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又變得齷齪了
風慕瑾的眼角也蒙著絲絲霧色,他也舍不得他的兒子。
很久很久之後,他才動了動唇,啞聲道:“九音,我們的兒子有名字了。”
九音用力咬著唇,斂去眼底的淚意,執起他的衣角把已落在自己臉上的眼淚擦去,想要對他擠出一抹安撫的笑意,可卻無論如何擠不出來。
她啞著嗓子,輕聲問道:“他叫什麽?”
風慕瑾的大掌落在她腦袋上,輕輕揉著她柔順的青絲,閉了閉眼,笑得苦澀卻幸福:“風慕辰。”
……
回到風慕瑾所購置的庭院時,九音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
其實回心一想,慕瑾說得沒錯,早晚要痛一次,既然如此,不如先把事情解決了,等大局已定大家不再有危險的時候,再接寶兒回來。
前景總會是光明的,將來他們母子倆一定會重聚,甚至,寶兒還能與他的親爹相認。
心情平複了,也才想到寶兒的名字當中所含的意義。
慕辰,風慕瑾和風辰夜,給他起名字的男人始終有幾分私心,始終不願意寶兒與他沒有一絲關係,可卻又知道寶兒始終還有個親爹。
九音沒有生氣,反倒對風慕瑾更憐惜了起來,將來她回到風辰夜身邊,慕瑾怎麽辦?
心裏有萬千的愁,可卻無法一一去平複,隻能把它強壓在心下不再去想,一切,等事情結束了再說。
或許到時候“柳暗花明又一村”,會有什麽奇跡不一定,至於是什麽奇跡,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些什麽,又或者說隱隱是知道的,卻不敢去期待。
馬車在庭院外停了下來,如畫匆匆鑽到車廂裏,從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一個布團,來到九音跟前。
九音會意,從風慕瑾懷裏爬了下去,轉過身背對著兩人,解開自己的衣衫把布團塞了進去。
在如畫的打理下,很快,一個再次懷上身孕的九音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大家都以為他們隻是出去遊玩,畢竟鳳棲這附近處處是美景,有許多山清水秀的地方,美得如仙畫一般,而他們來鳳棲本就是來遊玩的,王爺和王妃出門去一趟遠遊也不足為奇。
風慕瑾和如畫一人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九音回了寢房,之後九音在寢房裏待了半日,用過午膳又睡過午覺後看了會兵書,直到黃昏時才又再次邁出房門。
後院的木瓜苗子已經漸漸地長出了新芽,長到比人的腰·際還要高出幾分,看著綠油油的一片,九音揉著眉角,瞟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無奈道:
“你不會以為我一個人可以把這麽多木瓜吃進肚子去吧?”
風慕瑾淺笑了兩聲,別過臉不看她,隻是為了掩飾他眼底的尷尬。
當時自己也是頭腦發熱,才會命人把後院整個院子種滿慢木瓜。
有時候衝動起來果真如她所說,像個孩子一般,當冷靜下來了,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幼稚。
“吃不完可以賣掉,還能賺點錢。”他隨意道,摟了她向涼亭步去。
在涼亭裏用過晚膳,風慕瑾去了一趟前院,不知道在吩咐著手下些什麽。
九音在如畫的攙扶下往寢房的方向返回,回到前院剛踏上走廊,身後便傳來了青瞳興奮的聲音:“王妃,你讓我找的果子,我找到了。”
“什麽果子?”紅袖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看到她手中的果子,便興匆匆地奔了過去。
九音聽了青瞳的話之後也是快步向她走去,誰知道紅袖從房內闖了出來,這麽一闖,竟一不小心撞到她身上。
如畫走在九音身後,見九音被紅袖撞到,想要上前相扶卻已來不及。
數聲驚叫驀地響起,在所有人驚恐萬分的視線裏,九音一下沒站住,狠狠撞上了長廊一旁的廊柱。
如畫和青瞳甚至紅袖全都嚇白了一張臉,如畫第一個反應過來,匆匆奔過去把她九音扶了起來。
九音撫著肚子不斷痛呼,然後,所有人竟都看到九音**竟滑下了一道猩紅的血跡!
如畫她們三人直接被嚇蒙了,青瞳扔下手中的果子,與如畫一起把九音扶了起來,往寢房趕去,一邊走一邊吼著紅袖:
“快去告訴王爺,讓他請大夫過來,夫人隻怕動了胎氣了!”
紅袖似才反應過來,匆匆往前院奔去了。
一場變故,讓庭院裏所有人忘了呼吸,也忘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
房內不斷傳來九音的痛呼,等大夫趕來進去沒多久,呼聲似乎漸漸微弱了下來,很快,外頭的人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不知道王妃究竟是昏過去了,還是……
所有人心頭一緊,均被自己心裏的想象嚇得麵無人色。
大夫進去之後忙活了整整一晚上,到第二天天微亮的時候才離開。
離去的時候似乎還抱了個什麽東西,從外頭看來,還隱約能看到上頭沾滿了猩紅的血跡。
至於夫人,她在房內整整躺了兩天兩夜,這兩天兩夜裏,外頭的人無一人曾見過她。
庭院裏很快傳開了一個可怕的消息:王妃小產了,孩子沒了,而王妃如今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讓大家緊張得心尖兒整日整夜揪痛的王妃,這兩日裏一直在房中好吃好喝,身子好得很,隻除了有那麽點無聊和對寶兒強烈的思念,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滋潤。
第三日清晨天尚未亮的時候,前院裏忽然傳來了幾陣求饒的聲音,隨後那幾個或是哭著求饒、或是哀聲解釋的姑娘們被無忌無情趕了出門,勒令永不許進門半步。
這回瑾王爺似乎氣得不輕,不僅命人把撞倒王妃的紅袖重重打了二十大板,還把伺候王妃的這四個姑娘全趕出門。
謹王府的人什麽時候見過瑾王爺生過這麽大的氣?但這幾個人讓王妃的孩子沒了,隻是把她們打一頓趕出門,懲罰還算是輕的,若是換成其他的皇親貴族,不直接把人打死才怪。
不過,這也符合瑾王爺一貫溫潤和氣的行·事作風,哪怕真氣得痛心,也沒有狠下心把人處死。
如畫和紅袖、青瞳以及拓拔惠兒被趕了出門,從此以後一段不短的日子裏,大家再沒有見過她們。
至於王妃,她依然呆在寢房裏,每日由大夫給她診治,所熬的藥也是大夫親自去抓親自去熬,甚至親自送到寢房內給王妃服用,下人們一個都沾不了手。
隻怕是瑾王爺被嚇怕了,如今孩子沒了,心疼著王妃,便誰都不敢再輕易相信了。
至於那個本是該病重的王妃,如今剛服過藥後,正躺在軟榻上看著坐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男子呢。
自從假冒大夫的天星離開之後,他便一直坐在軟榻邊看著她,一瞬不瞬地看著,眼神炙熱得幾乎讓人承受不了。
九音翻了個身,把軟榻外側的位置空了出來,看著他:“你若是累了便睡一會吧,我睡裏頭。”
“我不累。”見她往裏頭翻去,風慕瑾褪去靴子直接坐了上去,依然坐在她身旁,依然垂眸用一種滾燙的目光看著她小巧的臉。
“做什麽?”九音抬眼看著他,完全會意不過來,這家夥究竟想要做什麽?
風慕瑾動了動唇可卻沒有說話,依然盯著她的臉,眼底竟閃過幾許緋色。
九音揉了揉眉心,有點犯糊塗了,不知道這男人究竟在想什麽,自從如畫她們離開之後,他看自己的眼神便一直怪怪的。
“是不是舍不得她們?”她從軟榻上爬了起來,坐在他身邊,盯著他精致的俊顏:“沒關係,她們很快就會回來了,會和寶兒一起回來,別這麽舍不得。”
風慕瑾暗中翻了翻白眼,暗罵她的不解風情,不過,出口的話還是溫柔而帶著憐惜的:“我怎麽可能舍不得她們?若說舍不得,那人也該是你,我與她們能有什麽感情?”
“那你做什麽這樣看我?”弄得她莫名其妙緊張兮兮的,渾身不對勁。
“給我倒杯水來。”她淺咳了兩聲。
“好。”風慕瑾翻了下去,套上靴子走到矮幾旁,給她倒上一杯涼開水。
九音喝完之後把杯子交還給他,他隻是隨手一擱,淩空把杯子送回到矮幾上,便又用剛才那種眼神繼續看著她,唇角含笑,竟有幾分失了魂一般。
“你究竟在想什麽?”九音有點煩了,總這樣看她,弄得她毛骨悚然的,又不知道他又在打著些什麽鬼主意。
終於風慕瑾吐了一口氣,輕聲道:“九音,身子還緊不緊?那裏……那裏還脹痛嗎?”
目光從她小巧的臉上移開,沿著細膩的頸脖一路往下,最終落在她身前。
九音隨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隻一眼,頓時便反應了過來。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伸手把自己的身子牢牢抱住,如同這一刻自己完全光著身子展露在他麵前那般,把身上所有的景色護得緊緊的,努唇不悅道:
“死色鬼,又在打什麽主意?”
現在她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那炙熱的目光,竟是色迷迷的目光,這男人,思想居然又開始變得齷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