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她需要你

等到車廂裏隻剩下九音和風慕瑾時,九音才看著風慕瑾輕聲道:“事情不能告訴我嗎?”

“他不願意說,那就別問了,躺下來歇一會吧,等會我命人給你送點膳食過來。”

九音乖巧地在他鋪好的被褥上躺了下去,分明看出了兩個男人之間的眼神互動,可如風慕瑾所說,滄海不想說,那她便不問了,隻要明白這兩個男人真心護著她就好。

躺下去之後,她又伸手揪了揪風慕瑾的衣袖,輕聲道:“你也躺下來歇一會吧,你剛才耗費了不少真氣,情況比我糟糕多了。”

風慕瑾垂眸看著她,心裏有幾分猶豫不決,怎麽說都是孤男寡女的,哪怕外頭有那麽多人守著,如此躺在一起也似乎不大好。

看出了他的疑慮,九音笑道:“說不準以後和你同榻共枕的機會還多著呢,我一個孕婦,你有什麽好害怕的,我還會帶著身孕強了你不成?”

其實她心裏想的是,他哪怕再獸性也不可能對一個孕婦升起渴望,她都不怕,他怕什麽?

瞥見她唇角的笑意,風慕瑾隻是微微遲疑了片刻,便在她身邊躺了下去。

他籲了一口氣,淡然問道:“為什麽不問我?”

“問你什麽?”九音閉上眼,隻是薄唇微動,就連眼皮都沒有睜一下。

“剛才我吹笛把血奴驅散,你不是應該有很多疑問嗎?”

“你願意告訴我嗎?”

她總算睜開眼眸看了他一眼,風慕瑾也正好側身挑了個舒服的位置,目光向她投來。

兩道視線交織在一起,才發現原來彼此靠得這麽近,兩人心裏同時怔了怔,風慕瑾往後退開了一些,自覺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若是你問,我想……”他遲疑了下,最終輕聲道:“我想我會告訴你。”

“你這不是在逗·弄我嗎?”九音撇了撇嘴,怨念道:“好奇心誰都有,更何況是這麽重要的事?可要你說分明是為難,你這人真可惡!”

風慕瑾覺得有點無辜,他掙紮了好久才決定告訴她的,她卻說他可惡,他可惡在哪裏?

姑娘家的心思他還真的不善於去揣摩,她如此說話,究竟是想要知道還是不想?

“九音……”他動了動唇,低喚了一聲。

九音卻已經閉上眼眸,翻身背對著他輕聲道:“別說話了,我很困,我們先歇一會。”

風慕瑾不再說話了,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看了許久才閉上眼眸安靜歇息。

沒過多久,車廂裏便響起了兩人均勻的呼吸,伴隨著車輪子在地上輾過沙礫的聲響,一曲美好的樂章,安定而舒心。

直到認為距離安全了,戰傾城才命隊伍停下來,讓兄弟們在林中隨意尋了個地方稍作歇息。

已經是深夜時分,火堆再次被燃起,剛才尚未烤熟的野味如今又被大夥拿了出來,繼續烤著。

九音和風慕瑾是在陣陣肉·香味中醒過來的,九音掀開車窗的簾子往外看,隻見戰傾城靜坐在馬車不遠處,安靜閉目歇息。

睡了一覺,風慕瑾的體力已經恢複了七八成,他離開馬車來到人群裏,把涇川為他們倆準備的食物取回來,回到車中與九音一同進食。

用過不知道算是晚膳還是宵夜的膳食後,九音下車隨意走動了下,便又回到了馬車上繼續躺下歇息。

夜已深了,所有的人都各自尋到自己的地方歇息去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不抓緊時間休息,就算鐵打的人也會扛不住。

風慕瑾走到馬車旁,隻是深深看了車廂一眼,便轉身往遠處的馬車走去。

未曾走幾步,身後卻忽然傳來戰傾城低沉的聲音:“今夜你守著她。”

風慕瑾腳步一頓,回眸看著他。

戰傾城別過臉,淡言道:“她需要你。”

今日不見了風慕瑾,九音比誰都焦急,哪怕明知道危險也要去林中尋找他。

她對風慕瑾的情義他看得清清楚,哪怕他還沒有學會如何去放手,卻也不希望她有丁點難過。

看著他落寞的側臉,風慕瑾心下微微歎息著。

他和他四皇兄愛著同一個女子,將來總是有人注定要受傷的。

九音腹中有了四皇兄的孩兒,以後也隻會和他四皇兄在一起,戰傾城注定了與她無緣,可這個男人似乎直到現在還放不下。

“你不介意嗎?”他回身走了兩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馬車就在他們不遠處,不知道那個女人睡了沒,他們如今在這裏說話,她是不是也一字不漏聽了去?

其實風慕瑾不希望給戰傾城和九音有任何修好的機會,他始終認為九音是屬於他四皇兄的,可看到向來淡漠清冷的戰神如今眼底竟閃過無盡的悲哀和孤獨,心下又對他升起了幾分歉意。

九音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本該屬於他的,若不是他四皇兄強把九音留在身邊,她也不可能與戰傾城分開。

以兩人的性情可以想象,若是中途沒什麽意外發生,他們一定可以相親相愛攜手走一生,做一對另所有人羨慕的神仙伴侶。

可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她需要你。”戰傾城重複著這句話,轉身朝不遠處的的枯葉堆走去,這是他今夜歇息的地方,這裏,隻要一睜眼便能看到九音所在的馬車。

親眼看到後方的血奴追來之後,他不再放心把九音的安全交給別人,唯有讓她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他才能安心。

風慕瑾沒有再看他,慢慢踱步走到馬車前,猶豫了片刻才跨了上去。

九音早已躺在一堆被褥裏,她雙目緊閉,長而翹立的瞳睫附在兩眼之上,看起來一副脆弱的模樣。

但風慕瑾知道,這姑娘家的心比他們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強悍。

她所承載著的痛苦,換了其他女子不一定能承受得來,難得的是她每一日都可以讓自己活在歡聲笑語中,不管那笑語是真是假,也不管她掩飾了多少自己的感情,至少她不會讓身邊的人陪著她一起難過。

這麽年輕的女孩兒,為什麽可以擁有如此強大的心靈?

他在她身邊躺了下去。

那夜,幾乎一整夜他都在看著九音,看著她柔和而性格的額頭,看著她秀氣緊密的眉毛,看著她濃密修長的瞳睫,也看著她小巧的鼻子,玫瑰色的薄唇……

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副姣美的身段,確實輕易讓天下任何一個男子一見之後終生難忘。

可是,他們見過的美人太多,她哪怕出眾但也不是絕無僅有的,他很清楚,吸引旁人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身上獨特的氣質。

連素來不願意和女子親近的四皇兄,以及二十多年來冷心冷情的戰神也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遺落在她身上。

他忽然有點慌,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時間一長自己會不會也如那兩個男人一樣,會情不自禁喜歡山上她?

大掌微微緊了緊,他強迫著自己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翻身背對著她。

她是四皇兄的人,哪怕將來不能和四皇兄在一起,身後還有個戰傾城在等著她,他不能也不願意淌入這趟渾水之中,與他們這些人糾纏在一起。

更何況他命不久矣,何必在他有生之年擾亂他們的生活?

等到她腹中孩兒安然出生,也等到這一切風平浪靜之後,他便會全身而退,從此於她來說隻會是個旁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一晚上,在寧靜的氛圍下無聲過去。

第二日一早大夥又收拾起來忙著趕路,這一路往皇城趕回,很幸運地途中沒有再受到血奴的驚擾。

不知道他們是怕了風慕瑾的《清靈之音》還是背後那人改變了對付他們的策略,但不管如何,皇城已經到了。

回到逸王府之後,風慕瑾調來府裏的暗衛,讓他們嚴密保護著整個聽雨閣,他自己匆匆收拾了一番進了宮。

不知道他進宮做什麽,但見他如此神色匆匆,定然是有重要的事。

九音回了聽雨閣西廂,與如畫她們安頓下來之後便上了軟榻,想要補回這些日子以來流失的體力。

雖說她睡著的時間不少,但一路都在馬車上流離顛簸,身子也不怎麽好受。

讓她吃驚的是,她明明懷有身孕才一個多月,可不知道為何肚子竟已經漸漸有了幾分明顯的症狀。

當然她現在看起來還是那麽苗條,柳腰也是纖細得不盈一握,可若是衣衫褪·下來之後,就能看到她肚子確實隆·起來了。

回去之後在西廂裏睡了一下午,九音爬起來時,第一時間便讓如畫給她準備一些寬鬆的衣裳,她怕被別人看出來自己這一胎是在逸王府的時候懷上的,若是被看穿,誰都知道她腹中孩兒屬於風辰夜。

如畫一直貼身伺候她,她身子的變化她自然也很清楚,聽她說要弄一批寬鬆的衣裳,她已經明了九音的意思。

等到青瞳都回了各自的寢房歇息之後,如畫輕聲問道:“姑娘,身子是不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她不是沒見過人家懷過身孕,可是,才懷了兩個月不到已經成這樣子,確實有點怪異。

哪有人才兩月不到就顯懷的?莫非是龍鳳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