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洗髓丹,可以助你脫胎換骨,還有武功秘法,你若是不信,可以先看看。過幾天,我們再來。”舒意說罷,看著慕容風動容的眼睛,說道:“殿下,你切莫忘記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我舒意便是從前的梅紅,我能活,你也一樣可以。”

舒意說罷和幽冥再度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天牢之中。

天牢內頓時沉寂得讓人發瘋,慕容風蜷縮在牆角雙手抱膝,看著地上的書和丹藥,隻覺得從骨髓裏散發出冷意。

夜風冷冷,吹動書冊,翻開了第一頁,慕容風瞳孔猛然一縮,想要閉上眼睛卻怎麽也閉不了,夜風一頁一頁的翻著書,他就那麽坐著,身不由已的一頁一頁看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本書被他看完,仿佛就此刻進了腦子裏,身體裏的奇經八脈都順著書中的心法慢慢動了起來。

丹田處一股暖意四溢開來,衝破了長空控製住的穴道,力量源源不絕的噴湧而出,慕容風嗖一聲站起來,右手起落間,天牢裏的石椅應聲而碎。

碎片四濺,掠過他的耳際,“碰”一聲將身後的石壁撞出一個小小的坑洞來。

慕容風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心頭一股熱血忍不住的沸騰起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仿佛可以看見經絡間流動的氣息,那是力量,無窮無盡的力量,是他曾經一輩子都可望不可及的力量。

“殿下,你可信了?”舒意溫柔如水的聲音再度從天牢內傳出來。

慕容風轉頭看向舒意,“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魔功。”

一團黑霧漸漸落在了舒意身上,隻見她渾身微微一顫,再度睜開眼睛時,雙目迸發出深紫色的光芒。

“魔功?”慕容風看著舒意,眉頭一皺,“你不是舒意。”

“自然不是。”不男不女的聲音回**在天牢。

“你是誰?”

“本座是舒意的主人,也是救活她的人。”墨淵牽動唇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是你讓舒意救我的?為什麽?”慕容風知道,自己現在一文不值,又有誰會願意救自己?而能夠冒如此凶險救自己的人,一定是因為自己對於他還有些許利用價值的。

“因為我總是和被天下唾棄的人有同感。”墨淵笑道:“越是絕望的人,我越喜歡,因為,我就是從絕望中產生的。”

慕容風眉頭緊皺,“你有什麽條件?”

“殿下果然爽快!”墨淵笑道:“我的條件其實很簡單。”他凝視慕容風,“隻要你登上蒼和帝位,封我為國師就行。”

“國師?”慕容風笑了,“你恐怕太過高看我了,現在不要說蒼和帝位,就連這天牢我也沒辦法出去。”

墨淵桀桀一笑,“這些殿下不必操心,隻要你答應我即可。”

慕容風靜靜看了墨淵一眼,心想如今也隻能相信他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拚一拚。

“好!我答應你!”

“吃了那顆藥。”墨淵伸手指向地上的藥丸,“吃了他,我就帶你走。”

慕容風想起李白吟給自己遞進來的那顆藥,心底不由的打起鼓來。

“怎麽?你在懷疑本座?”墨淵心頭火起,舒意、幽冥,無論是誰在他的麵前都是恐懼的、聽話的,可是,自己親自來救的慕容風,竟然敢懷疑自己。

若非想要利用慕容風占領蒼和國,方便自己吸取更多的精魂,他又怎麽會如此屈尊降貴的親自過來?

被人質疑的滋味讓墨淵心中含了隱怒。

“不是,我如今修煉了功法已經很滿足了,我……”

“住口!”墨淵沉聲,“你要記住,你已經不是太子,你要活命,就要學會服從命令,特別是我的命令。”

墨淵冷冷一笑,“做狗,也要忠心。”

慕容風瞳孔一縮,這句話,是他常和人說的話,如今,他竟也淪落到要變成別人的一隻狗了嗎?

然而,心中的憤恨卻敵不過對殘酷現實的屈服。

想要活下去,想要報複的仇恨更加驅使著慕容風,他一點點靠近藥丸,然而心底對於服下藥丸的未知卻依舊滿是恐懼。

墨淵看著慕容風一點點的掙紮,心頭的怒意更甚,他右手一勾,藥丸頓時騰空而起,準準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隨機,墨淵右手一股紅光閃進藥丸,幾乎在同時,他越過牢籠,左手掐住慕容風的脖子,右手一彈,藥丸頓時彈入了他的口中。

仿佛在口中點燃了一把火,那火辣滾燙的滋味立刻在味蕾間彌散開來,順著血管滲透了每一寸肌膚,肌膚像是被點燃一般,隨著那熱度的提升,慕容風隻覺得右邊臉頰像被烤化的冰,每一寸皮膚都坍塌下來,拖成長長一塊吊在下頜處。

他驚恐的看著自己臉上的肉,忍不住伸手去摸。

“啊!”滾燙的痛楚刺痛手指,而指尖上粘著的血肉更是撕痛了他的心。

墨淵滿足的看著在地上翻滾的慕容風,眼底滿是笑意。

“這是對你小小的懲戒。今後,你要記住,本座的命令隻能執行不能反駁。”

慕容風抬眼看向墨淵,赤紅的眼底滿是憤恨。

墨淵卻笑道:“你現在的表情很好,本座很滿足。”

憤怒吧,繼續憤怒吧,隻有擁有執念的靈魂才是最美味的,也才能夠修複他體內的傷口。

墨淵對於慕容風這個墮落得越來越徹底的靈魂,很是有些期待了。

他化作一股黑霧再度消失在慕容風眼底,舒意的身體沉重的摔倒在地,她抬頭看著慕容風恐怖的半張臉,忍不住垂下了頭。

“舒意,他到底是什麽人?”慕容風喃喃自語,“還是說,他根本不是人?”

舒意擦了擦額角的汗坐起身來,語調淡淡然道:“我們的目的都隻是活下去,至於他是什麽,那又有什麽重要?”

慕容風看著舒意淡漠的模樣,喉頭動了動,卻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

“你可以走了嗎?”舒意開口問,如今她對慕容風尚有一絲希望,指望著墨淵將慕容風推上皇位,她可以成為皇後。

從死到生,從生到死,梅紅的骨子裏從未改變過初衷,那就是可以成為母儀天下的女人。

哪怕李白吟如此慘淡的死去,梅紅也認為自己可以超越李白吟。

李白吟的失敗在於她培養了一個失敗的兒子,而和自己賴以依靠的丈夫走得越來越遠,梅紅相信,隻要自己抓住了慕容風,那麽,無論是誰,都休想動搖她半分地位。

舒意思及此,輕輕扶起慕容風,“你放心,主上已經懲罰過你,不會再對你下手了,你隻要好好聽話,他是不會怎麽樣的。”

“何況還有我在,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好你的。”舒意輕輕虛撫過慕容風的臉頰,“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在我的心裏,你都是我最愛的那個人。”

溫柔的話語,體貼的動作,慕容風飽受創傷的心,終於找到了一個依賴之地,人在絕境中總是最脆弱的,一旦遇到一個溫柔的所在,他總是會不自覺的靠過去。

慕容風此時此刻對於舒意的依賴,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

舒意得了墨淵授予的魔功,自然是不同往日,將慕容風帶離天牢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

侍衛們發現慕容風失蹤是在第二日巡牢時,慕容燕回第一時間接到消息便趕到了天牢裏。

鬱輕璃自然也一起來了,兩個人看著地上那殘留的模糊血肉,似乎想到了什麽。

“會不會是他?”慕容燕回問。

鬱輕璃搖了搖頭,“不敢肯定,若是他,那麽這些血肉能說明什麽?是慕容風被他吃了?還是別的。”

“那東西難道是來救慕容風的?”慕容燕回眉角輕挑,“會嗎?”

鬱輕璃也是滿頭霧水的搖了搖頭,“你師傅他們不在,誰也不敢肯定,隻是我直覺總是對的,或許是和他有關的。”

慕容燕回聞言點頭道:“那麽,也隻有等師傅他們回來再說了。”

慕容燕回轉頭,“長空,帶人封鎖天牢,慕容風失蹤的消息任何人不得擅傳,否則,殺無赦!”

長空帶著黑甲軍領命而去,天牢從此成為一個蚊子也飛不進去的地方。

然而即便如此,有些人卻還是從慕容燕回這種安排裏嗅出了一點兒別樣的滋味,這些老謀深算的老臣們,慣看皇族間的爭鬥和宦海裏的爾虞我詐,心思總是比一般人的要多些。

而這群人裏的翹楚,便是鬱正砂這個老臣。

這個一向沽名釣譽骨子裏卻自私到極點的男人,知道自從慕容風倒台,慕容燕回歸來自己就已經處於下風處。

然而,處於對自己地位和能力的自信,還有他了解掌握的慕容燕回對鬱輕璃的感情,鬱正砂並不甘於就這樣毫不反抗的坐以待斃。

他打算搏一搏,在這樣的渾水裏,順手摸一摸。或許這一博可以東山再起,哪怕不行,也不過和現在一樣寂寂無聞。

鬱正砂深知人性,更知道以慕容燕回對鬱輕璃的感情,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