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搬進聽雨閣

小桃為她打來浴湯,等房內所有閑雜人離開了之後,九音把自己浸泡到浴湯中,忽然右手輕揚,眉目半閉,靜心凝神,掌中凝聚著為數不多的內力。

半晌,她把手掌攤開。

掌中,三粒比小拇指還要小個的冰珠緩緩在滑動,九音心裏一喜,把手攤在自己跟前細細察看,卻發現這些冰珠裏頭是空的,唯有一層薄薄的冰層,一捏便會碎掉。

她籲了一口氣,也知道自己修練的日子尚淺,不可能輕易便做到。

卻不知道那個叫滄海的怪異男子什麽時候才會再來尋她,在修練的過程中,她有一些疑問未曾弄清楚,若是滄海下次來,她必定要好好向他問個明白。

似乎上回給他的錢太多了,才會讓他花了那麽久才沒有花完,下次,一定要控製好,讓他隔一段時間就得要回來尋她要錢。

扔下手中的薄冰珠,任由它們滑落在浴湯裏迅速化掉,她靠在浴桶邊緣,閉上眼歇息。

腦海裏全是傾城那一身雪白素影,還有他身上令人沉醉的味道……

她驀地睜開眼,驚訝於從腦海裏閃過的那些片段中,竟又那抹玄色的身影,以及他緊張時,唇邊那一抹想要掩飾的笑意……怎麽會無緣無故想起他!

心裏忽然有點煩躁,九音從浴湯裏站起,匆匆邁出浴桶,剛披上衣裳,外頭便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以及小桃恭敬的聲音:“姑娘,瑾王爺來了。”

九音一驚,忙穿戴整齊,舉步朝門外走去。

門外,風慕瑾依然是一身飄逸的綠衣,正矗立在走廊上安靜等待。

見九音出門,他迎了過去,尚未來得及說話,便被她剛出浴這份精致和絕塵亂了呼吸。

長發依然滴著水,滴落在她匆忙穿上的輕紗衣裙上,一張臉被浴湯熏得白裏透紅,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從溫泉中走出來的絕色仙子。

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九音欠了欠身子,幹笑道:“王爺這會來找我,不知道所為何事?”

天色已經不早了,他一個男子來女子的閨房探尋,怎麽說都不太妥。

聞言,風慕瑾斂了斂神,笑得靦腆道:“從未見過女子出浴的模樣,不覺有幾分失神,抱歉。”

他這麽說,九音倒是輕鬆下來了,她搖頭,不說話。

“下人回報說青瞳似有點不適,我想你和青衣關係不差,過來問問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其實這種事,以後差人轉告我便好。”九音不想多說,與他一道邁下台階,往後院西麵一排房舍走去。

不管她和青衣關係如何,她也沒想要為難青瞳,今日在後院時所說的那些嚴刑逼供的話也不過是嚇唬嚇唬紅袖罷了。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夜裏紅袖真的按耐不住對她動手了。

從今日見到紅袖與青瞳的眼神交匯時,九音和風慕瑾便想到,不管兩人是不是真凶,也和這事脫不了關係。

她們一定知道些什麽。

後院西麵的房舍前,侍衛把通往底下密室的門打開,風慕瑾帶著九音進入,沒過多久便找到關押青瞳的那間石室。

這裏本來就是用以關押犯了過的下人婢女所用,環境並不怎麽好,當侍衛把石門打開時,九音便看到縮在石榻上的青瞳。

她一直抱著自己的身子在顫抖,一雙手似乎還在到處抓撓,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完全沒有過去半點傲氣和神韻。

九音一見,忙回身把想要跟隨進門的風慕瑾往外頭推了推,急道:“王爺,你不方便進去。”

看著那雙落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風慕瑾有片刻的失魂,隨即,往後退了兩步,也吩咐著一旁的侍衛別靠近。

九音回到石室裏,大步來到石榻邊,急道:“青瞳,你怎麽回事?哪裏不舒服?我讓大夫來看看你。”

“不用。”青瞳又在身上抓了一把,回過頭看著她,眼裏已經完全沒有半點往日的傲氣了,隻剩下無邊的痛苦和幾分期待:“九音……姑娘,我……過敏,需要……藥……嗯……”

“我扶你回房,你需要什麽藥,我馬上給你弄來。”看得出她過敏很嚴重,全身上下所有展露出來的地方全是斑斑點點的紅印,有的已經腫起來的。

青瞳沒有半點抗拒,現在的她難受得幾乎想要殺死自己,不管她要把她帶到哪裏,隻要給她藥讓她不再癢,她去哪都願意。

看到九音扶著青瞳出來,風慕瑾上前半步,疑惑道:“怎麽回事?青瞳姑娘哪裏不舒服?”

“她過敏,青蘿花的花粉。”九音抬眼看著他,腳步並沒停下半分,“王爺,可有良藥?”

“有。”他沒有過去與她一道扶起青瞳,倒是走在她身側,以防她隨時扶不下去兩人摔倒在一起。

雖說青瞳也是女子,但由於從小習武,身子骨比起九音要高大不少,看得出九音扶得十分吃力。

“我這就命人去取藥,你先帶她回去沐浴更衣,把身上這套衣裳換下來。”

“我知道了。”

離開石室之後,風慕瑾立即招來在附近幹活的婢女,與九音一道把青瞳送去西廂。

婢女們伺候青瞳沐浴更衣之後,九音把所有人屏退出去,親自為青瞳上藥,藥上去沒多久,青瞳那一身紅點總算散去了不少,身子也不覺得太癢了。

接過九音給她送上來的茶水,眼底的傲氣漸漸又開始凝聚起來,不過,這次少了幾分疏遠和冷漠。

“瑾王爺試我武功的時候你也在場,你明知我武功比你好太多,如此和我單獨相處,就不怕我忽然對你發難?”

就算房外院子裏有侍衛守著,但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她想要殺她,在這種情況下簡直比吃飯還要簡單。

這女人心裏是怎麽想的?

九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回視著她藏著疑惑的目光,淺笑道:“你連青蘿花的花粉都過敏,那日去我院子裏殺人的都怎麽可能是你?”

“既然知道不是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她很清楚紅袖的性子,看著她被他們的人帶走,又聽到九音當時說回去後要嚴刑逼供,她一定會按耐不住的。

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有所行動了。

她看著九音,一絲防備:“你們把紅袖怎麽了?她不是凶手,你們別對她屈打成招。”

“是不是凶手,你說了不算。”九音靠在椅背上,側頭看著她,平靜道:“她今夜襲擊我,瑾王爺的人已經把她鎖起來了。”

“她怎麽了!”青瞳已經,差點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

她就知道,紅袖一定會亂來!就如同那日一樣。

九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回視著她,一副悠閑的態度:“那夜我院子裏的青蘿花花粉,是紅袖留下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青瞳別過臉,躲開她窺探的目光,冷哼道。

“無妨,這事,我會親自去向她證實。”九音站了起來,作勢就要出門。

身後的青瞳也站起,追了半步,急道:“她性子倔,你們越是對她動刑,她越是什麽都不會說。”

“那要不,由你來跟我們說說如何?”九音是篤定她們倆知道寫什麽,她回眸看著青瞳,笑道。

青瞳隻是倔強地不說話。

九音這回真得邁步出了門,不再理會她,見此,青瞳忙要追出去,剛出門便被兩名侍衛逼退了回來。

遠遠望去,隻見九音和一身素白的瑾王爺離開長廊往院外走去,她想喊住他們,又有幾分倔強。

最終,還是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院子,視線裏,也再沒了那兩抹出奇融洽的身影。

後院另一側的密室裏,紅袖被牢牢綁在房中央的古木大椅上。

她和其他被帶到聽雨閣的人不一樣,自進來之後就從未放棄掙紮過,直到風慕瑾和九音進門,她才微微安靜下來,含怒的目光盯著兩人,急道:

“你們死活怎麽對待我家小姐的?她現在怎麽樣?”

九音往前兩步衝她笑道:“沒怎麽樣,隻是看她似乎有點不對勁,不過人還有一口氣……”

“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惡毒的人!”

雖然九音說得輕巧,可紅袖愣是聽得心裏一陣糾結。

她從小和青瞳一起長大,青瞳待她如同親妹妹一般,從未把她當成下人過。

她對青瞳的愛,比起對青衣那種迷戀的感情要深刻太多。

如今聽到九音說青瞳在受苦,她哪裏受得了?

紅袖又開始瘋狂掙紮了起來,可無奈四肢被牢牢綁著,又被風慕瑾的人點了穴道,她現在無法用內力,又掙不脫繩索的捆綁,隻能耗費力氣,用蠻力不斷掙紮。

可她已經掙紮了大半個夜晚,始終還是掙不脫四肢的束縛。

她掃了九音一眼,最終目光落在風慕瑾臉上,急道:“你們不用再問了,小荷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人,你們快把小姐放了,我認罪,我就是凶手!”

“那你說說你究竟是如何殺小荷的?為何殺她?”風慕瑾淡言問道。

“我根本沒想過要殺她,我的目標由始至終都是她!”紅袖臉一側,怨恨的目光落在九音身上。

“為什麽要殺我?”九音臉上沒有特殊的表情,隻是安安靜靜的,一派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