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從此，是朋友
但不管涇川如何想，也改變不了石生要殺他的決心。
長劍劃開了如花一般的劍氣，把他周身所有的死穴全籠罩了起來。
石生的武功是他所教的，他有多厲害他比誰都清楚，雖說他很清楚石生不是自己的對手，可石生一心想要他的命，招式既毒又恨，完全不給他半點喘/息的餘地。
若是自己對他手下留情，定會傷在他的劍下。
隻是轉念間，涇川已經從腰間取出了佩劍，“當”的一聲挑開了石生擊來的劍招。
石生見此，臉色一沉，不屑道：“你果然還是忍不住要對我出手。”
“刷”的一聲，長劍又向他迎麵襲去。
涇川沒有說話，隻是見招拆招，不主動攻擊，僅讓自己完全防守在嚴厲的招式裏。
直到現在他還下不了決心與石生對敵，因為石生的招式太過於淩厲，若自己全心與他對敵，隻怕他的劍招也會被逼得狠辣起來，到時候一個不慎，輕易就能要對方的性命。
“涇川，你招招對他相讓，難道你們倆真的是同夥？”靜立在一旁的如畫忽然道。
涇川一驚，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他對石生的感情她們自然了解不了，在她們眼裏石生是叛徒，就應該除之而後快。
“涇川，沒想到你真的與他同謀。”九音的聲音幽幽傳來，更是驚得他無形中/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涇川疲於應對石生的招式時，對方的劍風忽然一轉，長劍“刷”的一聲劃破長空，這次攻擊的不是他，而是靜立在他們不遠處的九音。
“妖女，你處處相逼，今日我便先殺了你，再解決和他之間的事。”
說話間，長劍已經逼到九音跟前。
如畫、紅袖甚至拓拔惠兒也都離九音有一段距離，這麽遠的距離，想要相救根本來不及。
涇川在一刹間的怔愣之後，心裏一緊，想都不想，高大的身影“嗖”的一聲閃了過去，直接擋在九音身前。
劍氣來得太迅猛，他隻來得及把九音護在身後，卻來不及出招去應對。
冰冷的氣息轉眼已來到心門之處，他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這次再無法退避，大掌落在九音肩膀上用力一扯，沒有想辦法躲避石生的劍招，倒是急著把九音向如畫甩了過去。
以如畫的武功修為，要接住九音並不是難事。
果然，見他把九音甩了出來，如畫和紅袖互視了一眼，同時一躍而起，把落在半空中的九音穩穩接了回來。
三人落在地上，舉目望去，隻見石生的長劍堪堪在離涇川心門不到半指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起變故，涇川完全料想不到。
又是“嗖”的一聲，石生的長劍已經回到腰間的劍鞘裏，他退了兩步，向涇川傾身拜了下去：“對不起大哥，我逾越了。”
隨即又舉步向九音靠近。
見他向九音靠去，涇川哪怕心裏已經有了絲絲懷疑，卻還是一步上前再次擋在九音身前，把她護在身後。
石生一怔，忙淺笑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被逼的，不要怪我。”
“你們試探我？”涇川臉色一沉，握著長劍的大掌微微顫抖著，一股寒氣從身軀頓時溢出。
那寒氣如此濃烈，就連身後的九音也立馬感受得到。
很明顯他現在氣得不輕，除了生氣，也有著失望。
他沒想到他們居然用這樣的方式去試探他，他早發過誓絕不會背叛王爺和姑娘，他也一直以自己的性命在守護他們，可是，她不相信！
“涇川大哥，我……我是絕對相信你的，隻不過……隻不過……”石生抓了抓腦袋，見他臉色如此難看，又是急又是不安，他看著九音，以眼神求救。
知道九音就站在自己身後，可涇川卻不願意回身去看她，他全心全意守護的人，竟真的懷疑起他來了。
這種感覺，就如同自己頭頂上那片本是蔚藍的天空忽然崩塌，說不出的絕望。
“對不起。”身後傳來了九音低低的聲音，見他不願意回頭麵對自己，她走了過去來到他跟前，認真道：“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會懷疑你。”
涇川沒有說話，胸膛不斷在起伏，心下那口怨氣還是無法完全壓下去。
“涇川，我……”
“不用說了。”他擺了擺手，長劍“刷”的一聲落回到腰間劍鞘裏。
他退了兩步遠離著九音，輕聲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不管姑娘如何試探，涇川還是那句話：涇川對王爺和姑娘絕無二心。”
說罷，轉身回到一旁，依然是一副守護的態度，不親近不遠離，可是，卻很明顯從此在他麵前擋了一道旁人無法跨越的鴻溝。
九音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已經想到會傷了他的心，但她實在沒有辦法，她現在除了如畫她們幾人，其他人真的難以相信。
石生是她在十八騎裏麵接觸最多的一個，雖然還是不能百分之百地相信他，可論起信任的事上，總是比相處時間不長的涇川多太多。
剛才，當涇川完全沒有半點遲疑擋在她身前，以自己的性命守護她的時候，她已經知道，從今以後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可以讓她完全信任的人。
她看了如畫一眼，如畫會意，催促著紅袖與拓拔惠兒離開。
拓拔惠兒扯了扯回不過神的石生，把還在發呆的他拉了出去。
眼見幾個人漸漸走遠了，九音才緩緩走向涇川。
可涇川依然有意遠離，她靠近他便退後，總是與她保持著十數步的距離。
九音無奈，隻能停了下來看著他，片刻之後她忽然輕吐了一口氣，兩腿一彎向他跪了下去。
完全沒想到她會如此，涇川嚇了一跳，想要向前把她扶起，可是心中的傲氣卻又迫使他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別過臉故意不看她，依然一身冷冰。
跪下之後，九音向他磕了一個響頭，抬頭看著他冷硬的側臉，她笑道：“這是我欠你的，我知道我的舉動傷了你，可是，從今以後我絕不會再懷疑你，涇川，請你原諒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其實涇川能了解她的決定，卻隻是心裏真的有幾分失望，見她站了起來之後仍向自己走來，他淡言道：
“姑娘無需再對屬下說什麽，既然王爺要屬下保護姑娘，那屬下的命就是姑娘的，不管姑娘要如何試探，甚至要屬下的命，屬下也絕無怨言，姑娘何必如此折騰自己也折煞屬下？”
“從這一刻開始，你不再是我的手下。”
涇川霍地轉身看著她，臉色比起剛才還要凝重，這一次甚至還帶著一身怒氣：“難道姑娘還沒有試探夠？直到現在還不願意相信屬下嗎？”
九音搖了搖頭，主動忽略了他的怒火，淺笑道：“我是說我把你當朋友了，涇川，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從此便是朋友。”
“姑娘……”他怔了怔，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當回過神的時候還是退了兩步，遠離著靠近的她：“姑娘無需如此，屬下說了屬下的命……”
“我說我們是朋友了，是我說話的聲音太小，還是你的耳朵不好沒有聽到？”這次九音沒有理會他的抗拒，快步走到他跟前：
“如果你還生我的氣，那我隻好再下跪向你賠不是，雖說下跪這事確實挺不雅觀，可是，若能換得你的原諒，我也不怕被人說笑話。”
說著，兩腿一彎又要跪下去，一邊下跪一邊無奈道：“我這幾日身子真的不怎麽好，大夫說了不要太折騰。”
涇川深吸了一口氣，在她跪到地上之前推出柔柔的一掌，憑空把她接了回來。
瞥見她唇角眉間的笑意，他無奈道：“姑娘，你究竟要怎麽樣？”
“說了想要和你做朋友，可以嗎？”
他不說話，是真的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女人。
分明和他說著這麽沉重的話題，卻又說什麽大夫要她不要太折騰這種話來博取他的同情，想他涇川什麽時候對別人有過同情和憐憫的心？
可在對著她時，卻無法不去憐惜。
誰讓她是王爺金口指定的主子，是他這一生要自己的性命守護的四個人其中的一個！
“怎麽樣？你答應嗎？如果你不答應我再向你下跪。”九音笑嘻嘻的，一點都不覺得玩下跪這種事有多丟人。
“你……”他想說她真的很無賴，可她是主子，他怎麽可以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語？
“看來你還是不接受。”她幽幽歎息，說著又要跪下去。
“我接受了！”
既然大夫說不能折騰，他又如何敢繼續折騰她？這女人，簡直吃定他了！
“姑娘……”
“我叫九音。”
涇川握了握拳心，猶豫了良久才輕聲道：“九音姑娘……”
“九音。”她糾正道，態度堅決。
涇川被她徹底打敗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九音，我不生氣了，我們回去吧。”
他自問沒有和無賴交過手的經驗，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這個明顯把他吃得死死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拿這種耍賴的勁兒換回了王爺對她的憐惜，他居然不覺得這女人讓自己討厭，簡直是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