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投入,但不能陷入

兩個婢女互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如實道:“回王妃,奴婢們見王爺這麽晚了還在書房做事,所以,才會自覺為他送去茶點,請王妃恕罪。”

“你們關心王爺有什麽罪?”九音不以為然道:“這茶點交給我,我送去便好。”

“可是,王妃……”另一人看著她,一臉遲疑。

她是王妃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情?那是他們下人該做的事,更何況……

兩人低垂頭顱,眼底皆閃過絲絲失落,這模樣分明是在怪她搶了她們的活兒。

九音眉心一緊,頓時不悅了起來,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小細節,卻不想這府裏的婢女居然還打起了他們家王爺的主意。

九音不高興,如畫豈能感覺不出來?冷冽的目光掃過麵前兩人,她沉聲道:“王妃讓你們把茶點交給她,難道王妃的話也不聽了嗎?”

兩名婢女嚇了一跳,忙雙手把茶點恭敬遞了過來。

九音並沒有去接,倒是如畫把茶點接過,瞟了兩人一眼,淡言道:“下去吧。”

兩人這才逃也似地飛奔了下去。

如畫看著九音,無奈笑道:“大概是姑娘剛來王府沒多久,這些下人還沒有學會與他們的新王妃相處,姑娘,這種事情別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見她手裏拿著兩個托盤,她自覺接了一個過來,與她邁步往不遠處的書房走去。

那家夥居然躲在書房裏,哪是什麽做事,分明是在躲避她嘛!昨夜的事情大概還被他放在心裏,一直沒有放下過。

可,他們兩人相處總不能一直這樣,再這樣下去,事情定會傳到容貴妃那裏。

“姑娘不要不開心,若是姑娘不高興,明日我讓人把她們遣走就是。”見她一直皺著眉心,如畫以為她在為剛才的事情不高興,不禁安撫道。

“送走誰?”九音一下子沒回過神,瞟了她一眼,才意識到她在說什麽,她眸光一閃,忍不住笑道:“你都在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而不高興,慕瑾又不是我正真的夫君。”

“姑娘,這種話在外頭不要說太多。”如畫忙阻止道。

雖然瑾王爺已經把他的人帶到王府裏,讓他們代替從前的暗衛守在寢房四周,但隔牆有耳,誰知道這謹王府裏的下人們會不會也有容貴妃所安排的眼線?

皇族裏的這種明爭暗鬥、互相安插耳目的事情多不勝數,哪怕是母親和兒子之間也是一樣的,母親為了控製兒子的一切,自然也會暗中做一些事情。

聽她這麽說,九音隻覺得無奈。

她嫁給瑾王爺,謹王府自然便算是她的家,至少表麵上是,在自己家裏說話還得要小心翼翼的,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

什麽時候她才可以過得自由自在,再不需要去擔憂這些?

人活一生,歲月匆匆,時間總是流逝得太快,不愉快的事情太多,開心的日子便少了。

“你別想太多,我還想為慕瑾納妾呢。”她看著前方空****的走廊,幽聲道。

如畫被她的話嚇了一跳,雖說她和瑾王爺成親也不過是為形勢所逼並非真心的,將來她還會離開這裏,回到逸王爺的身邊。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她和瑾王爺相處時那融洽而溫馨的氣氛後,她竟不知不覺把他們倆當成是一對正真的小兩口了。

知道自己這麽想實在不該,可是,每每見到他們走到一起時,那兩道如同融在一起的身影總會令她不自覺這麽去想。

其實姑娘若真的跟了瑾王爺,將來一定活得更快樂,至少瑾王爺對她的態度比起逸王爺要好太多。

可是,若九音跟了瑾王爺,那……逸王爺怎麽辦?

一想到那個傲氣又別扭的男人,心裏又忍不住憐惜了起來。

姑娘嫁給瑾王爺這事隻怕對他打擊不少,他甚至在他們大婚那日跑到謹王府裏鬧了這麽一出,直到現在,隻要一想象當時的情形,心裏還是會痛得慌。

所以,對於九音為瑾王爺納妾這事,她也沒什麽意見了。

人家好歹是個熱血方剛的年輕男子,哪能一直受著個假娘子過活?

“不過,姑娘也得要先經過瑾王爺的同意才好。”她忍不住提醒道。

雖然和風慕瑾相處的時日不多,可看得出他似乎對女子並不怎麽感興趣,她看了那麽久,他身邊除了姑娘再沒有其他女人,也似除了姑娘,他根本不願意親近其他女子。

九音不以為然笑道:“自然跟他說過的。”

眼看已經走到門前了,她笑道:“把東西給我,你先下去歇息吧,我有些話想跟他說。”

“是不是還沒哄好?”如畫有點擔憂,兩人今日看起來已經和好了,怎麽到了夜裏又成了這般?

九音聳了聳肩,一臉無辜:“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什麽都沒做。”

從她手裏把托盤接了過來,她笑得無奈:“下去吧,我們沒事,隻是有點小誤會。”

“我知道了,我看著姑娘進門。”

其實兩人在門口說話的時候,裏頭的人已經聽到了,也知道是誰來尋他。

在如畫的話語剛落下之際,房門便忽然被打開,穿著一身寬鬆睡袍的風慕瑾出現在兩人麵前。

眉目漂亮得沒有半點瑕疵,一身清新的氣息,幹淨透徹。

如畫不得不承認這瑾王爺真是個漂亮到讓人多看兩眼也會輕易淪陷的男子。

他和逸王爺是同一個父親所出,兩人同樣的出色也同樣的迷人,而瑾王爺比起逸王爺又多了幾分儒雅的氣息,更多了幾分讓人願意親近的和氣。

若她不是先入為主喜歡上風辰夜,隻怕也會被風慕瑾的仙姿給迷了去,怪不得那兩個婢女私下裏也對他念念不忘。

視線從風慕瑾身上移開,她淺歎了一聲,向風慕瑾行過禮之後才退了下去。

風慕瑾把九音手上的那兩個托盤接了過去,看著上頭的東西,一絲責備:“你身子不好還拿著這麽重的東西亂跑,就不怕傷了自己。”

九音瞟了他一眼,很是不以為然:“你知道我身子不好,還讓我夜裏牽掛得睡不著,跑到這裏來找你,你安的是什麽心?”

那兩個托盤上頭就那幾碟小小的點心,哪有什麽重量?

跟隨他進門後,她回身把房門關上,才與他一道往案幾走去。

聽到她的話,風慕瑾心裏又開始隱隱緊張了起來。

他不回去,她夜裏當真會為他牽掛嗎?可這個想法才剛從腦際閃過,他又驚得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死,他怎麽期待著她對自己有所牽掛?

他絕不能忘了她是四皇兄的人!

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他的腦袋瓜裏竟會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看著她的時候總會想入非非,到了晚上就會想起她白`皙細膩的身子?

想到昨夜夢中她的溫柔和嫵媚,也想到她主動抱著自己要他親她時的熱情和蠱惑人心的笑意,更想到在他衝破一切障礙,用力把自己闖進她小小的身軀時,那份足以把他溺斃的溫柔……

越不想去想,腦海中那些可惡的畫麵越是會一一展現出來,尚未來到案幾後,他便差點被自己嚇得不小心讓手中的東西丟落在地上。

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九音並未多說,隻是把他手中的托盤接了過來,一一放在茶幾上,自己搬來一把椅子在案幾旁坐著,捏起一塊糕點送到口中,一邊啃著一邊狀似不經意問道:“知道這些茶點是誰給你準備的嗎?”

風慕瑾漠然搖頭,根本不在意這件小事情,可回心一想,卻又忍不住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看著她薄唇微動,欲言又止。

九音白了他一眼,冷哼:“怎麽可能會是我?這麽麻煩的事我才不會去做,你又不是夜。”

這些話,如同一盆冷水直接從他頭頂上澆下去,讓他心底剛升起來的暖意頓時消散無蹤。

他又想多了,他又不是四皇兄,她怎麽可能會主動為他做這些?

其實九音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是因為也看出來了這家夥自從做了那個春·夢之後,對著她的時候便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幾分喜歡上自己。

對著這麽一個純潔、甚至純到極點的男人,哪怕他真的喜歡她,她也沒辦法責備他半分。

一切隻怪他從未嚐過情愛的滋味,根本不懂什麽才是真正的感情。

“別想歪了,是兩個婢女主動做來侍候你的。”她抓起另一個糕點遞到他跟前:“嚐嚐她們的手藝,人家可是指望著拿這個東西去討好咱們瑾王爺呢。”

說著,竟覺得心裏莫名酸酸的,她驚了一下,用力咬了自己一記,她是不是扮演著瑾王妃的角色演得太過於投入了?

雖說投入才能演出一部好戲,可是,太投入也會亂了自己心魂。

果然是太久不演戲了,連演員的基本守則都給忘了,投入而不陷入,是第一準則。

聽到她說這些點心是婢女給他準備的,風幕瑾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便又回到矮幾後,把他剛才尚未看完的書信迅速瀏覽了一遍,還不忘抽空對她道:

“我不喜歡這些甜點,你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