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給她喝了什麽
青瞳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眼看著她，淺笑道：
“嬤嬤，您該知道的，我隻喜歡跟隨在王爺身邊執行任務，對後院這些明爭暗鬥爾虞我詐從不參與，在這事上我也沒有看法，嬤嬤大可不用問我的意見了。”
嬤嬤沒有說話，隻是淺歎了一聲。
青瞳進入到後院的日子並不長，但她曾是十八騎的一員，所以嬤嬤對她也一直是另眼相看，比起後院裏其他美人，她更願意和青瞳親近。
不過青瞳的性子向來倔，如她所說那些爾虞我詐的事情她從不感興趣，所以哪怕出現了這種命案，她也不會花心思在這上麵。
“昨日嬤嬤把後院裏所有的人都盤問過，有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坐在她身側不遠處的呼延馳忽然問道。
嬤嬤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有兩名下人和三名婢女拿不出證據證明當時自己不在場，不過看他們的樣子，確實不像是凶手，更可況他們當中有四人才到王府不到一年。”
呼延馳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既然進王府不到一年，那麽這事該與他們沒太大的關係，畢竟這種命案的出現是從數年前開始的。
這次是王爺發了話要他嚴查，否則他和沽誼嬤嬤也不想操心這種事，畢竟王爺對後院並不在意。
後院裏，就如儀夫人所說，都是各個勢力所送來的美人兒，她們自己鬥成什麽樣，王爺也絕不關心。
“嬤嬤，其實我心裏有個疑問，一直想要嬤嬤給我們解解疑。”一旁的玉美人忽然道。
“什麽疑問？”
“嬤嬤，王爺他……”玉美人看著她，不覺紅了紅臉，眼底閃過一絲羞澀：
“聽說這次是王爺親自發話要徹查，王爺素來不過問後院的事，但這次卻是例外，我隻是在想王爺他……他是不是總算願意與後院的人親近了？”
玉美人這話說完之後，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沽誼嬤嬤的臉上。
如玉美人一樣，她們都期待著。
逸王爺這麽多年來從未過問後院美人的事情，這次他竟然關心起後院的事來，那是不是說他總算願意踏出第一步，真正把後院的美人視為他的女人。
不管他想找誰侍寢，也不管他的目光最終會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至少要有人開了這個頭，她們才有機會與王爺在一起。
“我聽說昨夜裏王爺傳了新來的女奴去晨風閣伺候。”雅美人忽然道。
大家心裏一怔，聽到這話，不知道是該覺得開心還是覺得難過。
王爺總算願意與後院的人親近了，但那人卻不是自己。
但不管是不是自己，隻要王爺邁出這一步，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有機會到晨風閣去伺候他。
大家滿懷念想，倒是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青瞳忽然噗嗤一笑，笑聲裏帶著幾分不屑和輕佻。
她眉目輕揚，掃過玉美人和雅美人以及儀夫人的臉，笑道：“就算王爺願意與後院的人親近，我想這點運氣也不會落在各位的頭上。”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玉美人盯著她，不禁握緊拳心。
其他兩人雖不說話，但眼底也閃過幾分不悅。
青瞳依然笑得輕柔，平靜道：“你們也不想想你們進王府多久了，從當初十六七歲如花少女到現在……”
她又吃吃笑了兩聲，不再說下去了，其他的，大家該心知肚明。
三人不自覺用力絞著自己的手帕，心裏恨極也是怨極，可青瞳所說的卻都是事實。
她們當初確實是十六七歲風華正茂的年紀，那時候被送來逸王府，一心以為隻要自己努力些，一定會受到逸王爺的專寵，卻不想這麽多年以來，他連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
女子的容顏最易老，五六年的光陰過去了，當初的妙齡少女也變成了現在二十多歲的少婦。
而後院裏每年都會有一批批如花美人被遣送過來，相對來說，她們確實已經算得上人老珠黃。
青瞳的話雖然刻薄，卻也驚醒了她們的癡念。
嬤嬤輕咳了兩聲，嚴厲地瞥了青瞳一眼，沉聲道：“她們都是王府建立之初便被遣來伺候王爺的，對王爺來說她們都是最忠誠的人，青瞳，不要亂說話。”
青瞳隻是聳了聳肩，便又靠回椅背上，不再多說。
三人也隻好努力把那道氣壓下去，誰叫她說的都是事實。
玉美人看著嬤嬤，沉聲道：“嬤嬤，雖然那女奴蒙王爺喜歡，可以到晨風閣伺候，可她畢竟是個女奴，以她低賤的身份，我認為她並沒有這個資格替王爺孕育子嗣。既然王爺與後院的人親近起來，那麽嬤嬤是不是應該從現在開始製定一套製度，好好管理一下後院的人？”
因為逸王爺這些年從未關注後院，所以大家在後院裏的生活也都隨意，哪怕有沽誼嬤嬤在管著，可嬤嬤也沒有管太多，她們就像被放生在後院一樣，全是自生自滅自掃門前雪。
但現在已經開始有人被王爺寵幸了，既然有女子有幸伺候王爺，那麽子嗣也將會是個大家必須要麵對的問題。
沽誼嬤嬤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從前不在意，現在，確實要管一管了。
“既然一個女奴沒有資格為王爺孕育子嗣，那麽，嬤嬤是不是該給她賜碗聖藥，以保證王家血脈的正統出生？”
沽誼嬤嬤沉默了半響，才忽然道：“來人，把九音姑娘請來。”
一個本來是關於凶手和命案探討的會議，到後來竟成了討論起王家血脈來。
等到九音匆匆趕來的時候，沽誼嬤嬤身邊早已站了一名老嬤子，手裏捧著一個托盤，上頭有一碗墨色的藥汁。
“九音姑娘，我聽說昨夜裏你到晨風閣伺候王爺，此事當真？”沽誼嬤嬤看著她，並不打算與她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昨夜可有與王爺同房？”
這麽多人在這裏看著，九音沒想到她竟然會問起這種事情，臉頰微微紅了紅，她如實點了點頭，回道：“有。”
一個簡簡單單的“有”字，又傷了多少顆易碎的心？
嬤嬤擺了擺手，身旁的婢女端著藥來到九音跟前，笑道：“九音姑娘，這碗聖藥是嬤嬤賜給你的，請姑娘喝了吧。”
“這是……”九音的視線掃過那碗藥，又看著首位上的嬤嬤：“不知道這是什麽藥，可否請嬤嬤明示？”
“自然是落子湯。”坐在一旁的玉美人看著她，不屑道：“你以一個女奴的身份伺候王爺，王爺自然不會讓一個女奴懷上他的子嗣，你就別問那麽多，趕緊喝了吧，喝了之後，身子也該幹淨了。”
九音抿著唇，盯了那碗藥半晌，才把藥碗端了起來，湊到唇邊聞了聞。
哪怕還沒嚐，也知道那藥苦得很。
“這是王爺的意思嗎？”她看著沽誼嬤嬤，笑得輕柔，淺薄一笑，看不出此刻究竟是什麽心情。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她這樣的笑意，沽誼嬤嬤竟有幾分心虛。
她目光閃爍，別過臉不看她，淡言道：“自然是王爺的意思。”
既然王爺讓她管理後院，那麽這種事也定然需要她來解決，王爺從未有指示，她必須要保證王爺的血脈有個出生良好的親娘。
九音不再說話，捧著藥沉默了片刻，便把滿滿一碗藥灌了進去。
事後清理藥，其實她也在愁著這個問題。
他們這些古代的男人太不負責任，做那種事根本不會去考慮事後的問題，他們是爽了，可卻不管那些被他們要過的女子是死是活。
她既然未想過以後跟隨風辰夜一輩子，那便絕不能懷上他的孩子，這碗藥對她來說如同及時雨一般，隻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被她們逼著喝藥，心裏難免是有幾分怨念。
風辰夜的這個後院鬥，爭起來簡直就跟皇帝的後宮一樣。
大家看著她把藥喝得幹幹淨淨，都才鬆了一口氣。
青瞳隻是看著她，並沒有說話，眼底也並沒有任何波瀾。
等到九音把藥碗放回到老嬤子手中的托盤上時，門外卻忽然傳來下人的聲音：“逸王爺到。”
王爺居然來了！
廳裏所有人，就連沽誼嬤嬤都不自覺嚇了一跳。
王爺從不來後院，就連她這個安心閣也絕少會來，這會，怎麽會親自到來？
不等她們多想，風辰夜那道俊朗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偏廳門口，所有人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他迎了過去，傾身行禮道：“參見王爺。”
風辰夜的視線在眾人臉上掃了一遍，最終落在九音身上，他薄唇輕揚，擺了擺手讓大家退下之後，便舉步向九音走去：“本王的小女奴，你怎麽會也在這裏？”
九音隻是看了他一眼，眼底便頓時含起一抹委屈的黯淡，待他走到自己跟前時，她突然撲了過去，一把抱上他的腰，哀聲道：“王爺，我可不可以回去？我不想呆在這裏。”
九音的舉動讓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先是王爺居然不拒絕她的觸碰，任由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上他，再是剛才還是一臉微笑平靜淡若的她，這一眨眼的工夫竟換了一張泫然欲泣的臉，竟像似滿懷委屈淒涼那般。
她這是在演哪一出？
風辰夜大掌不經意落在她的肩頭上輕輕拍了拍，溫言道：“怎麽回事？你在這裏做什麽？”
目光掃了一旁老嬤子手中的托盤，以及那碗明顯已經被喝光的藥湯，他臉色一沉，看著靜候在身側的沽誼嬤嬤，沉聲問道：“你給她喝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