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正砂的表情驚疑不定,連連呼喊道:“珍珍,珍珍?”

鬱珍珍卻拔腿就跑,一邊高聲道:“不要搶走我的孩子,不要搶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珍珍,你怎麽了?”

鬱正砂正想追上去,就被舒意扯住了衣袖,“丞相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相信這個道理你比妾身清楚,妾身也不多說什麽了,還望丞相三思而行。”

鬱正砂冷了麵容,“珍兒已經神誌不清了,想來應該也未曾聽到我們方才的談話,舒娘娘你不用操心。”

鬱珍珍慌不擇路的四下逃竄,到了最後,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的,心力交瘁之下,她徹底昏了過去。

鬱珍珍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隻是第二天一早,丞相府中所有人都知道,鬱府二小姐鬱珍珍,瘋了!

沒有人知道,鬱珍珍的發瘋不過是權宜之計,她想要從這裏逃離,從鬱正砂這個魔鬼身邊逃走!

鬱輕璃他們此時還不知道鬱珍珍的情況,隻不過在聽鬱笠寒敘述之後,覺得事情很是怪異。

在慕容風的命令下,就算鬱正砂再怎麽不願意,也不得不帶他們先去看望鬱珍珍,每一個人都各懷著心思,於是也就沒有人發現原本緊跟在他們身後的舒意在進入鬱府的那一刻就不見了。

就連慕容風都不曾注意到,他此時腦海裏也十分的煩亂,事實上如果可以,他不想打破這後宮的平衡,鬱珍珍的存在是十分有必要的,她雖然不比鬱輕璃的能幹,卻到底有丞相府作為後盾,也可以用來牽製鬱輕璃在府中的勢力,她與鬱輕璃本就是互相牽製著的。

但是如今,鬱珍珍瘋了,舒意出身卑微,在暫時沒有人進府的情況下,鬱輕璃可以說是一人獨大,這個情況是慕容風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慕容風迫切的需要證明一件事,那就是鬱珍珍還有挽救的可能。

穿過鬱府長長的雕花回廊,慕容風一行人來到了鬱府後院,未曾進去,遠遠的就聽到了鬱珍珍的尖叫聲。

“啊……滾開!你們這些魔鬼,是你們殺了我的孩子,嗚嗚嗚……”

一陣哭鬧之後,又聽到鬱珍珍略顯淒厲的笑聲,“嗬嗬嗬,我的孩子,小寶貝,小乖乖,娘親這就給你東西吃啊。”

光是聽著,就知道鬱珍珍的情況像是十分嚴重,慕容風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扭頭詢問道:“鬱丞相,珍妃這情況,可曾喊太醫過來治療過?”

鬱正砂有些為難,“啟稟殿下,並非老臣不讓人來治療,隻是那些大夫們連靠近一些都不行,更不要說為珍珍把脈了。”

“哼,鬱丞相,這個理由你不覺得太過牽強了麽,本宮可不相信你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大不了先將珍妃捆了,再讓太醫們診治就是了。”

鬱正砂聞言卻一臉委屈,頗為感傷道:“殿下所言極是,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看到小女如此,老臣心中實在不願再叫人傷害她。”

“荒謬!若是放任珍妃下去,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你既然是她的父親,就該為她日後的生活著想,總不能讓她就這麽成為一個瘋子吧?”

慕容風厲聲嗬斥讓鬱正砂無言以對,但是他一張老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到叫人不好繼續說下去,就連慕容風都忍不住皺了眉頭,長歎一聲,“好了,本宮念你也是好心辦壞事的份上,就不與你計較了,來人,去宮中宣太醫。”

慕容風一聲令下,很快就有跟隨他們一同出來的宮人折返回去,遵照慕容風的吩咐去請太醫去了。

幾個人繼續向前走去,鬱輕璃發現鬱珍珍現在待的這個院落,並不是鬱珍珍自己的,倒像是之前她在府中時候所住的偏院,心中不免覺得嘲諷,沒想到如今鬱珍珍竟然被關押在了這裏。

院子裏的合歡樹搖曳生姿,倒是長得不錯,慕容風不免多看了一眼,這是他最喜歡的樹木之一,沒想到在這鬱府之中倒是見到不少,看來,鬱府的人對他的喜好還真是了解的很呢!

慕容風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來,他還是太小看鬱正砂了,不過此次倒是個好機會,一個將鬱正砂徹底抓在手中的機會。

這個念頭從慕容風的腦海裏一閃而逝,很快就重新化為虛無,隨後他們幾人就進了院落之中。

遠遠的,鬱輕璃他們就看到了一個女人披散著頭發,手中抱著一個布包,瘋瘋癲癲的在唱曲子,唱的是那種哄小孩睡覺的曲子。

若不是親眼所見,真是很難將眼前的這個女人和之前那個高傲如孔雀一般的鬱珍珍聯係起來。

站在一旁的鬱笠寒見狀則是一臉的心痛,他這個妹妹雖然素來驕傲了些,但是本性卻並不壞,沒想到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怎叫人不覺得惋惜?

鬱輕璃也輕歎一聲,鬱珍珍變成這樣,也確實是叫人感慨,最主要的是,這一次,鬱珍珍顯然是被旁人牽扯進來的。

對於幾人的到來,鬱珍珍仿佛沒有看到一般,此時的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管旁人說什麽,她都充耳不聞。

“珍珍,你看誰來了?太子殿下來看你了。”

鬱正砂開口,試圖引起鬱珍珍的注意,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鬱珍珍沒有半分反應,依然抱著你布包唱歌,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看鬱正砂一眼。

不過鬱輕璃倒是察覺到了對方的奇怪之處,她發現在鬱正砂的開口的瞬間,鬱珍珍的手稍稍頓了頓,之後抓著那布包的力道也似乎重了一些。

鬱輕璃的唇邊勾起玩味的笑容來,鬱珍珍當真是瘋了麽?還是說,她不過在裝瘋賣傻呢?可是她到底為何要這麽做呢?

鬱輕璃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倒也不著急,因為顯然有人比她更加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多時,從宮中請來的太醫就跟著兩個小太監到了後院,來人兩個是太醫院有名的聖手,尤其他們對人的精神這一類十分在行,當得知要治病的人是鬱府的二小姐,太子側妃之後,他們的神情也開始微妙起來。

其中一個稍稍年輕些的太醫率先開口道:“鬱丞相,請恕下官直言,不知道大人家族之中可有此類的病症先例?”

鬱正砂有些氣惱,這個年輕太醫也未必太不會問話了,此話一問出來,豈不是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們家祖上就有這種病例麽?於是鬱正砂語氣冷冷道:“自然是沒有的。”

那青年太醫對他的態度倒是不太在意,隻是另一個太醫皺了皺眉頭,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這青年太醫不為所動,隻繼續道:“那麽珍妃的母親一脈呢?”

鬱正砂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你這是什麽意思?”

“大人莫要氣惱,下官隻是如實詢問而已,珍妃突然發病,隻有兩種原因,要麽是受到外界刺激,悲喜過度,導致情緒失控,要麽就是祖上原本有這種病例,珍妃也被遺傳了,誘因引發之下,讓珍妃發病了。”

那青年太醫說的有理有據,倒是讓鬱正砂無言以對,鬱笠寒見到父親吃癟,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接過話道:“這位太醫放心,我祖上極其我母親的族人中都沒有這種病症,小妹應該是受到了刺激才會如此的。”

那青年太醫略一頷首,鬱輕璃倒是對此人側目,看起來,兩個太醫之中,做主導的倒是那個年輕些的太醫,這還真是叫人奇怪,一般來說在太醫院中是憑資曆來定官銜的,但是很明顯的是,這個青年並不屬於這一類,而從方才他的表現來看,此人顯然是慕容風的心腹。

看樣子,慕容風此時對宮中的掌控倒是已經很全麵了,連太醫院這樣的地方都已經塞進了他自己的人了。

那青年太醫遠遠的看了鬱珍珍一眼,朝著慕容風稟告道:“太子殿下,下官需要好好給珍妃娘娘診脈之後才能確定一些事情。”

“鬱丞相,恐怕此事還要麻煩府中的侍衛了。”

“何必如此麻煩,若是殿下相信臣妾,不如讓夕落出手試試如何?”鬱輕璃主動開口,倒是讓慕容風驚喜不已。

“輕璃說的是,有夕落出手是再好不過了。”

鬱輕璃給夕落使了個眼色,夕落了然,直接從地上撿起兩顆石子來,手指一抬,就見那石子如同暗器一般飛射而出,而瞬間,原本還在給手中那布包唱歌的鬱珍珍頓時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連聲音也消失了。

鬱正砂驚訝的看了夕落一眼,之前隻以為這個頗受鬱輕璃重視的小小侍女隻不過是會些花拳繡腿,但是今日看到她頗為利落的一手隔空點穴,倒是讓鬱正砂不敢再生出半分輕視之心來。

而慕容風也十分滿意的看了鬱輕璃一眼,連忙讓那青年太醫上前為鬱珍珍診脈。

鬱正砂心中忐忑不已,其實他並不希望鬱珍珍恢複,因為他擔心,一旦鬱珍珍恢複了,恐怕自己和舒意勾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