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煜卿緩緩在萬珂的身前蹲下,手掌輕輕握住她的腳踝。

“嘶!”一股尖銳的疼痛從紅腫的腳踝傳來,讓萬珂不自覺倒抽了一口冷氣,眉心皺得緊緊的,小臉也變得慘白。

深沉的眸子劃過一道淡淡的疼惜,雷煜卿低垂下頭,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將她的長靴脫下,白色的襪子裏,可以清晰的看見傷口的腫了,像一個圓鼓鼓的包子,“現在知道疼了?”

萬珂頓時語結,剛才她還沒感覺到,可是現在雷寶寶安全後,她才真的覺得疼。

雷煜卿無奈地睨了她一眼,站起身在書房裏取來一把剪刀,明亮的光線下,剪刀的刀鋒閃爍著淡淡的白光,讓萬珂看得心底發毛,“你想幹什麽?”

她略顯無措的問道,身體一個勁地往沙發裏縮著。

雷煜卿漠然啟口:“剪襪子。”

“……我自己來!”萬珂實在沒有勇氣看著他動手,萬一一不留神傷到了她的腳,絕對會疼死人的。

“你確定你行?”雷煜卿涼涼地抬起眉梢,語調裏帶著淡淡的質疑與挑釁。

萬珂一咬牙,“我自己來!”

她的態度意外的堅決,雷煜卿也沒有多說什麽,將剪刀遞到她手裏,雙手環抱在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自己動手。

萬珂吃力的彎下腰,可是,要想剪到襪子,必須得把腿彎曲起來,勢必會引起傷口的疼痛,她一時間糾結了……

雷煜卿看著她遲遲沒有動作,腦門上滑下幾條黑線,“算了,我來吧。”

這次萬珂沒有再和他爭執,大方的將剪刀遞了過去,還送上一個討好的微笑。

雷煜卿白了她一眼,眉宇間閃爍著絲絲無奈與縱容,他小心翼翼的將萬珂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點一點將襪子剪開,白皙的肌膚紅了一片,紅腫的傷口幾乎充血,甚至隱隱透著一股淤青,看上去格外駭人。

“忍著點。”他取來藥酒,往手心摸了些許,然後雙手輕輕貼在她的腳踝上,最初,萬珂還覺得沒什麽,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愜意,雷煜卿猛地用力。

“嗷--”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從她的嘴唇裏滑出,刺得人耳膜發麻。

雷煜卿手指一顫,抬起頭,唇微微緊抿著:“很疼?”

一滴滴豆大的冷汗從萬珂的額頭上落下,她緊咬著牙關,疼得渾身不住的發抖,卻還口是心非的說道:“還,還好。”

“是嗎?”雷煜卿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作勢要繼續用力。

“喂!”萬珂被他的動作嚇得心驚肉跳,急忙慘叫一聲。

“疼就說,我不會笑話你。”她這口是心非的個性得要改一改才行,雖然心裏這麽想著,但他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放柔了許多,緩慢的揉著她受傷的東西,最初的疼痛後,一股股熱流從傷口傳來,疼痛似乎也在他的摩擦下漸漸消失。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在江邊?我明明把手機扔掉了……”萬珂忽然間想到他和雷慕楓毫無征兆的出現,急忙問道。

雷煜卿理所當然地說著:“你覺得我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去麵對一個瘋子?”

“那是你未來的弟媳。”萬珂忍不住提醒道。

“隻要還沒過門就還不算。”再說,就算是弟媳婦又怎麽樣?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難道還奢望他能給她好臉色看麽?如果不是慕楓的心軟,就憑她綁架雷寶寶這件事,他必定會讓她一輩子在監獄中度過,而且每天都過得有聲有色。

幽冷的黑眸裏掠過一道寒光,他有些不太情願就這麽放過米紗芝,她做了太多不應該被原諒的事,不過……

想到雷慕楓,他終是忍住了心頭的暴虐。

“你別轉移話題,快說,你是怎麽找到我的?”萬珂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將他從沉思中喚醒。

雷煜卿一邊替她揉著腳踝,一邊說道:“我給你的手槍裏有定位器。”

“哈?”萬珂頓時愣了,她急忙將手槍從腰間取出,仔細的研究了好一陣,還是沒有發現傳說中的定位器究竟在哪兒。

“把它隨時帶在身邊,不要弄丟了……”雷煜卿淡漠地說道。

她招惹禍事的能力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帶著防身的武器比較安全。

“我記得國內私自攜帶槍支,是違法的。”萬珂把玩著手裏的手槍,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不是自喻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嗎?”

這番話當時可把她給嚇了一跳,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用一副正兒八經的表情,說出如此讓人蛋疼的話的。

“需要我把雷霆每年繳納的稅務清單給你過目麽?”雷煜卿沉聲問道,那意思,分明是隻要他老老實實上稅,就是一個好公民。

“……你這根本是在偷換概念。”萬珂嘴角一抽,吐槽道。

“過幾天等你傷好,我帶你去練槍。”他轉過身從玻璃茶幾上取來紗帶,一圈一圈將萬珂的腳踝緊緊的纏繞住,包得像個木乃伊,密不透風。

“練槍做什麽?你真的以為我會有用得到它的時候?”萬珂搖了搖手裏的槍支,疑惑的問道。

她平時又不會主動得罪人,哪兒有人成天想要她的命的?

“為了防狼。”雷煜卿理直氣壯地說道,言簡意賅的四個字,讓萬珂聽得目瞪口呆。

她最需要防範的,貌似就是眼前這匹餓狼吧?除了他,還有誰會對自己動手動腳?

“你是在暗示我應該學點防身術來對付你麽?”她咯咯地笑了幾聲,眉眼彎彎,像一隻狡詐的狐狸。

雷煜卿溫柔的在她的腳踝上用紗帶綁了一個美膩的蝴蝶結,爾後,眼皮一抬,整個人傾身朝她壓去,他那張完美到如同鬼斧神工般的容顏在萬珂的視野中迅速放大,她屏住呼吸,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

他溫熱的鼻息噴濺在她的麵頰上,似一顆顆細小的火星,不停地跳動著,有些癢,連帶著她的心潮也變得**漾起來,像是平靜的湖麵,被人投落了一顆小小的石子,**開一層層美麗的水紋。

“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說罷,他徑直堵住了她那張紅潤的嘴唇。

“現在明白了?”一吻封喉,雷煜卿緩緩朝後揚開腦袋。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做什麽?”萬珂麵紅如桃花,撅著嘴嘀咕道,眉宇間盡是羞澀。

雷煜卿伸出手指,指腹緩慢地摩擦著她的唇,他甚至能夠回想出她唇上的甘甜味道,“我沒有動手,也沒有動腳,我動的是這裏。”

這個男人,對這種甜言蜜語幾乎是手到擒來,根本不需要考慮。

萬珂猛地拽住他襯衫的衣領,惡聲惡氣地逼問道:“說!這些話你都對哪些人說過?”

雷煜卿無奈的歎息一聲,他想說,如果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裏,那麽他一定會潔身自好,把最寶貴的留給她,甚至就連報仇的計劃,他也會因為她而變動,隻可惜,人生從來就不存在如果這兩個字。

“啊……”萬珂鬆開手,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差點忘了,慕楓他的手受傷了……”

在江邊離別時,她隻顧著懷裏的雷寶寶,忘記了雷慕楓這個傷患,他的手是在救她時,被硫酸潑傷的,而她呢?卻把他給遺忘在腦後,萬珂有些自責。

“他不需要你關心。”雷煜卿凝眉說道,“你需要關心的人隻有我。”

“……這句話反過來用你會答應麽?”萬珂將皮球踢回給他,眼眸中閃爍著零碎的笑意。

雷煜卿果斷的點頭,甚至不曾有一絲的猶豫:“我關心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道盡了他對她的心意。

萬珂臉上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熱度,再一次攀升,這次,幾乎連耳朵也跟著紅了一片。

她嘟嘟嚷嚷的將話題叉開,心裏卻始終軟軟的,像是被丟進了蜜糖裏,一路甜到了心底。

守著她入睡後,雷煜卿這才不動聲色的從榻上起身,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肩頭,撥通了雷慕楓的電話。

“你的傷有沒有大礙?”他站在陽台上,低聲問道,清冷的月光下,他素來冷峭的眉眼,盡顯柔和。

雷慕楓似乎沒有料到他會打電話給自己,詢問他的傷勢,看了眼已經被自己簡單消毒、包紮過的傷口,他溫和地笑了一聲:“哥,你不是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麽?不礙事的。”

“那就好。”說完,他徑直掛斷了電話,轉身準備進屋,卻意外的看見,原本應該在榻上靜靜熟睡的女人,居然站在自己的身後,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醒了?”他脫下肩頭的外套,給她披上,雖然已經是初春,但天黑後,溫度仍舊有些涼。

萬珂緊了緊外套,笑道:“不是說不關心他麽?”

“偷聽別人講電話的人沒有資格說這種話。”雷煜卿理直氣壯地說道,擠開她的身體,往房間裏走去,他沒有聽見,身後某個女人低聲嘀咕的那句話。

“切,口是心非。”