕容城已經為他的錯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麽我們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計較不是,畢竟死者為大!”

皇帝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意味不明的看著皇後,皇後隻覺得心中直跳,慕容石棱的目光怎麽會如此滲人?

正在皇後十分不自在的時候,殿外傳來通報,說是太子慕容風與太子妃鬱輕璃一同過來給皇帝請安了。

皇後笑了笑道:“看來陛下和風兒真是心有靈犀,陛下才剛剛說到他,他就出現了。”

皇帝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慕容風與鬱輕璃一同走了進來,皇帝的目光率先落在鬱輕璃的身上,見她一身尋常的素服,卻顯得格外冷豔俏麗,果然那句俗語說“要的俏,一身孝”是有幾分道理的,而同樣一身白色錦袍的慕容風則顯得更加溫潤了幾分,與鬱輕璃站在一處,倒是有幾分才子佳人的味道。

皇帝收回了目光,慕容風他們則規矩的行禮。

“行了行了,都起來吧,這幾日你們也累壞了,來人,賜座!”

慕容風恭順的坐了下來,鬱輕璃則是一貫的清冷模樣,氣氛一時間有些冷,皇後環顧一眼,最終率先開口道:“你父皇正在提起你們呢,不管在忙些什麽,晨昏定省都是要記得的,輕璃你也是,風兒忘記了還情有可原,怎麽如今連你也忘記了麽?”

鬱輕璃平白被訓斥了,不免有些惱火,不過還沒有等她開口,皇帝就先不快道:“自己記不住何必將責任推諉到旁人的身上,皇後,平日裏你也是如此教育太子的麽?”

皇後的臉色愈發難看,暗中剜了鬱輕璃一眼,皇帝竟然為了鬱輕璃責罵她?這個鬱輕璃果然是個禍水,等風兒登上皇位之後,一定要將這個女人好好處置了!

鬱輕璃倒是沒有在意這些,她之所以願意與慕容風一同過來,也是想要試探一下那舒意在皇帝麵前的地位,但是卻意外的遇到了皇後,而舒意則不見蹤影,難道,皇帝並不是十分信任舒意麽?

鬱輕璃兀自想著心事,並沒有留意皇帝與慕容風他們在談論些什麽,等到回過神來,就見到其餘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皇帝是帶著詢問,皇後是帶著不滿,慕容風則是帶著一絲探究,見到鬱輕璃不開口,慕容風皺眉道:“輕璃你在想些什麽,父皇問你近來是否身體不適,怎麽消瘦了不少?”

鬱輕璃低斂了眉目,“多謝父皇關心,不過是天氣炎熱,沒有什麽胃口而已。”

“那就好,你是太子妃,日後整個後宮都將交付到你的手中,你要自己注意身體才是。”

慕容石棱的語氣越是關切,落在皇後的耳朵裏就越是刺耳,她與皇帝成婚多年,當初慕容石棱還未曾當上皇帝的時候都未曾有如此關心過她,現在倒是將這一份關心給了自己的兒媳婦,真是叫人覺得惡心。

慕容風的心裏也覺得有些不舒服,在他看來,皇帝對鬱輕璃實在是太好了,甚至好的有些不同尋常,以他對自己父皇的了解,自然就想到了一些齷齪的地方,比如,皇帝對鬱輕璃有了別樣的心思。

慕容風的目光在鬱輕璃臉上遊移不定,似乎有些弄不清楚鬱輕璃的想法,不過轉念一想,若是父皇的當真對鬱輕璃有這種想法倒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他可以利用一下父皇的這番心思。

沒有人知道慕容風在盤算著什麽,尤其是鬱輕璃,若是知道慕容風此時的想法,恐怕現在就會將他挫骨揚灰。

慕容石棱又與鬱輕璃閑話了幾句,隨後詢問道:“今日你們特意過來,可是有什麽其他事情?”

慕容風想了片刻之後開口道:“父皇,兒臣確實是有一件事情頗為為難。”

“哦?什麽事?”

“朝中有大臣提出質疑,說是城弟恐怕並沒有死……”

“什麽!”

皇帝驚訝的打斷了慕容風的話,鬱輕璃心中也咯噔一下,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說她與福公公之間的交易被旁人給知道了?不!絕無可能!

鬱輕璃相信夕落,也相信福公公不會這麽不小心,那麽慕容風提出的這個話題,或許隻是他的疑心病作祟麽?

不得不說,鬱輕璃果然十分了解慕容風,而且他的猜測也十分的正確,事實上真正懷疑慕容城沒有死的確實是慕容風。

慕容風無法解釋自己的這種感覺,就算是慕容城是在他麵前喝下的毒藥,甚至口吐鮮血而亡,但他就是有些擔心那藥物並不能真正致命,並且若是皇帝派來的太醫若是與太子是一夥的,那麽他之前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然而皇帝聽到這個提議卻十分的惱火,人都已經死了,竟然還有人唧唧歪歪,他當即語氣冰冷道:“是誰提出的問題,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慕容風偷偷瞥了皇帝一眼,“父皇息怒,兒臣覺得朝臣們一定是被奸人蒙蔽,所以才會提出如此荒唐的可能,甚至還有人提議要開棺驗屍。”

“哼!朕倒是要看看,何人如此大的膽子,當真是不顧我皇家顏麵了麽?開棺驗屍?若是他們那麽想要與太子一起走,朕倒是可以成全他們!”

皇帝說著,很是不滿的看了看慕容風,“如此荒謬的事情你也來稟告給朕知道所謂何意?何況,朕聽聞,太子被賜死的時候,你是親自去了天牢的,怎麽?就連親眼所見都覺得不可信麽?”

慕容風神情一震,頭皮有些發麻,隨機隻覺得手腳冰涼,周身都是冷汗,是啊,他如何忘記了,他的父皇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好在他也不過是提出這麽一個念頭試探一下父皇的反應而已。

而慕容石棱則通過慕容風的話猜測到了他的小心思,他的心裏是極其不悅的,慕容風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試探他,以為慕容城的死是一場陰謀,是自己與慕容城的一場戲,真是可惡!

慕容石棱的此番話,未必沒有敲打慕容風意思,暗示他再如何蹦躂,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如同他去天牢這件事。

見到慕容石棱是真的生氣,慕容風不敢再試探,但是心裏的疑惑卻並沒有減少半分,於是他決定這件事要暗中進行。

於是慕容風不再開口,鬱輕璃卻若有所思的看了慕容風一眼,隨後又重新低垂了眉眼,如老僧坐定般不動聲色,眼前的這一切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是慕容風開棺驗屍,她也絲毫不擔心能查出任何的問題。

更何況,慕容風未必有那個本事去開棺驗屍,至少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查看。

因為這件事惹惱了皇帝,皇帝讓他們先行離開了,從禦龍殿出來之後,鬱輕璃就打算離開。

“殿下,臣妾宮外的鋪子出了一些事情,恐怕要過去一趟,就不陪殿下了。”

慕容風此時正在想著慕容城的事情,倒是沒有在意鬱輕璃,聽她這麽說,隻是敷衍道:“這幾日宮中忙亂,你自己小心些就是,即便出了宮也要多帶一些人。”

“多謝殿下關心。”

慕容風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鬱輕璃也沒有客氣的轉身離開,而慕容風則緊鎖眉頭朝著側殿而去,看樣子是去找舒意了。

緊跟在鬱輕璃身後的夕落見狀壓低聲音道:“小姐,看樣子那個舒意真的成了太子的錦囊了,看太子殿下這迫不及待的樣子,八成是去找她出主意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本以為那個舒意該是個沒有什麽腦子的。”

鬱輕璃笑了笑,“無妨,他們也蹦躂不了多久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有多大的能耐,對了,上次不是說舒意出宮找人結盟的麽,這幾日她有沒有行動?”

夕落搖了搖頭,“暫時並沒有什麽消息,這兩天這個舒意十分的安分,整天待在寢宮裏不出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做什麽?

“哦,可能將人安插進去?”

“這個恐怕有些困難,這個舒意十分古怪,寢殿裏的宮女們也三天兩頭的更換,不是生病了,就是遇到意外死了,所以那些宮女太監們一聽說要去舒意宮中伺候,多半有些不願意,還有人傳言說她宮裏鬧鬼!”

鬱輕璃倒是來了幾分興趣,鬧鬼?應該是裝神弄鬼吧!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下人多半是被舒意處死的,不過既然宮中早已經人盡皆知這件事,為何卻沒人來管呢?不過想來也是,舒意如今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又深得太子殿下寵愛,有這麽兩尊大神庇佑著,誰敢說她的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